淺析開放獲取期刊的資金來源

●陳 穎（中國科學院 a．國家科學圖書館；b．研究生院，北京 100190）

1 引言

開放存取(OA)運動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末，是國際學術界、出版界和圖書情報界為推動科研成果利用互聯(lián)網(wǎng)自由傳播而采取的運動。其產(chǎn)生順應了時代發(fā)展，大大有利于科學文化技術的研究、傳播與利用，推動人類文明和知識進步。

當前，OA期刊研究中不泛對其出版模式和運行機制進行探討，但對OA期刊成本和資金來源詳細分析的文章相對較少。本文擬從其成本構成入手，進而分析OA期刊的資金來源，并指出當前資金來源方面出現(xiàn)的新變化和存有爭議的問題，希望引起相關研究人員的興趣和重視。

2 開放獲取期刊成本分析

開放獲取期刊與傳統(tǒng)期刊出版有同樣的程序、標準、編輯、審稿等步驟，有嚴格的同行評議。由于采取網(wǎng)絡出版，沒有紙張、印刷、裝訂、運送、發(fā)行等環(huán)節(jié)，降低了出版費用，相較傳統(tǒng)模式更為經(jīng)濟。但是無論如何，OA期刊的出版成本確實還存在，研究人員提供免費存取并不意味著出版OA期刊不需要成本。因此，經(jīng)濟運行機制是OA期刊出版模式的最為核心的問題。與傳統(tǒng)出版模式一樣，開放獲取出版的成本也包括人工、技術和生產(chǎn)。具體每種期刊的辦刊成本也會稍有不同。

2.1 成本構成

文獻[1]指出，從出版流程來分析OA期刊的出版成本，首先要考慮的是技術和設備成本，包括前期的購買成本和后期的運行維護成本。其中，技術和設備成本構成要依據(jù)所設計的期刊數(shù)字出版能力。期刊數(shù)字出版能力包括：（1） 頁面設計；（2） 論文電子制作和發(fā)布技術；（3）編輯工作流程；（4） Web站點的主機托管；（5）期刊內(nèi)容的存貯；（6） 增殖服務。而在期刊經(jīng)營活動方面，重要的成本支出是市場和用戶管理。［1］例如，科學公共圖書館(PLOS)花費數(shù)百萬啟動資金來開拓市場。

此外，審稿環(huán)節(jié)是重要的成本支出，因為質(zhì)量依然是確定論文發(fā)表與否的唯一準則。英國的UK WellcomeTrust（全球醫(yī)學研究領域兩個最大私人基金之一）公布的一份調(diào)查報告顯示，“開放存取出版能減少30%的出版費用”。［2］但反對者認為，開放存取出版只能減少印刷和發(fā)行費用，而這些費用只占期刊出版成本的很小一部分，開放存取出版所要求的技術和設備費用并不少。

2.2 成本彌補措施

資金是期刊發(fā)展生死攸關的問題。傳統(tǒng)期刊出版模式下，最主要的經(jīng)費來源是機構和個人的訂購費。開放獲取出版模式主要采用付費發(fā)表模式，輔以贊助和廣告費，經(jīng)費的主體構成是論文的出版費用。

OSI（Open SocietyInstitute） 在其發(fā)布的OA期刊商業(yè)指南系列中將OA期刊出版的費用來源總結為自我收入（self-generated income） 和內(nèi)外贊助 （internal and external subsides） 兩大途徑，相當全面地分析了OA期刊出版的成本彌補措施。其中自我收入又包括收取作者出版費用、廣告收入、提供對應產(chǎn)品、提供基于增值的收費服務等方式；而內(nèi)外贊助則包括各研究機構、基金會、政府以及私人贊助等。Headlund與Bjork的研究［3］認為，OA期刊資金來源及經(jīng)營模式可能有以下幾種，從多至少比例為：（1）出版社本身機構經(jīng)費（56%）；（2） 其它資金來源 （19%）；（3）捐贈（15%）；（4） 會員付費（5%）；（5） 作者索費制度（4%）；（6） 廣告費用（1%）。

