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揭開了針灸鎮(zhèn)痛的謎底,他開發(fā)出韓氏針灸儀,將針灸的治療范圍擴大到戒毒、戒煙、治療孤獨癥等更廣闊的領域。他就是中國科學院院士韓濟生,對于他的評價,他的親人和學生這么說:
別看他現(xiàn)在這副書呆子樣子,年輕時,他的興趣廣泛著呢:唱歌、游泳、打排球、玩雙杠、跳蘇聯(lián)鴨子步舞、當文娛委員……他還特別喜歡動手修東西。做一些精美的手工藝品,甚至會裁剪衣服……他是一個惜時如金、與時間賽跑的人,幾乎把分分秒秒都用在了工作上。1994年從美國西海岸到東海岸,再到加拿大做報告,10天講了14場,最后發(fā)著高燒返回北京
——夫人
父親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與他交往不深時,會給人一種傻呆呆的感覺,三句話不離本行。實際上,他興趣廣泛、多才多藝。對國際政治、歷史、旅游有著濃厚的興趣,在書法、縫紉、電子技術等方面有極大的愛好。是一個非常熱愛生活的人。只是緊張繁忙的工作使他放棄了全部業(yè)余愛好。
——兒子
我一生只挨過父親一次打。小的時候我?guī)е环i八戒面具故意嚇哭鄰家的小孩,被父親訓斥。沒過多久,因好玩我又舊戲重演,這次被父親重重地打了手心,并受到嚴厲警告:打你第一下是因為你欺負弱小者;第二下是因為你明知故犯。記住:要愛護比自己弱小的人,絕不可欺負人。
——女兒
每年元旦,韓老師總忘不了給我們每一個海外學子寄來一張賀卡,捎來一份問候和祝福。從韓老師指導下的神經科學研究中心,我們得到的不只是科研上的成果,還有親情、關懷和建立起來的手足般的友誼。無論走到哪一個角落,如同有一根無形的線牽著每一位學子的心,將我們緊緊連在一起。
——學生
真實、真誠,和藹、平各。這就是眾人眼中的韓教授。如今,韓老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了,但他還在為事業(yè)奔波著,努力著,勤奮著……
總理的囑托:針炙麻醉
1928年,韓濟生出生在浙江蕭山縣城廂鎮(zhèn)一個開業(yè)醫(yī)生家里。濟生,飽含了父輩對他深深的期望。在眾多職業(yè)選擇中最能直接體現(xiàn)“濟生”內涵的莫過于醫(yī)學。1947年,懷揣一顆報國救世的仁愛之心,韓濟生考入上海醫(yī)學院。
從1952年離滬到1962年到北京醫(yī)學院工作,韓濟生本想老老實實地跟著院里的王志均教授研究消化生理學,卻偶然成為國家指派的“針灸麻醉”研究員。
“1958年處在‘大躍進’時代,當時國家提倡‘想干就干’。有一次,北京醫(yī)科大學附屬三院的外科醫(yī)生用針灸止痛,給病人做了個摘除‘扁桃腺’的小手術,效果很好,他們就開始嘗試用這種麻醉方法給病人做肺葉切除等更復雜的手術。慢慢地,國際上聽聞了這種不打麻醉藥動刀的辦法,都想跑來看看。后來,連西哈努克親王也來到北醫(yī)三院觀看,‘針灸麻醉’后來還吸引了更多元首來華訪問,這事兒直到驚動了周總理。當時周總理冷靜地拋出一個問題:大家都來看‘針灸麻醉’,有誰能講出它的原理嗎?于是相關研究開始啟動?!表n濟生說,當時醫(yī)學院的很多講師并不看好這門“差事”,都抱著消極態(tài)度,避免接手。1965年,當命令下發(fā)給韓濟生時,他沒有推托?!叭隁v史的針灸,一定可以有理可循!”
