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東南亞的傳播及影響

內(nèi)容提要：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20世紀70年代以后傳入東南亞，對東南亞伊斯蘭社會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社會生活產(chǎn)生深刻影響。主要表現(xiàn)在東南亞穆斯林的伊斯蘭信仰大大提高，整個社會的伊斯蘭氣氛越來越濃厚；促使穆斯林婦女更回歸傳統(tǒng)性別規(guī)范；引發(fā)伊斯蘭極端主義的興起和發(fā)展；加劇了伊斯蘭政治化傾向。

關(guān)鍵詞：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東南亞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

作者簡介：范若蘭，歷史學博士，中山大學亞太研究院東南亞所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伊斯蘭教與國際政治、東南亞社會與政治。

東南亞地區(qū)是伊斯蘭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其穆斯林人口有2億多，約占全世界穆斯林人口的15％，世界各地尤其是中東地區(qū)的各種伊斯蘭思潮與運動、與伊斯蘭有關(guān)的熱點問題都會在東南亞伊斯蘭社會引起回應。瓦哈比運動19世紀末傳人馬來半島和蘇門答臘，伊斯蘭現(xiàn)代主義和伊斯蘭民族主義20世紀上半葉傳入馬來半島和印尼群島，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20世紀下半葉傳入東南亞，引起達克瓦運動(dakwak)，對東南亞伊斯蘭社會產(chǎn)生巨大影響。

筆者曾對近代以來中東地區(qū)伊斯蘭思潮，主要是瓦哈比運動、伊斯蘭現(xiàn)代主義和伊斯蘭民族主義在東南亞的傳播方式和影響進行了初步探討，本文主要探討20世紀下半葉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東南亞的傳播和影響。

一、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東南亞的傳播方式

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在20世紀上半葉出現(xiàn)之時，東南亞正盛行伊斯蘭現(xiàn)代主義和伊斯蘭民族主義。至20世紀下半葉，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才引起東南亞穆斯林的共鳴。此時中東地區(qū)伊斯蘭復興運動勃然興起，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家的主張打開了他們的眼界和思路，為他們提供了觀察和解決自身社會問題的鑰匙。

留學生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傳播的主要渠道。不僅是中東國家，而且包括西方國家的大學也成為穆斯林學生學習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的主要基地。阿拉伯國家是東南亞穆斯林學習阿拉伯語和伊斯蘭教的首選地，尤其是埃及、沙特的大學最具有吸引力，其他阿拉伯國家亦有成千上萬來自東南亞各國的穆斯林學生。這些留學生深受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的影響，他們回國后在宗教教育領(lǐng)域占據(jù)主導地位，積極宣傳伊斯蘭原教旨主義。

除了到中東地區(qū)留學外，越來越多的東南亞穆斯林到西方國家留學，同時西方國家的大學中來自中東和南亞的穆斯林留學生為數(shù)不少，他們在大學校園里建立“伊斯蘭社會組織聯(lián)合會”(英國)、“伊斯蘭代表委員會”(英國)、“穆斯林學生協(xié)會”(澳大利亞、加拿大、美國)等組織，學習《古蘭經(jīng)》，討論阿以沖突問題。東南亞的穆斯林留學生也參加這些組織的活動，聽當?shù)匾了固m學者講經(jīng)，參加伊斯蘭訓練營，樹立自己的伊斯蘭價值觀和行為規(guī)范，而且討論伊斯蘭公正、伊斯蘭教國、阿以沖突，巴勒斯坦解放斗爭等問題，直接卷入國際伊斯蘭復興運動。印尼的生物學講師阿爾迪尼斯·阿爾貝姆博士(Dr.Ardinis Arbaim)1971年在國內(nèi)得到學士學位，1983年被政府送到德國留學，進入海德堡大學(Heidelberg)攻讀博士學位。他受已皈依伊斯蘭教的學生穆罕默德·伊斯邁爾的影響，阿爾貝姆讀了很多譯為德文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家的著作。還有一些海外留學生建立自己的組織，個別組織較為激進，如“伊斯蘭之聲”(The Voice of Islam)和“伊斯蘭代表委員會”(Islamic Representative Council)，明確提出反對現(xiàn)政府，號召為建立伊斯蘭教國而斗爭。