本文在分析、總結前人成果基礎之上，將資金來源分為主要來源和其它來源。

3 OA期刊主要資金來源渠道

3.1 作者付費

目前最主要的成本彌補手段是收取作者出版費用。很多研究人員往往稱其為“作者付費出版讀者免費使用”。由于被拒刊出的文章沒有支付出版費，出版費必須包含那些已經(jīng)被錄用的文章及被拒刊出、但也經(jīng)過評議的文章的花費。這一費用有時也稱“處理費”或“文章加工費”。例如：BioMed Central，Hindawi，PLOS都采用這種方式。這種模式的變化形式有：費用打折或免除；機構成員；沒有成員身份的機構協(xié)議。

OA期刊的兩大出版機構PLOS（the Public Library ofScience） 和BMC（BioMedCentra1） 就主要采用這種形式維持期刊出版的基本費用。

另一方面，OA期刊也明確指出決定論文是否出版的唯一評判標準是質(zhì)量，而不是出版費用的支付能力。PLOS和BMC都承諾對確實存在經(jīng)濟困難的作者（如來自發(fā)展中國家的作者或沒有課題經(jīng)費的作者）適當降低甚至免收取出版費用。沒有支付能力的作者在論文提交時可向BMC提出免除出版費用請求，對符合出版要求的論文BMC將對其作者的請求進行審查，如果確實缺乏資金，可以免除出版費用。

作者付費模式為主具有一定合理性。首先，目前的科研成果主要是在公共資金贊助下完成的，是“公共產(chǎn)品”，理應給所有納稅人提供免費服務。而且，科研成果也只有在得到廣泛傳播后才能實現(xiàn)其最大價值。從學術傳播角度來看，研究成果的出版利用是科研活動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和最終目的。將研究經(jīng)費的一小部分用來資助作者發(fā)表研究成果，并提供給用戶免費使用，真正實現(xiàn)了科研活動的目的。因此，作者付費可看做是對已有費用更加合理的分配和使用。

作者付費模式在當前學術出版中只占很小比例（不到1%），但對一些學術出版者來說，卻是非常重要的收入模式，代表了在開放存取出版模式下可行的收入模式。當權威刊物采用作者付費的OA出版模式，并提供有競爭力的出版價格，也必將對那些尚沒有建立起學術地位的OA期刊形成沖擊。

當然，作者付費模式也存在一些問題并招致反對者尖銳的批評。但需指出的是，收取作者出版費用是OA期刊成本彌補的主要手段但不是唯一手段。

3.2 機構付費

3.2.1 機構會員

采用作者付費的同時，出版者也在積極探索其他方式，典型的便是機構會員制度。PLOS目前推出個人成員和機構成員兩種形式，目的有二，一是爭取大學圖書館、研究所和科研資助機構成為PLOS成員，從而得到這些機構對OA出版的支持；二是確定靈活的交費機制，即根據(jù)繳納的年度費用成為PLOS不同級別的會員，進而，其研究人員在PLOS期刊發(fā)表文章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折扣。比如機構至少交納$2000成為Active Member（積極成員） 后，其機構成員在PLOS期刊上發(fā)表文章可以享受10%的折扣；至多交納$l000000成為 Championing Member（金牌成員），則可享受75%的折扣。

與PLOS單一類型成員不同，BMC根據(jù)顧客的不同性質(zhì)劃分三種類型成員：Institutional membership（機構成員）、Corporate membership（公司成員） 和Group membership（集團成員）。其中，機構成員針對獨立的學術機構（包括大學、學院、醫(yī)院和研究所等），公司成員針對藥物公司和生物工藝企業(yè)等盈利機構，而集團成員主要是指科學和醫(yī)學領域的學會、協(xié)會和科研基金贊助機構等。在年度收費標準上，BMC也與PLOS不同。比如機構成員的年度收費標準是基于相關院系（比如生物和醫(yī)學）研究生人數(shù)、研究人員和教師的人數(shù)。一旦成為BMC的機構成員，該機構的研究人員不需直接支付論文出版費用，還可以享受其他服務，比如使用BMC提供的所有增值服務時可以享受15%的折扣。

3.2.2 機構補貼

這種模式指機構為OA期刊提供補貼（可全部或部分，直接或間接）。可提供現(xiàn)金、設施、設備或人員。該機構可以是大學、實驗室、研究中心、圖書館、學會、博物館、醫(yī)院、非營利性公司、非營利組織、基金會或政府機構等。

