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 萍
沒到最冷的時(shí)候是不生爐子的。記憶中我們江邊的城市冬天是來得遲點(diǎn),可只要來了就是又冷又濕的。即使這樣,洗了的衣服總得曬吧,我總是看見在白的沒有熱氣的太陽下,寒風(fēng)中的媽媽端著洗衣盆,搓著手,往手心里吹著氣。而這個時(shí)候,我是多么盼望一個可以燒得噼啪作響的火爐啊!
只是那火爐并不常常點(diǎn)燃的,因?yàn)椴裉渴呛苜F的??纯次覀冎苓叺泥従?常常都是從臘月開始生那個火爐,到春節(jié)后就熄火。在我感覺中媽媽也和我一樣盼望著這樣的日子和這樣一盆火。她穿著那件綠色燈心絨的棉外套,輕快地走來走去,忙著拿柴炭,點(diǎn)爐子,還哼著歌曲:“一束紅花照碧海,一朵紅云出水來……”等那些火慢慢燃起來,我看到那些紅云都爬到媽媽的臉頰上,屋子就漸漸地暖和起來了。
火爐就是那只陶的盆,厚而光滑的沿,古樸的花,結(jié)實(shí),釉色閃亮。盆子里永遠(yuǎn)都有半盆灰白色的炭灰。那些爐子里架好的木炭,看起來是黑乎乎的,等燃起來卻是明亮和火紅的,那些炭燃燒的時(shí)候就好像長了嘴巴在吞火苗一樣,一寸一寸的。盆子那時(shí)候是很燙的,不過卻意外地發(fā)出格外的光彩,好像那些釉色都可以流動。
最盼望的當(dāng)然就是烤些吃的,板栗非常香,而且會炸開響的,紅薯呢,很老實(shí)的樣子被埋在炭灰里,我們常常還把柑皮放在周圍聞香。那些橘柑若是加熱,吃起來有一股怪怪的苦味。玉米是最好吃的。還有花生,花生米自然不用說香得很,而花生的殼則是最好的燃料,可以讓火苗躥起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