報刊書籍也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傳播的主要渠道。20世紀60年代馬來西亞就出現(xiàn)毛杜迪的著作譯本，70年代末賽義德·庫特布、哈桑·班納、毛杜迪等人的著作被大量翻譯成馬來文，一些伊斯蘭組織的雜志經(jīng)常刊登有關(guān)他們的文章。印尼出版這些思想家的著作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在伊朗伊斯蘭革命時期，霍梅尼和阿里·沙里阿提(All Shariati)等人的作品被翻譯成印尼文出版。據(jù)統(tǒng)計，1982－1986年有庫特布的12部著作出版，毛杜迪的10部著作出版，哈?！ぐ嗉{的全部著作出版。

此外，新的通訊技術(shù)的發(fā)展，如無線電、錄音機、電視、電腦網(wǎng)絡也大大加速了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傳播。70年代以來，錄音機、電視和互聯(lián)網(wǎng)在東南亞迅速發(fā)展，伊斯蘭世界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迅速地、直觀地傳播開來，大大促進了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東南亞的傳播。

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對東南亞的影響

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對伊斯蘭世界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社會生活和國際關(guān)系產(chǎn)生深刻影響。同樣，對東南亞伊斯蘭社會方方面面的發(fā)展也產(chǎn)生深刻影響，舉其要者：

一是東南亞穆斯林的伊斯蘭信仰大大提高，整個社會的伊斯蘭氣氛越來越濃，伊斯蘭成為判斷習俗、個人行為和政府政策“對”與“錯”的標準。伊斯蘭在東南亞傳播過程中，摻入了大量印度教和本地習俗，因而有許多非伊斯蘭成份。穆斯林認真學習《古蘭經(jīng)》和圣訓，閱讀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思想家的學說，認識到什么是“蒙昧”，發(fā)現(xiàn)自己習以為常的習俗是“非伊斯蘭的”。馬來西亞一個女學生說：“馬來習俗中有違反伊斯蘭教的東西，如舉行婚禮時新郎和新娘坐在一個高臺上，我告訴他們這是非伊斯蘭的，因為這一習俗是來自印度的影響。此外還有音樂，婚禮上總是大放音樂，我告訴他們這是有罪的，因為音樂擾亂了思想，使我們不能集中精力于安拉?！边€有一些傳統(tǒng)藝術(shù)和習俗也被認為是非伊斯蘭的。如在印尼和馬來西亞流行的影子戲，其故事大多來自印度史詩《羅摩衍那》和《摩珂婆羅多》被認為違背伊斯蘭教義，受到原教旨主義者的猛烈批評，當1990年馬來西亞的伊斯蘭黨(PAS)在吉蘭丹州執(zhí)政后，正式禁止了皮影戲。

盡管東南亞穆斯林的伊斯蘭信仰大大加強，但很多穆斯林并不贊成原教旨主義的所有主張和實踐。如原教旨主義主張實行的伊斯蘭刑法(hudud)遭到大部分東南亞穆斯林的反對，2001年印尼對來自16個不同省份穆斯林的調(diào)查表明，有42％的人說他們支持用伊斯蘭刑法懲罰通奸，只有29％的人說他們同意用此法懲罰小偷。對達克瓦運動的評價也成為原教旨主義者和一般穆斯林的分野，在馬來西亞，支持達克瓦運動的人認為，達克瓦運動純潔伊斯蘭，伊斯蘭能解決公平和社會問題，每一個馬來人都應參加達克瓦運動，獲得較高水平的伊斯蘭知識、加強宗教信念、自我完善。而反對達克瓦運動的人認為它是一個極端主義運動，限制馬來婦女，對馬來婦女進步造成消極影響。還有人認為達克瓦組織并不知道怎樣幫助馬來人把握進步的機會，只是一味地批判西方物質(zhì)主義，有可能將馬來人與現(xiàn)代世界隔離開來。印尼有穆斯林指出，“達克瓦組織的人認為如果一些事沒有得到《古蘭經(jīng)》或圣訓的贊同，那就要禁止。但是為什么要這樣?安拉使我們有思想去調(diào)查和探索，我們認為如果一些事沒有明確禁止，那就可以接受?！笨梢哉f，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加強東南亞穆斯林的宗教信仰、純潔伊斯蘭社會的同時，也促使穆斯林對什么是真正的伊斯蘭、伊斯蘭如何適應時代引發(fā)爭論。