接手研究“針灸麻醉”后,韓濟生沒有按套路出牌,他并不急著苦背《黃帝內經》等古書,而是將“針灸麻醉”推向了實驗室?!搬樉囊恢痹趪H上存有爭議,是因為我們無法用西醫(yī)知識解釋它的原理。比如,人們生病時,中醫(yī)說氣血不通,在不通的地方用針捅一捅,來調通經絡。我希望可以用實驗來解釋它的道理。”
于是,韓濟生開始進行初步實驗。他和同事詳細觀察記錄了194名正常人和病人的針刺鎮(zhèn)痛規(guī)律。“我們發(fā)現(xiàn)病人在扎針前忍受疼痛的時長只有2分鐘,而扎針后。忍耐的門檻提高到3分鐘左右,出現(xiàn)痛覺遲鈍的現(xiàn)象。”除此以外,他們還發(fā)現(xiàn),在其中一個穴位上連續(xù)針刺30分鐘后,不僅該穴位附近產生鎮(zhèn)痛作用,且全身都有明顯效果。將針拔出后,鎮(zhèn)痛作用并非立即消失,而是每16分鐘下降一半。
這種現(xiàn)象讓韓濟生提出一個假設:針刺時,體內產生了具有鎮(zhèn)痛作用的化學物質,這些物質可能主要作用于中樞神經系統(tǒng)。為了驗證這個假設,1972年,韓濟生開始在家兔身上做實驗,對“甲兔”進行針刺,將甲兔的腦脊液抽取注入到“乙兔”的大腦,“乙兔”也產生了鎮(zhèn)痛反應。實驗結果使他確信:腦脊液里含有鎮(zhèn)痛物質。
隨著實驗的不斷深入,韓濟生逐漸發(fā)現(xiàn),這些物質就是腦啡肽、內啡肽以及強啡肽等,它們是人體自身釋放的一種神經肽?!拔覀冇玫皖l電脈刺激穴位時,可引起它的緩慢釋放;高頻刺激時,會強烈釋放。實驗結論表明,針灸學中關于‘在同一穴位用不同手法進行針刺,可產生不同療效’的說法并非空穴來風,具備一定的科學依據(jù)?!?/p>
韓濟生頗為欣慰地說:“當時,做課題實驗的條件非常有限,不允許我們進行腦脊液中微量物質的分離和提取,歐美的科學家給動物做足底電擊、冰水浸泡,才引起腦啡肽釋放;我們用針灸輕輕刺激穴位,就可以辦到。而腦啡肽、內啡肽等又是看得見、抓得住的物質,大家比較容易接受?!本瓦@樣,揣著沉甸甸的數(shù)據(jù),1979年,韓濟生第一次走出國門,站在了美國波士頓“世界麻醉藥研究學會”的演講臺,卜,用確鑿的實驗數(shù)據(jù)和創(chuàng)新的神經學理論,將東方人的針灸原理從頭到尾地解釋了一遍。這次演講,使很多存有“針灸不科學”偏見的學者改變了原有的想法。
回國后,韓濟生沒有止步。打破“偏見”只是第一步,“針灸止痛”的應用才是關鍵。1990年,韓濟生根據(jù)針灸原理制作出一款書本大小的“經皮穴位神經電刺激儀(HANS)”:只要把郵票大小的電極貼在穴位表面的皮膚上,通過電流進行刺激,就可以發(fā)揮與針灸止痛類似的作用。他攜帶儀器,出席各種免費講演,幫助那些患有腰痛等慢性疾病的人治療疼痛,并將“針灸麻醉”逐漸推廣應用于臨床醫(yī)學的各個領域?!皩τ诎┌Y患者,通過針灸刺激患者分泌腦啡肽等鎮(zhèn)痛物質,使他們不再單單依靠杜冷丁等麻醉藥品,用藥量可以降低一半?!彪S后,廣州、北京、上海等醫(yī)院借助他的理論,陸續(xù)在臨床開始應用“針灸止痛”法。
1997年,美國國立衛(wèi)生研究院召開1000多人參加的聽證會,討論針灸是否科學、應該具有何種法律地位等問題。韓濟生作為直接接受美國衛(wèi)生部科研基金資助的科學家,對于“針灸療法具有化學物質基礎”的理論進行了科學闡述。從那以后,美國的醫(yī)療保險公司開始為這種治療方式擔保;美國政府也將他所開拓的“針灸理論”編入供醫(yī)學研究生研讀的高等教材《物質依賴》;英國的皇家醫(yī)院也開始推廣“針灸止痛”療法。
深重的任務:針灸戒毒
據(jù)國家禁毒委員會辦公室消息,中國目前登記在冊吸毒人員121.8萬名。而實際上,由于存在沒有登記的潛在吸毒者。估計真實的吸毒人數(shù)是登記在冊的1.6~2.2倍甚至更多。
吸毒是一個嚴峻的社會問題,戒毒是一個亟待攻關的醫(yī)學課題。續(xù)研究,他又為“針灸原理”瞄上了新陣地——戒毒。
