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 溪
泉溪 評語:
許多鄉(xiāng)村詩人呼喚泥土氣息的詩歌,但他們的詩句大多在泥土上面游移。他們詩句中泛濫的太陽、月亮、星星、鋤頭、水車、鐮刀、麥子飄在天上,讓人覺得他們的詩歌依舊離鄉(xiāng)村很遙遠。這首詩歌卻是用身體和心靈遭遇泥土的,讓人絲毫不可懷疑它的真實性。
詩人白連春原先就是一個農(nóng)民,他和別的農(nóng)民一樣,在莊稼地里松土,發(fā)現(xiàn)一小節(jié)骨頭。他一下子震撼了,覺得自己接近的是一顆久遠年代的靈魂,這顆靈魂如今已變成腳下的泥土,在時間那一頭,他原來“喘息的聲音以及陽光下他額頭上閃爍的汗水和我一模一樣”。而在時間的那一頭,幾十年后,同樣的地里,也會有一個和自己一樣松土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化成的一小節(jié)骨頭。土地里莊稼一樣長出來的人,大家走著同一條路,成為泥土的路。個體的生命,一個人的生命,天然地被全體的、時間的生命所湮滅,像被涌來的一大片莊稼地所湮滅。
現(xiàn)代科技的迅猛發(fā)展,水泥森林的快速建設(shè),已經(jīng)逐漸讓人淡忘這樣的常識——“人,來之于泥土,復(fù)歸于泥土”。在白連春的這首詩里,這不是一句輕松的話,不是腦子里的一種抽象概念,而是真真切切的,一件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的,就發(fā)生在眼前的事物。
在鄉(xiāng)村詩歌里,我們很少遭遇這樣樸素的、真切的、令人震撼的詩歌。正如他所言,每一首詩都應(yīng)該是心靈的慰藉:一、有獨特的的對生活的感受。二、有獨特的表現(xiàn):真誠,簡單,干凈,直接,深刻。三、不回避世界,也不回避自己。四、自然是最好的形式,愛是最高的形式,美是最持久的形式,我反對一切沒有愛的文字。五、可以寫得很小,可以寫得很低,可以寫得很土,可以寫得很不像詩。不一定要影響生活不一定要左右人們的思想,更不一定要向誰指出真理。但是,要能夠抵達心靈,哪怕是一個人的心靈,哪怕是給一個人的心靈一丁點的慰藉。六、可以寫得很敘事,然而,抒情是詩核。七、要有溫度和氣息在詩中……這里,我們寧愿相信他說的每一個理念都是寫詩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