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雖干將莫邪,非得人力,則不能割劌矣。
——引子
這是一個凋零了的傳說,這是一首永未終結(jié)的戀歌。在今夜,我掙脫匣中墓里千年的黑暗,用一縷寒光述說我千年的愛恨與憂傷:國米、米蘭是兩把劍,但是沒有誰能分開它們。干將、莫邪是兩個人,同樣,也沒有誰能將他(她)們分開。 國米、米蘭是干將、莫邪鑄的兩把劍。國米是雄劍,米蘭是雌劍。
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那日在異(意)國的峻嶺之下,婀娜的身影穿過林間小道,百鳥齊鳴,她徐步下山,見到我莞爾一笑,輕聲問道:“壯士為何獨(dú)坐山下?”如我想象中美妙的嗓音,啼鳴的百靈怎敵她分毫?!拔业酱松讲杉迳借F精,只為鑄得一把絕世好劍,怎料誤入此處,唐突了佳人?!薄澳悴恢獏擦蛛U惡,野獸成群么?我爹爹乃此山之主,你可隨我上山小歇?!睆呐收勚?,我知道了她叫莫邪。她真的很美,柔軟的長發(fā)襯著粉色的裙紗,嬌羞的臉上透著淡淡的暈紅,看得風(fēng)癡,引得云醉。此生,若能與之?dāng)y手,便是我干將前世修來的福氣。在一個黃道吉日里,莫邪終于成了我的妻子,天上的明月為我們作證,干將莫邪,今生今世,不離不棄。
我是意大利的鑄劍大師,深得國君賞識。然而十(年)不我待,國君蒼老了許多:“皇馬有迪斯蒂法諾,五霸歐洲;本菲卡有尤西比奧,兩度笑傲;如之奈何?若造不出好的兵器,我意大利將繼續(xù)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干將,我命你三月之內(nèi)將一對絕世寶劍鑄好!否則,絕不輕饒?!蔽疑钪缛轮畠?nèi)鑄不成寶劍,國君斷不會留我于世。我?guī)ьI(lǐng)三百壯丁,采五山之鐵精,六合之精英,等待陰陽和合、日月同輝之時,方開爐鑄劍。莫邪緊張的神情讓我無所適從,莫邪啊,劍就是我的生命,哪怕付出再多。有了這對寶劍,意國就可太平,你我夫妻方可長相廝守。
終有一日:“找到了!”我興奮地喊著,虎目短髭,眉間尺寬,精赤著上身:“只要最后加入金鐵之精,與寶劍熔為一體,成功便指日可待了?!蔽姨袅藗€絕好的日子,命人將金鐵之精全部倒入爐內(nèi),只等它慢慢融化,與劍身熔為一體,這集天地靈氣的寶劍便可鑄成,任他國兵器再鋒利,恐也難敵天地精髓。我與莫邪不分晝夜燒爐熔鐵,然爐中鐵水始終未能百煉成鋼,當(dāng)時我已掌握滴血凝鋼的“理論”,于是莫邪割破手指,讓自己的鮮血落入爐中。然則“神物之化,須人而成”,縱然我采集到了萬物之精髓,卻鑄不出一對絕世的寶劍。莫邪凝視著那對沒有靈氣的劍,從高聳的鑄劍爐壁上,飄然而下,裙裾翩翩,宛如仙女:“我一直都深信你是個出色的鑄劍師,我知道怎樣才能讓寶劍鑄成,我將融入寶劍的生命,干將,我的一生只握在你的手里。” 莫邪以身鑄劍,精鈞乃成。
歷史與傳說經(jīng)歷著初次的打磨,在眾生的仰望里,一個善良的女人帶著微笑與淚水縱身一躍,后世所有愛的頌歌從此黯然失色。歷史在女人的微笑與淚水中撕裂,母體吸納了善良與偉大的靈魂,分娩出輪回千年的愛戀,我和我的愛侶浴火而生。我的傳說因仇恨而起,如林般屹立的白色帷帳,一批批勇士含恨而去,幽藍(lán)的火焰,殘血的煙霧,凝成一首命運(yùn)的葬歌。我因仇恨而來,擋我者死!失愛的英雄在狂嗥,淚水劃過歷史驚愕的眼神,復(fù)仇的火焰如地底的巖漿,催動著所有創(chuàng)造與毀滅的力量。在歌舞裝點(diǎn)的冠軍聯(lián)賽盛宴,皇馬的頭顱滑落于頃刻之間,復(fù)仇者的魂魄游離于迷幻的宮殿,英雄與王者的鮮血,使傳說上升到輝煌的頂點(diǎn)。我們因拯救而生,為仇恨而來,在創(chuàng)造王者與英雄的時代,注定無法平凡。在刀劍與鳴鏑叢中歌唱,在鮮血與戰(zhàn)鼓聲中吶喊,披一身神話,我們在血與火的交戰(zhàn)中,劈碎皇馬腐朽的王座,斬斷窒息生民的鷹謀(本菲卡)。我們目睹無數(shù)英雄擎起獵獵戰(zhàn)旗,踏著腳下每寸土地上悲壯的猩紅,揮刀直至戰(zhàn)死,不散的是銘刻于傳說與歷史的功績。兩個英雄:我和愛侶,刀鋒相向,她肆意的眼淚觸動我體內(nèi)那根啞弦,在寂靜的深處,一種古老的血色重新顯現(xiàn),那是一個善良女人的高貴靈魂,是我們與生俱來無法抹去的愛戀,最后的血花綻放于彼此的胸前,眼神里寫盡了未來的命運(yùn),我們放棄成為英雄的代言人,一陌戰(zhàn)塵湮埋于歷史深處,我在幽閉的古墓里鐫刻自己的碑文。我們隨愛而生,因愛而逝,悲莫悲兮生別離。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我早已知曉前世今生都無法割舍,在百年的孤獨(dú)與痛楚里,亭亭而立的是你我不悔的誓言。普照蒼生的太陽驅(qū)不走劍光的陰寒,剎那的一閃輕吻著離別的憂傷。深埋土中的歲月,傳說幾經(jīng)打磨,湮沒于歷史的紀(jì)年,英雄與王者的夢想,仇恨與恩怨的糾結(jié),都被我無邊的思念粉碎,只有內(nèi)心熊熊燃燒的火焰,仍在今夜的黑暗中等待百年之后,你真實(shí)的歸來!
三年鑄成劍,分為兩雌雄。干將、莫邪是摯情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