確定目標后,韓濟生的身影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戒毒所、公安局,跟吸毒人員打起了交道。“他們告訴我,吸毒是一種‘飄’的感覺。隨著毒癮的加大,想獲得這種‘飄飄欲仙’的快感,只能不斷加大劑量?!表n濟生在研究后認為,腦啡肽就像天然嗎啡,可以幫助人們減輕毒癮。由于吸毒人員長時間使用嗎啡等藥物,自身的腦啡肽分泌已變得非常遲鈍,所以通過電療針灸,喚醒腦啡肽的自然分泌,完全可以使他們減輕毒癮。
緊接著,HANS儀器開始廣泛應用于戒毒所?!拔菊咴谑褂?0-30分鐘后,就開始慢慢恢復平靜,而戒毒的全過程需要維持兩周左右?!睘榱思钗救酥匦抡褡鳎n濟生和老伴兒掏出10萬元積蓄設立了“韓氏戒毒不復吸獎”,獎勵給那些意志堅定的成功者。為了防止他們復吸,韓濟生還花錢雇傭社工,幫吸毒者做后期的監(jiān)管治療。“最初,100人中只有20人左右在一年后仍然沒有復吸。但通過治療和監(jiān)管,這個數(shù)字又增添了二十幾人?!表n濟生欣慰地說。
此間,韓濟生于2004年獲NIH重點科研基金與哈佛大學合作研究針刺戒毒原理,其間兼任哈佛大學精神病學科兼職教授,以探討“韓氏穴位神經刺激儀”是否能為可卡因吸毒者解除毒癮;2005年6月,他又與吳階平基金會、上海市針灸經絡研究中心、上海市科委和上海市禁毒委合作,意在發(fā)起聲勢浩大的綠色戒毒、防復吸工程……
十幾年的“戒毒戰(zhàn)”中,韓濟生又找到了更多的靈感,開始向孤獨癥、抑郁癥等精神疾病發(fā)起挑戰(zhàn)。2008年,韓濟生將研究重點放在“孤獨癥”群體?!爸委熓哂兴幬?,孤獨癥沒有;治療抑郁癥有藥物,孤獨癥沒有;孤獨癥幾乎沒有治療方案。”韓濟生說,患孤獨癥的人群有3個特點:語言障礙、交流困難和重復動作。2008年春節(jié),韓濟生邀請了一批兒科醫(yī)生,開始了“春光行動”。他告訴記者,“在大腦里,有兩種物質,‘血管緊張素’和‘子宮收縮素’,它們是控制人際交流的‘友善物質’。當這種物質偏低時,人就會表現(xiàn)交流不暢、不合群。我們試圖用針灸來刺激這兩種物質的分泌,改善自閉癥狀。”在經過無數(shù)次實驗后,韓濟生決定給輔助對象無償提供HANS儀進行治療。有些孩子從只吃一種品牌的方便面,改善到可以吃水果等食品;有些孩子也從最初一個字的用語,變得連貫說話。這一切,都讓韓濟生覺得很溫暖。
高尚的師德:真誠
“千教萬教教人學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這是韓濟生身體力行的座右銘。“我愛教學,得天下英才給予教育,是人生一樂?!表n濟生說。
1993年,韓濟生主編出版了我國第一部大型神經科學專著《神經科學綱要》,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就匯聚了國內外69位華裔學者完成150余萬字的巨著,被中國神經科學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張香桐教授稱之為“奇跡”。該專著1995年獲得國家教委頒發(fā)的生物醫(yī)學科技書目中惟一的特等獎,并獲1996年衛(wèi)生部科技書刊一等獎和國家科技進步三等獎。
與韓濟生共過事的人對他一絲不茍、精益求精的工作態(tài)度深有感觸。而以常人的眼光來看,他的某些做法近乎苛刻、較真,甚至達到令人生畏的程度。對自己的每位研究生畢業(yè)論文他都嚴格把關,大到實驗思路、網表設計,小到標點符號,絕不馬虎。學生們都有這樣一種強烈的感受,在不斷修改和完善論文的畢業(yè)答辯過程中,是韓先生最為“刁難”他們的時候,也是他們科研能力再提高的過程。他反復告誡學生:實驗一時做不出理想結果,可以慢慢找原因,但絕不能為趕文章,搞假結果。違背科學精神,做人、做事都不可能成功。他常以國外曾有人為個人名利,把小白鼠身上的毛染黑,稱之為基因突變,因此身敗名裂的例子教育大家。基于此,北京大學神經科學研究所在幾十年的科研學術中從未發(fā)生過后面的實驗否定前面結果的尷尬之事。
從1981年開始招收第一個博士生開始,韓濟生已經先后培養(yǎng)了50多名博士生,目前大部分都在歐美工作和學習。