二是加深了穆斯林的性別觀念差異。促使穆斯林婦女更回歸傳統(tǒng)性別規(guī)范。伊斯蘭原教旨主義

對以西方女權(quán)主義為基礎(chǔ)的穆斯林婦女解放運動特別反感，提出一整套以《古蘭經(jīng)》和圣訓為基礎(chǔ)的性別觀念，核心思想是性別隔離和性別分工，以此對穆斯林婦女的行為進行規(guī)范。印尼和馬來西亞的一些伊斯蘭組織和烏來瑪出版小冊子教導婦女如何成為虔誠的穆斯林婦女，如馬來西亞出版的系列叢書《幸福家庭系列》之一是指導婦女的行為規(guī)范，作者突斯汗(Harun Ar-Rasyid Hj.Tuskan)指出，婦女只要服從安拉、使者和服從丈夫，就能得到上天堂的回報。要服從安拉和使者，就要做到：(1)熱愛安拉和使者超過一切；(2)遮住羞體；(3)不像異教的婦女那樣穿著和舉止；(4)不與成年男子一起旅行或單獨在一起；(5)總是在虔信、福利和服從安拉等事上幫助丈夫；(6)對父母孝順；(7)不論是在困難還是富有的環(huán)境下總是施舍；(8)不與成年男子接近；(9)與鄰居和睦。對于服從丈夫，就要做到：(1)履行她對丈夫的責任；(2)總是使丈夫高興；(3)當丈夫不在家時，保護她自己的名譽和丈夫的財產(chǎn)安全；(4)不在丈夫面前露出不潔的臉；(5)不拒絕丈夫的性要求；(6)沒有丈夫的允許不許外出；(7)不高聲反駁丈夫；(8)不與丈夫的信仰抵觸；(9)不接待丈夫不喜歡的客人；(10)隨時保持身體清潔、美麗和家庭干凈整潔。這些規(guī)范可以說系統(tǒng)體現(xiàn)了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對性別分工、性別隔離和家庭角色的要求。

在這種性別規(guī)范的影響下，對穆斯林婦女要求最多的是成為好穆斯林、好母親和好妻子，這已內(nèi)化為贊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穆斯林婦女的自覺追求。一名馬來西亞科技大學的學生法蒂瑪(Fatimah)，從小受英文教育，母親是政治活動家，從小她就經(jīng)常跟隨母親參加集會，這使她對政治很感興趣。17、18歲時她的抱負是將來成為馬來西亞的女政治家，投身婦女解放運動。上大學后，她參加達克瓦組織的活動，被達克瓦思想所吸引，決定加入達克瓦組織。她拋棄西式服裝，穿上伊斯蘭服裝，花大量時間參加伊斯蘭讀書活動。她不再想當女政治家，也不想從事婦女解放運動，因為她認為婦女的主要責任是當好妻子和穆斯林兒童的教育者，她要遵守安拉的教導，服從丈夫。她說：“在參加達克瓦之后，我理解了婦女的合適職責，就是成為好母親和好妻子?！钡R來西亞婦女在國家各個領(lǐng)域的發(fā)展中發(fā)揮重要作用，所以很多馬來婦女反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性別隔離和性別分工的主張。一個學醫(yī)學的女大學生希蒂(Siti)認為達克瓦運動在性別觀念上導致極端保守主義，她不同意婦女的職責只是好母親和好妻子、妻子必須服從丈夫、婦女要為家庭做出犧牲等觀點。她自己的抱負是成為一個成功的職業(yè)婦女，婚姻和孩子對她是第二位的。馬來西亞著名的婦女組織“伊斯蘭姐妹”(SIS)更是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婦女觀大加批判，她們的方法是重新解釋《古蘭經(jīng)》，指出伊斯蘭是追求公正和性別平等的宗教，《古蘭經(jīng)》承認男女生理上的差別，但不承認男女的社會性別(gender)差別，一般人之所以認為《古蘭經(jīng)》歧視婦女，一是因為父權(quán)社會的文化和實踐影響了對《古蘭經(jīng)》的解釋，二是因為男性壟斷了《古蘭經(jīng)》的解釋權(quán)，他們出于男性利益的需要，給婦女加上種種束縛，而婦女的聲音和經(jīng)驗在《古蘭經(jīng)》解釋中缺失。因此，在伊斯蘭社會要破除對婦女的歧視，建立兩性平等，首先要回到《古蘭經(jīng)》，重新解釋《古蘭經(jīng)》的具體條文。

