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解讀蘇眉:分裂、成長與療救

      2010-03-21 19:04:18梁盼盼
      梧州學(xué)院學(xué)報 2010年2期
      關(guān)鍵詞:母性身體

      梁盼盼

      (北京大學(xué),北京 100037)

      解讀蘇眉:分裂、成長與療救

      梁盼盼

      (北京大學(xué),北京 100037)

      對鐵凝的長篇小說 《玫瑰門》進行了解讀。蘇眉在艱難的成長過程中產(chǎn)生了自我分裂,企圖憑借自我對話與自我審視彌合裂痕,完成心靈的成長。借助蘇眉的自我分裂與自我對話,小說對時代社會以及性別秩序進行了深刻的批判,渴望為在痛楚中掙扎的女性尋找出路。小說試圖以自然與母性作為女性重獲力量的源泉。然而,小說中女性欲望與生殖的緊張對立與雙重否定,卻也讓這種對母性的順服表現(xiàn)出諸多裂隙。

      自我分裂;母性;生殖;欲望

      在閱讀 《玫瑰門》的時候,我們很容易注意到那些奇特的段落,它們以對話的形式出現(xiàn)在雙數(shù)章的末節(jié),這是一些內(nèi)心的言語,一種看似酣暢坦率卻具隱秘性質(zhì)的交流。對話雙方相互應(yīng)答,彼此應(yīng)和,我們無須質(zhì)疑她們交流欲望的急切與氣氛的友好,奇異之處在于對話雙方的身份——少年眉眉與成年蘇眉,她們是同一個人的兩個自我,以更具親昵氣息與個人色彩的 “眉眉”以及社會身份意識更明確的“蘇眉”進行自我命名。她們本應(yīng)是個人成長過程中彼此承接的兩個階段,然而成長過程出現(xiàn)了斷裂,童年的記憶與思想的碎片無法為成年的自我吸收,殘留在時間與心靈的深處,凝聚為一個滯留的自我——少年眉眉,而成年后的蘇眉在現(xiàn)實與社會中不斷遭遇困惑與障礙,于是一次次地回頭,向后、向內(nèi)追尋著痛楚及困惑的根源,試圖在時間與自我的斷裂處與童年的自我進行對話,以探索與追問實行某種自我療救。

      一、分裂

      我們應(yīng)當(dāng)去探究造成這種分裂的原因。眉眉與蘇眉的分裂和少年與成年的成長斷裂重合,如果青春期早已被歸結(jié)為一個不穩(wěn)與變異的時期,那么女性的成長更是充滿痛苦與羞恥的艱難裂變。成長首先意味著身體的成熟,但精神與身體的分裂卻使女性對身體變化的接受充滿困難。她們習(xí)慣于把身體視為客體,于是身體成為一種陌生怪異的異已之物,身體的變化如同不可理解的畸變,意味著流血與傷害、腫脹與贅余、野蠻與羞恥。少年眉眉是如此恐懼于女性身體的怪異陌生、蒼老丑陋,即便是被少年眉眉視為“美”、“該讓人看”的舅媽竹青的裸體,也 “終有眉眉不愿直視的地方”。長期以來性在社會意識中等同于邪惡,而身體,尤其是女性的身體往往直接聯(lián)系著性的想象,于是身體成為了羞恥與禁忌,成為言語與想象中必須逃避的存在,于是察覺了身體成長的眉眉,面紅耳赤地拉嚴了窗簾翻看 《赤腳醫(yī)生手冊》,“一下就翻到了男人和女人的那些部位”,“使她覺得丑陋不堪使她目瞪口呆,使她懷著更深更新的愿望和更深更新的失望”。正如成年的蘇眉在自省中發(fā)現(xiàn)與訴說的,“那不是我要拒絕那是我的純潔要我拒絕,我那積攢了好幾千年的純潔,那悲涼的純潔,那自信得足以對我指手畫腳的純潔正是你驚嚇了我”,這種對性與身體的 “邪惡”的規(guī)避,不僅出于社會意識的外在壓制,更源于女性內(nèi)化的壓抑心理,