1998年,恰逢韓濟生院士執(zhí)教45周年,他的學生將他們與恩師的點滴回憶編成了一本書——《芳菲時節(jié)》,其中,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書中提及受惠于實驗室的周末午餐會。韓濟生院士實驗室的第一次周末午餐會始于1985年,至今已經堅持了近20年。午餐會既是大家互相溝通信息,進行學術論討的地方,也是韓老師培養(yǎng)學生表達能力的地方。在會上,每個人都可以無拘無束地發(fā)表自己的想法和學術見解,大膽發(fā)言。正是韓老師對學生的這種廣泛的能力訓練,使得他們很快就適應了國外的工作方式。
每學期開學,韓老師都要親自為實驗室的每一位研究生準備一個半月的匯報記錄本,并親手用毛筆寫上:“在科學的道路上”,以及每個人的名字。韓老師規(guī)定研究生必須不斷總結研究中遇到的問題,以及提出對下一步研究工作的設想,并在每月1日和15日以書面報告的形式按時上交,他不但要求學生按時上交,他自己也在抓緊時間批改,將學生提出的問題給予及時的解惑。
韓濟生院上不但教會了學生做學問,而且青傳身教,潛移默化中教給了學生很多做人的道理。正是他的學者正氣,贏得了學生廣泛的尊敬和愛戴。
某單位審批學位點請他填寫專家鑒定意見后,送上2000元人民幣表示謝意,他按審稿標準只收下50元,其余如數(shù)退還。某學生拿著自己起草的出國推薦信請他審閱,她把自己學習成績的名次寫為:“top5%”。韓濟生認真詢問她的成績后指出:“你的成績不夠‘top5%’,就不要寫這句。科學就是要實事求是,你連對自己的評價都沒有勇氣求實,你將來所從事的科學研究能讓人信服嗎?”
韓濟生曾給學生上過一堂“課外課”:他問學生,有一排10輛自行車成片倒下,你的車子恰好在最上層,你的反應是什么?是慶幸自己的車子在上層,推起就走,還是考慮到自己的車子先倒下才碰倒一大片,因此愿意把倒下的車一輛輛扶起?當你走到門口,看到后面有人跟隨,你是閃身而過,還是把門推住幾秒鐘,給后來者以方便?韓教授對日常“小事”的分析,在年輕學生中激起了心靈的震撼。
在韓濟生的感召下,北京醫(yī)科大學神經科學研究中心所有的學生和研究人員都在奮力地為發(fā)展針灸醫(yī)學和疼痛醫(yī)學奉獻著。1993年,衛(wèi)生部批準該實驗室建立“腦功能研究”部級重點實驗室。誰能想到,這個實驗室是從原來一個僅有3個人的針刺麻醉研究室發(fā)展而來的呢!
韓濟生領導的實驗室,既像一座鐘表,又像一座熔爐,在有序而火熱地向前運轉。
緣自家鄉(xiāng)的美德:勤奮
“我買了一本書,寫的是麥哲倫航海。麥哲倫堅持著一次次遠航,總算完成了自己的一個心愿。我覺得科學家也是在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韓濟生在工作和生活中也是個遠航者,朝著一個又一個目標進發(fā)。
在老伴朱秀媛眼里,韓濟生是個工作狂:“工作累了中途小憩,他把雙手擱在腦袋底下,手壓麻了就會自然醒來,他再接著工作。”
女兒韓一虹仍記得,父親當年要從天壇逆風騎車30多里路到北醫(yī)去上班,她有一次央求說:“爸爸,外面風雪太大,你能不能等雪停了再走?”韓濟生回答說:“我想看看,這回能不能再次戰(zhàn)勝挑戰(zhàn)?!彼牙щy都當成了磨練意志的機會,這種激情一直在生活中伴隨著他。
“作為一個科學研究者,發(fā)愁的時間是長期的;愉快的時間是短期的。剛撥開迷霧見明月,一個新問題又來了,剛愉快一點,又開始發(fā)愁。”韓濟生說。
韓濟生就像是一臺“雙核”電腦,從密不透風的安排中擠出時間,在枯燥的研究之外不斷找尋生活的可愛之處。采訪中,韓濟生的手指不停地在腿上寫啊畫啊。他愛練書法,可是從來沒有充裕的時間練,就只能在自己的腿上寫寫畫畫;他原來跑步鍛煉身體,因為沒有時間,有時就改成了原地蹦跳。
每年暑假,韓濟生都會到波士頓與哈佛大學合作科研3個月,每天背著書包走路上班。在路上,如果不思考實驗問題,他就會用步距測量從家到實驗室的距離。
有朋友曾向朱秀媛“告狀”,“你們家老韓騎車太快,讓他慢著點。”韓濟生卻說,“我的車速在不斷調節(jié),路兩邊沒人的地方就騎快點,當做鍛煉身體。中國人把自行車當交通工具,外國人當運動器材,我中西結合,效率更高!”