三是引發(fā)東南亞伊斯蘭極端主義興起和發(fā)展。20世紀80年代東南亞出現(xiàn)極端伊斯蘭組織，他們否定現(xiàn)政權(quán)，認為政府是非伊斯蘭的，應該建立實行伊斯蘭教法的伊斯蘭教國(Islamic State)。與中東地區(qū)較早出現(xiàn)伊斯蘭極端組織和活動不同，東南亞直到80年代伊朗革命后才出現(xiàn)個別與宗教有關(guān)的極端組織和活動。1980年馬來西亞一群屬于一個穆斯林極端組織的成員襲擊柔佛一個警察局，許多警察和平民受傷，8名極端分子被擊斃，該組織的目標是發(fā)動圣戰(zhàn)，使馬來西亞成為伊斯蘭教國。印尼一些激進分子組成“印尼伊斯蘭革命委員會”，該組織領(lǐng)導人依姆蘭(Imran)1980年3月曾寫信給霍梅尼，表明他們要在印尼建立一個完全以伊斯蘭教法為基礎(chǔ)的伊斯蘭教國，希望霍梅尼給予精神和物質(zhì)上的支持。1981年3月11日該組織襲擊萬隆芝振多警察局，殺死三名警察，搶走一批武器。當月，該組織還劫持印尼飛往曼谷的飛機，后來劫機分子全部被消滅。1949－1962年在印尼興盛一時的“伊斯蘭教國運動(Darul Islam)”也死灰復燃，制造了多起流血事件，其領(lǐng)導人查埃拉尼指責潘查希拉(Pancasila，亦稱建國五基)是“人造的”，違背了伊斯蘭的原則，因此，他號召穆斯林要為“在印尼實現(xiàn)伊斯蘭化”而斗爭。

1997年金融危機后，尤其是在9·11事件和美國進攻阿富汗、伊拉克的刺激下，東南亞伊斯蘭極端主義越發(fā)活躍，并出現(xiàn)跨國、跨地區(qū)的勢頭。馬來西亞圣戰(zhàn)者組織(Kumpulan Muiahideen Malaysia，簡稱KMM，亦譯為馬來西亞穆賈希丁組織)就是一個伊斯蘭極端組織，該組織成立于1999年，約有50－60名成員，大部分是年齡介于18-30歲的極端分子，曾到中東、阿富汗、巴基斯坦、埃及和印尼留學或接受軍事訓練。該組織攻擊印度教寺廟、基督教堂、搶劫銀行、襲擊警察局等，地點包括馬來西亞和印尼。后蘇哈托時代印尼的極端組織數(shù)量眾多，也比較活躍，主要有伊斯蘭教祈禱團(JI，Jemaah Isamiyah)、圣戰(zhàn)軍(Laskar Jihad)、尊都民兵組織(Laskar Jundullah)、伊斯蘭教捍衛(wèi)者陣線(Islamic Defenders Front)和自由亞齊運動(Free Aceh Movement)等。參加這類組織的大都是20多歲的青年，他們中的有些人希望在印尼建立伊斯蘭教國，還有些人并不是出于伊斯蘭的理想，只是對現(xiàn)實不滿，采用激進手段謀求改變現(xiàn)狀。