該模式主要有兩種變化形式。一是大學補貼。補貼形式有：內(nèi)部出版的OA期刊，資金支付出版費用，提供設施、設備或人員。二是政府補貼。補貼形式有：直接給OA期刊或出版者贈款，資助可能會在OA期刊使用出版費或頁面費的研究人員；資助OA期刊的內(nèi)部出版物；對OA期刊的非營利性出版商減稅；對出版OA期刊的公立大學提供預算支持，對OA期刊提供補貼，或雇用那些花費部分工作時間來編輯 OA 期刊的職員。例如：Fonds qu é b é cois de la recherche sur la soci é t éet la culture 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 （Centre National de la Recherche Scientifique） 對大量OA期刊提供支持等。

4 OA期刊補充資金來源渠道

除以上兩種主要資金來源渠道外，OA期刊也在尋找其他多種途徑。如BMC的其他收入來源包括收取查閱特定文章的鏈接費、向書店銷售刊物的復制件、為用戶提供的系列增值服務、網(wǎng)站訂制以及廣告和贊助方面的收入。［4］

2006年召開的“開放獲取與促進學術出版”國際研討會對“開放獲取”期刊的經(jīng)濟支撐機制進行了熱烈討論。SPARC有關專家介紹了現(xiàn)行的幾種模式，例如出版費、項目資助或機構（包括政府）資助、廣告資助、部分訂購費及上述幾種辦法的結合。［5］

4.1 增值產(chǎn)品

指期刊在提供至少一種版本文章之外，還出售產(chǎn)品和服務，以補充出版費用。增值產(chǎn)品包括預警服務、網(wǎng)頁定制、推送服務、PDF版本、印本和文章編輯物等。

4.2 廣告

指在期刊網(wǎng)站或期刊頁上刊登廣告來獲得收益，以支持期刊運行。這種模式有兩種變化形式，一是期刊或其出版商將廣告位出售給想做廣告的公司，這種模式通常需有銷售人員。二是期刊使用如Google Adsense(https://www.google.com/adsense)之類的服務，這一服務能基于對廣告內(nèi)容的閱讀來將廣告放置在頁面上。這一模式不要求有銷售人員的參與，因為期刊事先不知道什么樣的廣告將被放置，因此，這種模式能解決廣告編輯合理性的難題。

4.3 捐助或資金籌措

捐助指為OA出版物設立捐助資金，并使用捐助資金產(chǎn)生的利息來支付花費。此外，還有周期性或長期性尋求捐贈的資金籌措，例如：PLOS網(wǎng)站就有尋求捐贈的信息。

4.4 復合OA期刊（HybridOAjournals）

指出版部分OA期刊的同時也出版部分非OA期刊，由編輯進行選擇。選擇以OA方式出版的作者必須象征性地支付版面費或者是尋找到一個能支付版面費的贊助人。作為回報，期刊會在其網(wǎng)站上立即提供此文章的OA版。不選擇OA出版的作者雖然也要支付頁面費和彩印費，但是不用付版面費，相應地，這些作者也不能得到立即的OA出版服務。經(jīng)過一段禁止期后，如果期刊對先前文檔提拱OA服務，這些作者才能獲得這一服務。

4.5 其它補充渠道

再版。指出售再版或選刊，以此來支撐OA期刊。例如，Postgraduate Medicine在免費提供其論文的HTML版本同時，也出售再版來獲得收益。

送審費用。指對所呈遞來的論文收取評審費，不管論文最終有沒有被錄用。送審費用可能是除去原稿被錄用后的出版費之外的額外費用。送審費能降低有較高退稿率的OA期刊的出版費。例如，Postgraduate Medicine。

志愿工作。指由自愿者無償做一些期刊生產(chǎn)過程中的工作。所有的學術期刊（OA和TA）都可在一定程度上由志愿者擔任作者、審稿人以及某些類型的編輯。如志愿者在另一機構領取薪金，同時被允許花費一些時間在期刊工作上，則這一機構就被認為直接或間接地支持了該期刊。