      當(dāng)社會意識把女性身體規(guī)定為純粹的被動客體,身體對女性而言不僅意味著心理上的陌生感與羞恥感,更往往招來直接的暴力與傷害。眉眉在胡同死角遭遇了那個向她坦露下體的男人,遭遇了另一性別向其昭示的侵犯與傷害;在工廠浴室的更衣室里,她置身于同性的觀看與申斥之中,孤立無援,狼狽難堪。成長中的眉眉就這樣一次次被昭示著女性身體意味著的承接各種傷害與入侵的命運。動蕩殘酷的時代更強化著各種加諸女性身體的暴力。姨婆被急于自證清白的兒子往心口上潑了熱油,“胸膛上滿是疤痕”,乳房 “像肉食店里油亮的小肚”;二旗、三旗糾結(jié)青年對姑爸施加虐待,對姑爸的毆打以往其下體插入鐵通條告終,對女性器官的殘酷傷害具有強烈的象征性,對女性特征的穿刺與侵入如同對姑爸的性別身份的重新標記,更是對她的僭越行為殘酷徹底的懲罰。少年眉眉始終作為目擊者,直面對女性身體殘酷丑陋的傷害,承受著強烈的驚嚇。

      成長中的少年眉眉不僅面臨著性別身份的痛楚與迷惘,在動蕩殘酷的社會背景與人們錯亂卑劣的行為中還承受著內(nèi)心的擠壓與分裂。司猗紋掙扎著要脫離狹窄的家庭空間,試圖在社會的公共領(lǐng)域?qū)で笞约旱奈恢?。她的行動是一系列的壓抑與表演,壓抑著真實的思想與感覺,表演著積極與徹底的 “革命”。眉眉是司猗紋表演最親近的觀眾,也是表演背后的辛酸尷尬最不可回避的目擊者。她目睹了司猗紋在雨中遮蓋交公的家具時的孤獨與狼狽,目睹了司猗紋以語錄為道具的表演以及失望后掩飾尷尬的笑,目睹了司猗紋遭遇羅大媽的威脅后的絕望崩潰。司猗紋為求自保與自我表現(xiàn),不惜一次次對他人實行出賣與傷害,眉眉是這種出賣與傷害永遠在場的目擊者。司猗紋默許了羅家兄弟對大黃與姑爸的虐待與傷害,以對異母妹妹的出賣加劇了她的苦難,在司猗紋的設(shè)計下,眉眉甚至擔(dān)當(dāng)了竹青與大旗的秘密關(guān)系的發(fā)現(xiàn)者與見證人。然而,少年眉眉不僅是這些荒謬扭曲的行為的旁觀者與承受者,更是一個自覺的參與者。在對“革命”、“積極”的熱切向往中,她自覺地審視與鑒定著自己的思想與行為,形成一種永不松懈的內(nèi)化壓抑。她警惕地注意到丁媽擁有壞人的標志——金牙,由此產(chǎn)生了羞愧與恐懼;她在司猗紋“艱苦樸素”的宣講中“專心”而 “堅定”地吃下了紅糖窩頭,要求自己表現(xiàn)出“經(jīng)過婆婆言傳身教之后的香甜感”;她一次次重復(fù)著對領(lǐng)袖像的臨摹與描畫,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真正的觀察力與創(chuàng)造性。少年眉眉以這種自覺與真誠進行著自我改造,卻導(dǎo)致了對真實的感覺與愿望的極力壓制,導(dǎo)致了一種長久的難以彌合的分裂。

