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作證”追緝兇手

楊　柳

案發(fā)

一個炎炎夏日的午后,在某居民新村進行地下排水管施工的工人拿著鐵鍬在工地上忙碌著挖掘。當他們開挖到兩幢居民樓之間的綠化帶時,其中一個工人突然喊道:“快來看,我挖到一個很重的蛇皮袋?！?/p>

聽到呼喊,幾個工人立即跑了過去,大家拿著鐵鍬七手八腳地挖了起來。由于蛇皮袋在地下埋得很深,工人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完全挖出來。誰知,當他們懷著好奇心將蛇皮袋打開后,立即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嚇得扔下鐵鍬尖叫著跑開了,原來里面竟然是一堆白森森的尸骨和一團散亂的長發(fā)。

“太嚇人了,新村里挖出了死人骨頭!”消息很快就在小區(qū)的居民中傳了開來,大家圍在工地周圍議論紛紛。有人說,在小區(qū)里挖到尸骨是不吉利的,還是快點把它深埋掉算了。也有人說不能再埋在小區(qū)里,還是請工人幫忙找個地方扔掉。這時,有個中年人對大家說道:“這種事情還是打110,讓警察來處理比較好?！闭f完便掏出手機撥打了110報警電話。

報警

接到報警電話,警方很快趕到了現(xiàn)場,在疏散了圍觀的居民并對施工現(xiàn)場拉上警戒線后,偵查員開始仔細勘查。隨同偵查員一起進入現(xiàn)場勘查的還有市公安局刑事科學研究所法醫(yī)室的歐陽法醫(yī)。

說起歐陽法醫(yī),也許這座城市的老百姓對他并不了解,但是在整個警界他卻是個大名鼎鼎的人物。每當這座城市甚至全國其他城市發(fā)生特大兇殺案件,他的身影就會在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只要他在現(xiàn)場,偵查員們的心情就會踏實許多。因此,偵查員們都喜歡稱他為“老法師”。這次他是剛從另一個案發(fā)現(xiàn)場勘查回來,聽說有可疑尸骨出現(xiàn),顧不得休息跳上警車趕了過來。

追兇

這堆尸骨埋在地下有多長時間了?是男還是女?像往常一樣,專案組的組長和偵查員將期待的目光投向“老法師”。只見歐陽法醫(yī)蹲在地上,戴上手套從蛇皮袋里取出一根根尸骨,仔細地察看。并將它們一一編號后放入一個盒子中,帶回所里進一步作生物物證鑒定。然后微笑著對偵查員說道:“明天給你們答案?！?/p>

第二天早上,一份法醫(yī)鑒定就放在了專案組組長的案頭:尸骨為女性,身高約156厘米,年齡30歲左右,推測死亡時間在十年以上,尸骨上有明顯的用銳器砍切的痕跡。

殺人碎尸案!根據(jù)歐陽法醫(yī)的鑒定報告,專案組組長很快就對案件的性質(zhì)作出了判斷。于是,他一方面布置偵查員對近十年以來未偵破的碎尸案以及曾經(jīng)向警方報過失蹤的人口逐一進行排查。另一方面則繼續(xù)將“尸骨究竟是誰?這堆尸骨是一人還是數(shù)人?”等一連串的問號求助于“老法師”。其實,這一切也正是歐陽法醫(yī)下一步準備探尋的。

反復擺弄著堆放在實驗臺上的尸骨,身穿白大褂的歐陽法醫(yī)猶如一個鑒寶師,借助各類高科技儀器試圖尋找和提取出“隱藏”在尸骨中的被害人DNA。因為只有提取到被害人的DNA,才能確定被害人的身份,這是決定能否破案的關鍵。遺憾的是,由于尸骨深埋在地下的時間實在是太長,再加上地下泥土的成分復雜,細菌豐富,尸骨里面原本可以提取到的基因組織經(jīng)過年復一年的侵蝕、降解基本已經(jīng)消失殆盡,大多數(shù)能夠提取基因物證的技術手段均已失去效果?！袄戏◣煛迸龅搅诵聠栴}。

