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貴陽

王　郎

許多人可能了解或熟悉世界史、中國史，但對家鄉(xiāng)的由來卻相當默然或陌生。筆者長期關注家鄉(xiāng)貴陽的歷史和文化，感到在爽爽的貴陽中，包含了歷史悠久的貴陽。本文從諸多地方史志資料的基礎上，試勾勒出從遠古走來的貴陽。

——編者

貴陽自古以來就是人類的繁衍之地，有著悠久的歷史文化。從春秋時期，貴陽地屬當時九大諸侯國之一的牂牁起至今2500多年，穿過這條歷史的長廊，經過戰(zhàn)國、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到隋唐的羈縻州，到宋貴陽為之一變。結束了山間小箐的歷史，而寫下了貴陽建城之始的第一筆。

貴陽是黔中要地，古城建在貴山富水之間，發(fā)端于宋朝，奠基于元代，城市雛形在明代確立。至今有700多年歷史。

公元974年。石人部落王子羅氏若藏的兒子普貴以所領的矩州貢納于宋朝廷，宋廷命其為矩州刺史。矩州就是今貴陽地。宋代在南方買馬促進了貴州對外交通的發(fā)展。此時貴陽已有簡陋的土砌城墻，稱貴州城。元代開始設置驛道，十三世紀末，通過驛道的聯(lián)結和軍事活動，把思州、播州、亦溪不薛等地聯(lián)系起來，貴陽成為軍事交通要地。1292年，八番順元等處宣慰司都元帥府治所設在貴陽。稱為順元城。這是一座土墻筑就的小城，其范圍東起今老東門，西至大西門，北到勇烈路口，南到大南門，面積狹小不足一平方公里。

貴陽歷史上的一個重要發(fā)展時期是明代200多年的經營：川黔、湘黔、黔桂、黔滇四大驛道開通，戰(zhàn)略地位日趨重要，普遍推行流官制度。明初，貴陽為貴州等處長官司(后改為貴竹長官司)。永樂十一年(1413年)，貴州建省。隆慶三年(1569年)，設貴陽府。萬歷十四年(1586年)，將貴竹長官司轄地和龍里衛(wèi)平伐長官司轄地合并設置新貴縣。

明代貴陽有兩次大規(guī)模的擴建，洪武十五年(1382年)，都督馬燁改土墻為石砌，城墻周長4.5公里，修建了城門、月樓、水關。城池增至1.25平方公里，史稱此為老城或內城。貴陽定型，順元城改稱為貴陽即至此始。天啟六年(1626年)貴陽再次擴建，增砌外城600余丈，增建城門和街道。經過洪武和天啟年間的這兩次建設，貴陽城垣已全部建成。它包括內城和外城兩部分，中間以北門相通，共有九個城門，分別為老東門、大南門、次南門、大西門、北門、威清門、六廣門、紅邊門、新東門。又經過清朝200多年的發(fā)展，貴陽全城已有街巷123條，形成了以大十字為中心，通往東、南、西、北四面的“萬家燈火”之城。民國時期，建環(huán)城路和抗日戰(zhàn)爭之需，拆除了大部分城墻。但直到解放前夕，貴陽城區(qū)面積還不到7平方公里。

貴陽的騰飛是在20世紀的后半個世紀，50多年來，貴陽城區(qū)面積擴大到80平方公里，陸、空交通四方，成為西南地區(qū)重要的交通樞紐，工業(yè)基地和商貿旅游中心，充滿生機和活力。如果從元建土城算起至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其間650多年，貴陽城區(qū)建設每年以十平方公尺發(fā)展，而20世紀后半葉每年卻以過去100倍的速度在發(fā)展。