      二、成長

      少年眉眉遭遇著成長的困窘,身體的威脅與傷害,人性中復(fù)雜丑惡卻永不消弭的欲望與絕望、出賣與背叛,這使她的成長過程障礙重重,必須從中逃脫才能完成必要的裂變與跨越。眉眉成長的標志性事件正是發(fā)生在她挾帶妹妹逃離北京、投奔雖城的過程:在火車站,眉眉終于 “來了”,完成了生命的成長與蛻變,“她浸潤了她自己”。然而她的成長是以逃離成就的成長,是依靠把痛苦、困窘、驚嚇與疑問遺棄封存成就的成長。那些記憶與困惑未能在成長過程中與自我消弭融合,卻凝聚為一個停留在少年時代的眉眉,隔著時間的鴻溝與成年的蘇眉相望。

      除了對蘇眉的成長施加壓迫與刺激的種種誘因外,這種兩個自我分裂并存、相互對話的設(shè)置,也暗合著女性的自我想象模式。當(dāng)性別身份被社會永久規(guī)定為他者身份,女性慣于把自己視為純粹的客體、行為的對象、永久的被動者。對她們而言,自我并不是和諧渾融的整體,而是分裂沖突的意識與經(jīng)驗。自我并非永遠是發(fā)出行為的主體,相反,它似乎更多的是行為的對象,必須時時接受著觀察與注視以證實自己的存在。因而,蘇眉擁有兩個分裂的自我,一個是少年眉眉,帶著歷史與成長的創(chuàng)傷,帶著深沉無解的生命難題徘徊在成長裂變的鴻溝邊上,無法前行;一個是成年的蘇眉,把痛楚與困惑拋落身后得以成長,卻時時感覺到刻意遺忘造成的撕裂與隱痛,必須回過頭來與被拋棄的少年自我對話,以對生命的質(zhì)詢尋求安慰與療救。在成年蘇眉對少年眉眉的注視與追逐之中,顯然存在著對自身之外的另一自我的想象、向往與迷戀,以及使自我成為凝聚著目光的客體的執(zhí)著與熱切?!拔液湍忝鎸γ娴嘏腔仓?,我們手挽著手我不能追上你?!边@種對兩個自我之間的關(guān)系的表述極易讓人聯(lián)想為一種對鏡象的詩意描述,由于把自己認定為客體,女性極易于把鏡象直接指認為自我,迷戀于對自身之外的自我的注視與觀察,并進一步生出對 “兩個自我”的想象與向往。

      我們也可以把眉眉與蘇眉的對話判定為一種自覺的自我審視。盡管它們被呈現(xiàn)為兩個聲音、兩個主體的交流與辯白,然而,眉眉與蘇眉在呈現(xiàn)出獨立性的同時,也表現(xiàn)出對彼此同一性的主動追認:“你知道我是蘇眉”,“你就是我的深處”,“我對你的尋找其實是對我們共同的深處的尋找”——充分顯示著這種與自我對話、“溝通你自己”的自覺。這并非是無意的偶遇與碰撞,這是蘇眉對自己的生命、精神與靈魂的探索與深掘。這些對話時常呈現(xiàn)為對記憶的重述:成年蘇眉執(zhí)意追逐著少年眉眉,重現(xiàn)那些令她們自我分裂的記憶,試圖以此發(fā)現(xiàn)由認知達成的隱匿,以自我懲罰達成的自我欺騙,以真實的感覺掩蓋的更真實的本質(zhì)。蘇眉邀約著眉眉,在眉眉的辯白中執(zhí)意進行更深更殘酷的自我剖析,發(fā)掘自我深處隱匿的惡意、無奈、自我欺騙與自我保護。蘇眉試圖穿越表面到達真實,也許永遠無法窮極人性的深處,然而,通過發(fā)現(xiàn)與捍衛(wèi) “真實”,承認與直面內(nèi)心之 “惡”,通過對自我的反思與質(zhì)詢,自我分裂的傷痕正在彌合。