歐陽法醫(yī)一面苦思冥想著,還不忘打趣地和偵查員說道:“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倒霉吧,碰到的案子中大多數(shù)都是尸體腐爛到只剩下白骨了。”面對自己法醫(yī)生涯中第一次碰到的埋在地下時間如此漫長的尸骨,歐陽法醫(yī)在查閱了大量國內(nèi)外文獻的基礎上,根據(jù)骨骼受侵蝕和腐爛的不同狀況,精心設計出了多種不同的物證提取方法。經(jīng)過連續(xù)幾天夜以繼日的努力,無數(shù)次的反復試驗,終于成功地從被害人的尸骨中提取到了DNA信息,并錄入數(shù)據(jù)庫。與此同時,偵查員查找到案發(fā)當?shù)剡@十多年來向公安機關報過失蹤的人口中的直系親屬,法醫(yī)將他們的DNA和從尸骨中提取到的DNA逐一進行比對,經(jīng)過一番仔細的比對后,證實被害人就是居住在這個居民小區(qū)且已經(jīng)“人間蒸發(fā)”了16年的程女士。根據(jù)這一重要的物證鑒定,偵查員最終將犯罪嫌疑人的目標鎖定在與程女士可能有過情感糾葛的男子張某身上。

真相

馬上緝拿嫌犯,經(jīng)過審訊,真相得以大白天下。張某交代說,他和程女士既是鄰居,又是一個單位的同事,彼此關系由十分親密發(fā)展到成為婚外情人。1992年夏天的某日中午,程女士和丈夫吵架后跑到他的家里,聲稱要和丈夫離婚,決心和張某結(jié)婚一起生活。一聽此話,張某大為震驚,同樣已婚的他原本只想“和她玩玩的”,所以斷然拒絕了程女士的要求,勸她還是回到丈夫的身邊。程女士既傷心又憤怒,總算看清這個男人的丑惡面目,二人發(fā)生激烈的爭吵。程女士一怒之下,大聲嚷道“我要到公安局去告你強奸。”此后,他們便相互扭打起來,程女士一邊扭打一邊聲嘶力竭地叫喊,氣極也害怕極了的張某在扭打中死死掐住程的脖子,直到程女士不再掙扎,漸漸癱軟下來——他掐死了這個女人。為掩蓋罪行,張某殘忍地用菜刀肢解了尸體,并將尸塊裝入蛇皮袋里。然后,借著夜幕,把蛇皮袋掩埋在家門口當時正在施工的兩幢居民樓之間的綠化帶中。

一晃,已經(jīng)過去了16年。被害人程女士的家人始終在苦苦尋找著“失蹤”的親人,而張某卻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太平無事”了。萬萬沒料到,天網(wǎng)恢恢,16年后警方還是將他緝拿歸案。

而這一切,正是DNA這張人類終極身份證,為警方提供了強有力的物證鑒定,從而破解了發(fā)生在16年前的疑案。

小知識

神奇的DNA

DNA,又稱脫氧核糖核酸,是染色體的主要化學成分,同時也是基因組成的材料,有時被稱為“遺傳微?！?。DNA是一種分子,可組成遺傳指令,以引導生物發(fā)育與生命機能運作。它的主要功能是長期性的資訊儲存,被比喻為“藍圖”或“食譜”。

人類在繁殖過程中,父代把自己DNA的一部分(通常一半,即DNA雙鏈中的一條)復制傳遞到子代中,從而完成性狀的傳播。所以,DNA是通過遺傳獲得的身份特征,一經(jīng)遺傳終身不變。除同卵雙胞胎外,世界上每個人的DNA都是獨一無二的。因此,DNA鑒定是人類個體識別和親屬鑒定最有效和最準確的方法。鑒定者可以從人體上各個含有蛋白質(zhì)的部位取樣(如血液、毛發(fā)、唾液和口腔細胞等),將之與犯罪現(xiàn)場遺留的痕跡進行DNA比對鑒定。1985年,英國萊斯特大學的遺傳學家杰弗雷博士發(fā)明了“DNA指紋”,并成功地應用于一例移民案的鑒定,首創(chuàng)了DNA鑒定在刑偵案件中的應用。

隨著遺傳學和基因?qū)W向縱深發(fā)展,世界各國警方越來越認識到DNA鑒定對緝拿罪犯的有效性。鐵面無私的DNA證據(jù)可使罪犯啞口無言,也可使那些蒙受不白之冤的無辜者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