貴陽世居著苗、布依、仡佬等十多個少數(shù)民族。前五世紀，古代濮人在貴陽繁衍生息建立了部落聯(lián)盟，南北朝時期由于民族遷徙，貴陽地區(qū)的主體民族有濮人、夷人、越人、“蠻人”。濮人和夷人魏晉南北朝時稱“僚人”，其中部分是后來貴陽地區(qū)仡佬族的先民，部分是后來彝族的先民，越人是后來布依族的先民，“蠻人”是后來苗族的先民。千百年來他們作為最早開發(fā)貴陽地區(qū)的民族，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和漢族人民一同構成了貴陽的民族大家庭，創(chuàng)造和傳承了貴陽璀璨的不斷發(fā)展的歷史文化。

漢族遷徙今貴陽地區(qū)歷史久遠。開始是“少數(shù)”民族，戰(zhàn)國時期。楚將莊(足喬)的軍隊路過貴陽，湖北、湖南人進入貴陽地區(qū)。漢時，唐蒙開通南夷地，四川人陸續(xù)到來。隋唐宋時期(851年——1279年)，謝氏“水西蠻”都在今貴陽地區(qū)建立過少數(shù)民族政權。謝氏所建矩州政權長達數(shù)百年，今貴區(qū)陽地成為少數(shù)民族群雄逐鹿之地。他們與中央王朝的關系不穩(wěn)定，時分時合。元朝時今貴陽主體民族仍是少數(shù)民族，但蒙古人、河北、江西人也次第到來。并在土城內興建儒學、寺廟，中原文化開始進人。

歷史上有四次大規(guī)模移民貴陽，為貴陽的發(fā)展和歷史文化帶來根本性的轉變。

第一次大規(guī)模移民，始于明朝。明初，貴州仍為田、楊、安、宋四大土司分據(jù)。明廷為了平定云南，在貴州貴陽的驛道附近遍設衛(wèi)所、屯堡、鋪哨?！爸T衛(wèi)遍布于州縣，千屯列于原野”，隨著軍屯、民屯、商屯，漢人源源不斷進入，其人數(shù)大于彝、苗、仡佬、布依等當?shù)孛褡?。這不但增加了開發(fā)山區(qū)的勞動力，而且傳人了內地的先進技術。

清朝是漢族移民貴陽的第二次高潮。清初，“改土歸流”進一步擴大，土司勢力繼續(xù)削弱，漢族移民繼續(xù)大規(guī)模增加。移民中多為手藝人和商人。外省人的行幫公館應運而生。典當行為山陜兩省人控制。雜貨業(yè)在1875年已形成京、蘇、川、廣四幫。清末貴陽已有湖南、四川等11所外省會館。也就是在這時期漢族成為貴陽的主體民族。

抗日戰(zhàn)爭時期，漢族移民貴陽成為第三次高潮，流亡而來的商人、教師、文學藝術工作者及隨工廠搬遷而來的工人及官員，各種行當移民迅猛增加。1937年，貴陽人口12萬1千多人，1945人口猛增到28萬5千多人。新中國建立后。隨軍南下西進和大三線建設支邊、支黔來的干部、軍人、大中專畢業(yè)生進入貴陽，這成為移民貴陽的第四次高潮。

貴陽在自己長期的歷史進程中，逐步形成了自己以儒學為主的主體文化。自明朝貴州建省，貴陽成為省會城市起，文化漸開，政教設施逐漸完備。中原文化和文人源源進入。本地文士也逐漸成長，明朝宣德年間，有了舉人、秀才，也有中進士者。明前期即有一批文士崛起，其代表為王訓、詹英、易貴、徐弟等。明正德至萬歷期間，出現(xiàn)兩個文化熱潮，一是王陽明創(chuàng)辦的龍崗書院和王陽明來貴陽講學；二是王陽明再傳弟子馬廷錫建棲云亭，招徒講學。王陽明是偉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其黔中的弟子有20余人都先后中舉人或進士。王陽明離黔20多年后，貴州巡按御史王杏籌集資金，創(chuàng)建陽明書院，讓更多的學子得以入學肆業(yè)。馬廷錫主講文明、正學兩書院，聽者數(shù)百人。南明河畔的甲秀樓，萬歷年間所建，科甲挺秀，正是既寄托了當局的愿望，也表明了漢文化的時代之重。

