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水謠

楊　夏

拂去流年的煙塵，提一盞油燈，在歷史的霧靄中前行，摸索。唯有細細傾聽，才能觸摸到一個民族的肌膚。

你聽，遠方那苗族人家的水謠，像一片松濤，在微風中蕩漾舒卷張弛不定。夜里，船槳劃過如黑色玻璃的水面，將你無聲地推近吊腳樓上若隱若現(xiàn)的倩影……

你看，巍巍古城的霧影，是否像這個民族的錚錚鐵骨，被歷史輕輕叩問，發(fā)出強有力的呼嘯，亙古清新?

去傾聽苗族的絮語，從沈從文的故鄉(xiāng)——湘西鳳凰啟程。

古城鳳凰，并不像她的名字那樣張揚。相反，她被古老的氣息籠罩著，就連那沱江水，也回漾著古色古香的夢境。

沱江，是一曲空靈而深情的歌。沈從文曾說：“水教給我黏合卑微人生的平凡哀樂，并做橫海揚帆的美夢，刺激我對工作永遠的渴望，以及超越普通個人功利得失，追求理想的熱情洋溢?！蔽蚁?，也只有沱江鎮(zhèn)這個寧靜祥和的地方，才能孕育出如沈從文這樣的妙筆生花之才。

凝視那一江夢幻般搖曳的溫柔，我似乎觸摸到了苗家兒女內心深處的脈脈情意。

或許，苗族是個尚水的民族吧，就像老子所言的“上善若水”般，流淌在鳳凰這只涅槃的靈物體內。苗族姑娘的眼眸清明如水晶，儼然是清澈的小溪，在初春的綠意下破冰而出；苗家男子熱情善良，宛如洶涌澎湃、奔流不息的江水；而苗族長老，是一泓與歲月永恒的碧潭，睿智祥和。

水柔弱嗎?不，它是柔韌的蘆葦，不易斷折，外柔內剛。

水固執(zhí)嗎?不，它是執(zhí)著的信念，不易屈服，勇往直前。

水卑微嗎?不，它是平凡的精神，不易凝固，川流不息。

水滋潤了苗家人的生命，也陶冶了他們淳樸的性情。當我用“心”去傾聽沱江空靈的歌聲時，分明看到了他們的盈盈笑臉。

漁船漸行漸遠，吊腳樓的咿呀聲像縷縷香氣，香而高遠，淡而清馨。那個水的民族在這氤氳的霧氣里呢喃著夢囈著。唯有細細傾聽，才能觸摸到水的脈搏。

(責任編輯賈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