幫助韓濟生編寫戒毒科普讀物的馬達深深地被他發(fā)現(xiàn)美、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折服,“哪怕是路過一個小小的徐家匯花園,他也會給地上練書法的老人、相互依偎的老年伴侶、盛開的鮮花照相!”有一次,馬達注意到韓濟生的羊毛衫兩只袖子的肘部非常特別,就問韓濟生,“這羊毛衫買來就這樣嗎?”韓濟生得意地笑了,“我找人補的,還不錯吧!”
韓濟生的“摳門”是有名的,比如他總是將復印紙一面用過反面再用;把每天收到的大量信件的信封收集起來作為資料袋再次利用。他還上書北醫(yī)大校長,建議校內交流的信件,信封用鉛筆寫,這樣用橡皮擦后可以再次使用。而在兒女的記憶中,近十年來,孩子們從國外回來探親,父親只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餐館請他們吃過一次飯……
但對于有益于年輕人成長的事情,他卻“大方”得很。比如,為了提高效率、節(jié)省學生們的時間,他曾自費花500美元在美國購買了處理資料和作圖用的軟件;考慮到研究生生活待遇低,他總是將自己出國講學所得的講課費兌換成人民幣,作為津貼,按每人的表現(xiàn)和貢獻發(fā)給大家。同時在韓濟生的心中始終充滿著對教育事業(yè)的關注。當他獲得光華獎學金后,他將一半捐給了實驗室,另一半捐給了希望工程,為偏遠山區(qū)小學建立一個圖書室。這是北京市以個人名義捐資建立起來的第一個“希望圖書室”。在捐贈儀式上韓濟生講:“書中自有五彩景,書中自有希望路,一本好書可能指出一條希望之路??赡芨淖円粋€人的一生,改變一個村鎮(zhèn)……這是我對希望圖書室的夢想,但愿夢想成真!”“父親上樓都是快速跑步,每一步都邁兩級臺階。他欣賞刻苦勤快的人,看不起懶惰散漫的人,憎惡偷奸?;?、弄虛作假的人。”兒子韓松平說,父親對他要求十分嚴格。1992年,韓松平在華盛頓大學做博士后研究,正逢父親編寫《神經科學綱要》第一版,父親對他說,雖然他能勝任某一章的寫作+但是另一個已畢業(yè)的研究生更合適,如果這個研究生不愿意寫或者不能完成任務,才能由他接手寫?!芭R近截稿日期的一天父親突然說對方不能及時完成任務而由我來寫。”這本書,是中國惟一一本神經科學教科書,成為了神經科學工作者的必備書籍。
“我曾經問過他,不竭的動力來自何處,他說,要是時間給浪費過去了,特別沒勁,能做出一點成績來我比什么都高興,他的原則性很強,不愿做有短期效益的事情。”朱秀媛說,正直,是兩人共同追求的目標,所以兩人給松花江畔出生的兒子取名叫“松平”,希望兒子能夠成為一個公平、正直的人。
“我的父親常常提到,在老家浙江蕭山,每個人都很勤奮,雜貨店里的伙計盯著屋頂上的椽子就能把一大堆貨物的價格算得一清二楚?!表n松平在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回了老家,雖然沒能看到能夠嫻熟心算的雜貨店伙計,但是看到了當?shù)厝吮蝗疹^曬得黝黑的皮膚和一年種三季稻的辛勞,他說,從那里,他找到了父親頑強拼搏作風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