      眉眉與蘇眉的對話也是對社會與人性的審察與反思。這些對話整齊而規(guī)律地位于每個雙數(shù)章(第十四章除外)的最后一節(jié),對話內(nèi)容也總是指涉著之前的兩個章節(jié),如同總結(jié)。蘇眉總是流露出對人性、精神與靈魂的濃烈興趣。眉眉與蘇眉的對話啟始于細微的記憶與痛楚,經(jīng)由反思與表白,往往躍升為對人類精神與靈魂的總體思考。眉眉曾說 “人類的成熟就表現(xiàn)在他們逐漸的周到上那種令人恐懼的周到掩飾了卑劣也扼殺了創(chuàng)造”。蘇眉更是執(zhí)著熱切地追問著真實:從人類自我感覺的不真實,到精神與靈魂相互欺騙的謊言;從人類 “被這些不為人知已知的矯飾、夸張和準備性太強的預(yù)謀所纏繞所覆蓋所羈絆”,到 “靈魂永遠騷動著渴望安寧,肉體永遠勞作著尋覓休息”的生命悖論。這種探索與反思未曾也不可能達到終極的結(jié)論,也許這些用流暢奔瀉浩浩蕩蕩的語言書寫的疑問與質(zhì)詢本身就是其意義所在。蘇眉獨力承擔(dān)著作者對人性的探詢與思考。司猗紋、姑爸與竹青雖然各具古怪激烈的掙扎與行動,卻并無一人能擁有蘇眉般鋪張漫溢的心理抒寫,更毋庸說以此自成章節(jié),她們的心理描寫也不過是急切的自我開解與自我辯護,無暇投注目光于自身之外,更毋庸說反思人性,蘇眉便成為唯一的審視者與思考者。也許這存在著作者的某種自居心理,她把自己的觀察與思考放置在蘇眉這一同代人形象之中,以此為據(jù)點,對社會、歷史與自我發(fā)出探究與疑問。

      值得深思的是,這種看似清醒深刻的自省與反思并未導(dǎo)向足夠強烈的力量與行動。蘇眉也許是一個執(zhí)著清醒的審視者與思考者,但不是一個強有力的行動者。小說中蘇眉幾乎總是作為目擊者出場,在屬于司猗紋、姑爸與竹青的歷史中飽受驚嚇,又在新的時代新的現(xiàn)實中,帶著幾分隔膜與疏離目睹著蘇瑋的跨國婚姻以及竹青對葉龍北的追擊。蘇眉本人最主要的行為方式是接受,接受姑爸對其耳道的進攻與探索,接受司猗紋的指責(zé)與管束,接受父母照顧妹妹的托付,接受帶頭 “早請示”的任務(wù),最后接受葉龍北的幫助逃離北京。即便在個人情感生活中,被動接受也是蘇眉最顯著的特征:少年時接受大旗由欣賞演變?yōu)檠陲椗c歉疚的饋贈,成年時接受沉悶疏離的婚姻以及 “看不慣”她卻也決不言明的丈夫,重遇葉龍北后,接受他與竹青與玉秀混亂膠著的關(guān)系,也接受他拒絕實踐逃避接觸、架空情感以求永恒的處置方式。每當(dāng)蘇眉試圖反抗,總是笨拙無力,舉措失當(dāng):成年的蘇眉意欲擺脫司猗紋的糾纏與利用,卻一再地落入其算計中。同樣耐人尋味的是,蘇眉的自我審視與反思并未使其作出反叛與抗爭,反而促成其向社會秩序與性別角色的回歸與融入。司猗紋、姑爸與竹青三位與蘇眉有密切關(guān)系的女性都曾試圖僭越性別秩序,尋求另一種性別位置。姑爸試圖棄絕女性身份僭求另一性別的權(quán)力與地位,竹青肆意追求欲望的滿足與自由,司猗紋終生試圖躍出女性狹小的社會空間,在思考中徘徊的蘇眉似乎有著三方路向可供選擇。特別是有著親密血緣關(guān)系的司猗紋,小說刻意地強調(diào)她們之間的相似性與繼承性:司猗紋與眉眉在鏡前照影,“這就是兩個司猗紋在鏡前的相逢在鏡前的合影”,蘇眉似乎是司猗紋 “生命之春”的延續(xù)。然而蘇眉并未選擇任何一條反叛之路,姑爸是她眼中痛楚的畸形變異,竹青一度是她的精神之母,然而除去兩人在欲望與愛情中的對手關(guān)系,蘇眉也顯然缺乏竹青旺盛的欲望與生命力,對于司猗紋,蘇眉更是急欲掙脫與逃離。她最終的選擇是遁入性別秩序,融入性別身份:她選擇并居留于婚姻狀態(tài),即便是丈夫的漠視與疏離,即便是與葉龍北的再度重逢,也不曾讓她起意從中掙脫出去。在蘇眉身上,欲望、權(quán)力與自由不再具有在前代女性身上的召喚力,在結(jié)尾處她懷孕產(chǎn)女,以母親職能的行使完成了對女性身份最終的認證與融合。