四是影響到政治和政黨斗爭，促使政府在向伊斯蘭尋求合法性的同時，抑制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極端傾向。伊斯蘭原教旨主義也影響到馬來西亞和印尼的政治領(lǐng)域，一些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組織從伊斯蘭的角度批評政府政策，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政黨更是活躍于政壇，如馬來西亞的伊斯蘭黨(PAS)，后蘇哈托時代印尼的星月黨(PBB)和正義福利黨(PKS)等。伊斯蘭成為政治合法性的標志，為了爭取穆斯林選民，各政黨競相進行伊斯蘭宣傳。馬來西亞的執(zhí)政黨巫統(tǒng)(UMNO)與反對黨伊斯蘭黨競爭誰更“伊斯蘭”，巫統(tǒng)主導的政府在教育、經(jīng)濟、政府管理、法律改革方面引入伊斯蘭原則，制定相應政策，以表明自己是親近伊斯蘭的。巫統(tǒng)利用執(zhí)政黨的地位，以及掌握話語主導權(quán)，將自己說成是進步的、現(xiàn)代的、正確的、溫和的伊斯蘭政黨，而將伊斯蘭黨描繪為落后的、保守的、激進的伊斯蘭黨，說該黨用一千多年前的標準來看現(xiàn)代社會，無視人權(quán)、性別平等和知識發(fā)展。

馬來西亞和印尼政府都對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極端傾向感到不安，為此，政府一方面實行親伊斯蘭政策，表明自己是真正的伊斯蘭，另一方面指責和打擊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極端傾向，指出其是“錯誤的”伊斯蘭。如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就區(qū)分了原教旨主義和極端主義，指出：“原教旨主義是一個最受到濫用的詞。人們把它與極端主義劃上等號。然而如果人們研究一下伊斯蘭教義就會清楚，最好的穆斯林就是原教旨主義者。伊斯蘭的原教旨是以和平為宗旨的?，F(xiàn)在常常被稱為原教旨主義者的人決不是在遵從伊斯蘭的原教旨。相反，他們是反對或者曲解伊斯蘭教教義的人。他們大多數(shù)人看來回到了伊斯蘭產(chǎn)生前的那種對本集團絕對忠誠的方式，回到了狂熱的時代?！睘榱嘶負粢了固m黨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的挑戰(zhàn)，他提出兩種不同的“伊斯蘭”，一種是“正確的”伊斯蘭，以巫統(tǒng)為代表，能促進馬來人積極投身經(jīng)濟發(fā)展和種族團結(jié)；一種是“錯誤的”伊斯蘭，以伊斯蘭黨為代表，是一群狂熱者，不能應對現(xiàn)代化。這種劃分，將巫統(tǒng)從馬來人的保護人擴大到伊斯蘭教的保護人，加強了巫統(tǒng)的政治合法性。

加強對烏來瑪及其講道的控制也是東南亞政府慣用的手法。馬哈蒂爾認為樹立“正確的”伊斯蘭觀念的“出路在于糾正或放棄一些‘烏來瑪們對伊斯蘭的帶有傾向性的、不正確的解釋?！睘閷鮼憩斂刂圃谡种?，政府規(guī)定在清真寺講經(jīng)要得到國家伊斯蘭事務委員會的批準，“違反這一規(guī)定的清真寺或蘇拉的管理者將被逮捕或罰款?！迸d建清真寺和蘇拉也要得到政府的批準。印尼則規(guī)定烏來瑪?shù)狡渌逭嫠轮v道要得到批準。

總的來說，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對于提高東南亞穆斯林的宗教意識、純潔伊斯蘭社會發(fā)揮了重要作用，但它的安拉主權(quán)、伊斯蘭教法統(tǒng)治，建立伊斯蘭教國，性別歧視等理念，與現(xiàn)代社會的政教分離、多元主義、性別平等理念是相背離的，因而受到不少穆斯林的質(zhì)疑。

(責任編輯王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