舉辦學術會議和展覽。此種模式雖能為期刊帶來豐厚利潤，但很少期刊有能力獨自舉辦。OA刊可爭取與其他機構或刊物聯(lián)合舉辦會議或展覽。

5 付費上的新變化

一是小額付款成為有爭議的信息利用方式。藍登書屋(RandomHouse)和亞馬遜(Amazon)進行的新的小額付款試驗將觸發(fā)更多對“付得起”而不是“免費電子期刊”的談論。低價可以使用戶支付得起一種期刊，但不能支付得起全部期刊。低價跟高價一樣，都要求數(shù)字知識產(chǎn)權管理（DRM）和密碼保護以排除未付費的訪問者，因此也要排除搜索引擎和其他用于科研的軟件。但盡管如此，來自不同地方的聲音都在談論小額付款是開放獲取期刊和高價期刊之外的另一條可選的信息利用方式。［6］二是從技術角度來考慮節(jié)約成本。目前已有許多專家和機構開發(fā)出免費或低成本期刊管理軟件，力求降低期刊管理中的運營成本，如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公共知識項目”（thePublic KnowledgeProject，PKP） 贊助下的一個期刊管理和出版系統(tǒng)——OpenJournalSystems（OJS）。［7］

6 資金來源中的爭議問題

6.1 作者付費中的爭議

爭議主要表現(xiàn)在公正性上。第一，能否保證學術評價公正性。盡管采用作者付費模式的期刊聲稱質(zhì)量是決定文章錄用與否的唯一標準，不會因作者付費而降低審稿標準。但實際操作時很難控制商業(yè)因素對期刊質(zhì)量的影響。一方面多刊發(fā)稿件就能多獲得收益，很難保證審稿的嚴格和高質(zhì)高效；另一方面，隨著科學研究的日趨合作化、集團化，學術集團的觀點和意見極容易影響同行評議，或?qū)庉嬋藛T產(chǎn)生影響和壓力，進而影響到審稿的公正性和期刊的定位、選稿標準、文章風格、長短等。第二，能否保證學術出版的公平性。由于在OA期刊出版模式下，作者付費更多的是由作者所屬的研究團體或機構支付出版費，但不同的學科領域，研究經(jīng)費的充足情況有較大的差異，可能會影響到支付版面費，這無形中也會造成學術出版的不公平性。

6.2 成本和收益的悖論

值得思考的是：愈繁復的加值服務功能，愈提高了營運成本；愈是想從其它增值服務功能上收費，愈是必須增加付費機制的平臺設計，也就愈須借助成熟的商業(yè)平臺之技術支持，最終恐怕將愈往商業(yè)性學術出版社型態(tài)靠攏，或終致經(jīng)費與運作無以為繼，形成另一營運危機。［8］

6.3 可能引發(fā)的學術倫理問題

由于OA期刊出版社類型有非營利的（如PLOS），也有商業(yè)出版社或為營利而設立的機構（如BMC）。這兩類機構大多采用年費方式為會員作者支付出版費。除年費方式之外，往往也利用其它方式來支付出版費用，如出版該機構的出版品、廣告費用等。這類方式容易受到營利性的質(zhì)疑。如是否優(yōu)先出版，是否廣告與所刊登文章存在曖昧關系等，特別是工程機械類、醫(yī)藥、醫(yī)療器械類的期刊，更易引發(fā)這類學術倫理問題。

7 結語

學術期刊除了具備基本的信息交流和知識傳遞的學術傳播功能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功能，就是它是科學社會建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科學共同體和研究者得到社會承認和重視的主要媒介。研究OA期刊的資金來源等經(jīng)濟運行機制問題對于我國開展OA期刊的推進工作有重要的意義。

［1］夏翠軍．學術期刊的開放存取出版研究［D］．武漢：武漢大學，2005.

［2］AndrewAlbanese．Open access cheaper［J］．Library Journal，2004，129 （10）：24.

［3］ThuridHedlund，TomasGustafsson，Bo-ChristerBjork.The open access scientific journal:an empirical study［J］．LearnedPublishing，2004，17 （3）：205．

［4］李金慶．我國OA期刊發(fā)展障礙及對策探討［J］．福建圖書館理論與實踐，2008，129（2）：50－53.

［5］“開放獲取與促進學術出版”國際研討會綜述［EB/OL］.［2009－03－21］．http://libraries.csdl.ac.cn/book/list.asp?SelectID=801&ClassID=263.

［6］Peter Suber.Open Accessin 2007［EB/OL］.［2009－03－21］．http://www.earlham.edu/～peters/fos/newsletter/01-02-08.htm#2007.

［7］徐劉靖．OA期刊管理系統(tǒng)選薦［J］．數(shù)字圖書館論壇，2005（7）：35－36.

［8］邱炯友．學術出版?zhèn)鞑ブ甇pen Access模式［J］.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會報,2005（74）：165－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