從明代至清代，貴陽文化愈加發(fā)達輝煌。文學家、藝術家輩出，名家時現(xiàn)，其中最卓著者有明代最杰出的詩人謝三秀；與董其昌齊名躋身藝術大師之列的楊龍友；有被稱為“黔中詩仙”的周漁璜。這期間貴州出了兩個狀元：文狀元趙以炯和能詩善畫的武進士第一名曹惟城。

明以后，漢人風俗習慣逐漸

成為主流，明萬歷時，貴陽府少數(shù)民族種類逐漸減少。他們一方面仍保存了世代相傳的習俗，另一方面也吸收消化了某些漢族習俗，漢習俗在貴陽形成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崇尚儒學，敦循禮儀，明朝貴陽開啟了科舉制度。王學在貴陽勃興，孫應鰲、李渭、馬廷錫成為王學發(fā)揚光大者；二是服食器用漸與中州同；三是城內坊市、城郊集場貿易形成。明朝嘉靖年間，貴陽形成12個較大的商業(yè)坊市，貿易集場以地支和十二生肖命名；四是漢族節(jié)日開始盛行：五是過年貼桃符鐘馗門對。少數(shù)民族風俗習慣亦有變化，許多男女著漢裝、同漢語、勤耕織、守理法，苗族居住區(qū)出現(xiàn)了以產品為特征命名的打鐵寨、瓦窯寨、沙鍋寨等。

貴陽是一座具有光榮革命傳統(tǒng)的城市，19世紀末，在北京六百多士子舉人“公車上書”要求變法，其中40多人是貴陽人。20世紀初，領風氣之先，舉世矚目。達德學校開辦時間早于天津南開學堂。貴州一次性派送學生151名留學日本。辛亥革命是通電全國反袁復辟的六省市之一。這段時期的代表人物有維新變法的積極支持者李端棻，為中國近代教育制度的創(chuàng)始者；有經世學堂的創(chuàng)辦者嚴修，貴州辛亥革命的領導者平剛；有藝術大師姚華；還有社會教育家黃齊生。

華之鴻的“文通書局”成為全國七大書局之一。他們代表著貴陽的文人學者在歷史變革的大潮中貴陽當時的先進文化。貴陽的一些青年學子在他們的影響、教育下，走出大山，遠涉重洋，學成歸國成為某些學科的創(chuàng)始人和帶頭人。在第二次土地革命時期。紅軍兵臨貴陽，振聾發(fā)聵。中國共產黨地下組織長期堅持斗爭，以貴陽為中心，領導全省各族人民反帝反封建和反對國民黨的專制統(tǒng)治。

20世紀是貴陽發(fā)生根本變化的100年。世紀上半葉，發(fā)電、電話、公路、汽車的出現(xiàn)，貴陽出現(xiàn)了現(xiàn)代文明的萌芽。新中國建立后，各族人民當家作主，真正進入了民族和睦共處各民族文化交融的時代。貴陽市解放后，社會性質變了，許多帶有封建迷信的、繁瑣的不符合時代潮流的陳規(guī)陋習，大多被沖擊滌蕩，有的習俗有著較大的改變。從服飾、飲食到喪葬，各民族都趨于同一。改革開放以來，貴陽與世界的大門越開越寬。文化風俗也受到各國文化的影響。圣誕節(jié)、情人節(jié)開始受到一些青年人的重視。布依族的“三月三”、“六月六”，苗族的“四月八”等節(jié)日，成為當?shù)氐闹匾?jié)日，貴陽成為集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文明于一身的不斷發(fā)展的城市。

2000多年來貴陽各族人民逐步形成了共同美德，這就是“開放包容”的胸懷，“堅定執(zhí)著”的情操，“愛國愛鄉(xiāng)”的情懷，“勇于進取”的精神。這是貴陽各族人民的根本。也是貴陽各族人民繼往開來的力量源泉。

責任編輯：熊源李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