      蘇眉的自我審視也并非是一種有能力導(dǎo)向積極的反叛與行動的反省與思考。自我分裂是蘇眉自省的動機,也是這種自我對話得以存在的前提。即便這種自省力求達到清醒與深刻,自我分裂終究首先是一種嚴重的心理病癥,是對精神力量的巨大耗損。自我分裂的蘇眉終究難以擁有健康強大的行動力,而在蘇眉的自我對話中潛藏著演變的傾向:在那些看似平等友好的對話中,成年蘇眉的聲音憑借更豐厚的人生經(jīng)驗與更深沉的思考,以其雄辯激烈的言說構(gòu)成了對自我另一極的壓抑與說服。少年眉眉在開始的章節(jié)曾同樣迫切地參與著交流與對話,然而這一聲音正在減弱消失。在第十章,只余下一句表達認同與應(yīng)和的 “你就是我的深處蘇眉”,而在第十二章,眉眉的聲音完全消失,只剩下成年蘇眉在對眉眉作出象征性的召喚后,滔滔不絕地抒發(fā)著自己的現(xiàn)實焦慮。當(dāng)然,隨著對話內(nèi)容向前推移,少年眉眉對成年蘇眉的人生經(jīng)驗越發(fā)喪失評說能力,然而,這也是那個在成年蘇眉的追逐中試圖逃逸隱匿的少年眉眉正被吸納消融的過程。蘇眉以對傷痛記憶的重述、對精神與靈魂的審視消弭裂痕,療救自我,然而隨著那個分裂的自我——少年眉眉被捕捉消融,這種自我對話越發(fā)演變?yōu)槌赡晏K眉的自我表白與自我渲泄。蘇眉已不再試圖進行清醒的自省與思考,她的心靈自語只是試圖在焦躁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中尋求渲泄與撫慰,維持正常的心理秩序。于是,她的自我審視最終未能導(dǎo)向有力的反叛。

      蘇眉對性別秩序的歸順以及對自我分裂的消弭在小說結(jié)尾處融合交匯。少年眉眉的聲音在第十二章完全消失,這種自我對話在第十四章再未出現(xiàn),似乎意味著少年眉眉的經(jīng)驗與思維已在成年蘇眉身上吸收歸融,自我重新成為一個統(tǒng)一的整體。小說結(jié)尾處,蘇眉歷經(jīng)艱難產(chǎn)下一女,以生殖職能的行使完成了對其性別身份的確證與歸順。孩子正是母親的第二自我,是母親的自我在自身以外的衍伸與投射。蘇眉不僅療合了分裂,獲得了整一的自我,并且通過孩子成功地在外部世界獲得了對自我的認證。似乎行使生殖職能、獲得母親身份是女性完善自我、完成個人成長的終極途徑。然而,作者并未打算作出如此樂觀的結(jié)論。

      三、療救

      在最后一次自我對話中,在自我的裂痕彌合的前夕,蘇眉對生命與靈魂的探尋似乎最終抵達并停留于溫暖博大的母性。承托著司猗紋的理想與愛情,也開啟了司猗紋的不幸命運的華致遠,年老時患上腦萎縮,“光亮的頭顱只被一圈柔弱稀疏的頭發(fā)圍繞著,使人想到嬰兒的頭頂初次在母親的陰道口顯露的那一瞬間”,通過對男性的弱化與稚化,通過把男性還原至生命初現(xiàn)的瞬間,女性藉由母親生命之源的身份,重新收回長期被篡奪的權(quán)力與力量,也達成了對另一性別的包容與原宥。于是蘇眉內(nèi)心的傷痕得以愈合,在強大母性的懷抱中回歸整一與和諧:“太陽離我很近使我真正感覺到她的俯視,那才是真正的俯視就像小時候媽俯視童車里的我那樣能叫我覺得她的氣味她的呼吸。太陽俯視我就像俯視世間萬物令我覺得我在她的視野里不過是一個瞬間的存在,我就是一個瞬間而身體下面的一切才是永恒……我覺得我正向著母親的腿間深深地陷入去尋找容我棲息的那片涼爽的陰影?!蹦感员辉O(shè)定為自然最深的內(nèi)核,最本質(zhì)的屬性,借由與自然的交融與升華,母性獲得了原初性,獲得了無比的廣博與闊大,成為了女性自救的根本力量。

      然而,總有另一些因素使這種終極的母性呈現(xiàn)出架空與裂痕?!懊倒彘T”詩意地象征著女性的產(chǎn)道,然而 “玫瑰門”挾帶的生殖與欲望功能在小說中卻被刻意分裂。也許這有某種存在主義的意味,欲望總是意味著指向他者的想象、愿望與行動,強調(diào)并確證著自我的主體性。生殖卻似乎只是與生俱來的功能,如果性別的本質(zhì)只由某種先天設(shè)定的功能確定,那么無疑是對這一性別的主體性的殘酷否定,于是欲望與生殖在小說中截然分裂。欲望引發(fā)了女性個人的積極追求與行動,欲望促使司猗紋去糾纏莊紹儉,促使竹青在夾道里追擊大旗,在 “拼搏 (剝)”中誘服擊潰了葉龍北,也同樣是欲望使司猗紋染病受辱,使竹青陷入與大旗無法對等的婚姻關(guān)系,成為葉龍北眼中“只會把身子橫在我眼前”的低劣存在。生殖卻為小說中的女性一再否定。姑爸把生產(chǎn)視為 “不干凈的難堪”,棄“女貓”而選擇 “男貓”大黃。竹西在神經(jīng)質(zhì)的滅鼠行動中針對的也是 “女鼠”的懷孕與生殖。蘇瑋為她的德國純種母狗做了絕育手術(shù)。生殖是如此丑惡難堪,讓女性厭惡回避。如果欲望意味著痛苦,而生殖被徹底否定,難道能夠存在著一種抽離了欲望與生殖的母性?如果是,那么這種被處理為終極的包容與回歸的母性該是多么尷尬虛空的母性。在蘇眉身上,似乎并沒有欲望的位置,她對大旗沒有欲望,對冷漠的丈夫沒有欲望,面對少年時的理想對象葉龍北,也安于對方保持距離、懸置欲望的決定。面對女性的生殖,蘇眉在童年曾無法自抑地去推打懷孕的母親的肚子,懷孕后遇到難產(chǎn),產(chǎn)期反復(fù)延后,幾度進入產(chǎn)房,卻難以到達臨產(chǎn)的 “感覺”,靠著人工器械,靠著女兒把自己的身體 “撞開一個放射般的大洞”,才終于完成生產(chǎn)。直到最后,蘇眉與其母親身份依然存在著裂隙,她看著女兒,對自己發(fā)問:她愛她嗎?抽離了欲望,生產(chǎn)一再延遲的蘇眉是否真的能夠抵達終極的母性?抑或?qū)耸九陨矸莸?“玫瑰門”挾帶的兩大功能的否定,早已將蘇眉對與自然同源的母性的想象與向往,顯示為一種空虛脆弱的自我安慰?

      《玫瑰門》是一個女性的成長故事。在時代與性別的雙重壓抑之下,蘇眉在艱難的成長過程中產(chǎn)生了自我分裂,又在成人之后,企圖憑借自我對話與自我審視彌合裂痕,完成心靈的成長。借助蘇眉的自我分裂,作者進行著對時代社會與性別秩序的激烈批判,試圖更為清晰深入地往人性與靈魂的深處探索。作者渴望為在痛楚中掙扎的女性尋找出路,期許著女性能夠彌合傷痕,重獲健康強大的原初力量。然而女性的抗爭與成長是如此的困難,她們在痛楚中左沖右決,前路卻難以言明。以廣博宏大的自然與母性作為依歸是作者的某種策略,也反映著一種更深的困惑。也許作者渴求著一種屬于女性的健康博大的原初力量,然而這種力量在歷史中久被壓抑,成為模糊遙遠的記憶與渴求,在失語的境況中,作者只能根據(jù)習(xí)慣表達把它想象為一種崇高闊大的母性,陷入對自然與母性的迷戀之中。然而,這種表達策略并不能讓作者本人完全信服,于是,當(dāng)她試圖讓蘇眉的自我在對母性的向往與皈依中恢復(fù)健康,卻也讓這種對母性的順服呈現(xiàn)出諸多裂隙。

      [1]鐵凝.玫瑰門[M].沈陽:春風(fēng)文藝出版社,2003.

      [2]約瑟芬·多諾萬.女權(quán)主義的知識分子傳統(tǒng)[M]趙育春,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

      [3]羅斯瑪麗·帕特南·童.女性主義思潮導(dǎo)論[M]艾曉明,譯.武漢:華中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2002.

      [4]孟悅,戴錦華.浮出歷史地表--現(xiàn)代婦女文學(xué)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04.

      [5]張京媛.當(dāng)代女性主義文學(xué)批評[M].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2.

      [6]賀桂梅.九十年代女性文學(xué)[D].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

      I207.4

      A

      1673-8535(2010)02-0061-06

      2010-01-25

      梁盼盼,廣西梧州人,北京大學(xué)中國語言文學(xué)2007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

      鐘世華)

      猜你喜歡
      母性身體
      我們的身體(上)
      我們身體的由來
      嚴歌苓小說中“母性·雌性”觀的建構(gòu)及特征
      人為什么會打哈欠
      母性的Ω-3多不飽和脂肪酸或能降低子女患Ⅰ型糖尿病的風(fēng)險
      孩子與母親
      長江文藝(2020年3期)2020-05-08 08:38:44
      儒家家庭主義的母性角色——以醫(yī)療實踐為視角
      我de身體
      我們的身體
      大灰狼(2016年9期)2016-10-13 11:15:26
      身體力“形”
      健康女性(2016年2期)2016-03-11 09:39:54
      翼城县| 永顺县| 静海县| 项城市| 龙井市| 白河县| 新竹市| 安西县| 辽阳县| 平和县| 新田县| 盐津县| 永济市| 普陀区| 东山县| 汾西县| 杭锦旗| 策勒县| 台北县| 凌云县| 比如县| 元谋县| 当雄县| 红河县| 桐梓县| 兴安县| 辰溪县| 南靖县| 卓尼县| 报价| 云龙县| 方城县| 滨海县| 嘉义市| 乳山市| 壶关县| 安宁市| 垦利县| 科尔| 黄山市| 定边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