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將軍”丁盛

吳東峰

丁盛將軍之子丁小亮告余,其父任軍長時,喜著中山裝,戴鴨舌帽,圍淺灰方格圍巾,一頭掛胸前,一頭甩后背,儼然“五四”青年派。故有人誤傳其為“大學生”,實大謬也。余初見丁盛將軍于1983年,時將軍居南京五條巷一老宅破屋,正獨自玩撲克牌“算命”游戲,雙目遲滯,神情惶惑,垂垂老矣。

丁盛將軍,江西省于都縣新坡上水排村人。原名丁三,后改丁勝,繼改為丁盛。將軍排行老小,母親尤寵愛。1930年,陳毅率部途經(jīng)于都,丁盛見紅軍打土豪,分田地,殺豬宰羊,大鍋吃飯,大碗喝酒,遂與同村6位伙伴一道參加紅軍——是時年僅17歲。

丁盛自謂老牌“通信員”,初任團部通信員,繼任師部通信員,再任軍部通信員。其時亦稱“打旗兵”,以打指揮旗為聯(lián)絡信號,旗進人進,旗退人退。將軍言,團指揮旗大,師指揮旗略小,軍指揮旗更小。打旗兵跟指揮員進退,既要勇敢,更要機智。(1997年9月23日廣州采訪丁盛筆記)

1932年,中國工農(nóng)紅軍成立總政治部,丁盛調(diào)任總政治部主任王稼祥的通信員。1933年王稼祥負重傷至瑞金后方療傷,居某村“白屋子”,丁盛率通信班隨之。王稼祥甚喜丁聰明伶俐,把手習字,秉燭課文,送丁至黃公略學校學習,后又親書舉薦致三軍團領導,丁盛即由通信班長越級升任三軍團衛(wèi)生隊指導員。丁將軍言此感嘆曰:“王主任真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惜打那以后就再也沒有見到王稼祥首長了?！?/p>

丁盛將軍言,長征到達哈達鋪,始見集市,尤興奮。全班合計,以三個大洋與藏民易一只肥羊。宰殺,剝皮,煮呀,炒呀,均自己動手,大會餐,結(jié)果吃得吐的吐,拉的拉,至今猶記之。

丁盛將軍言,解放戰(zhàn)爭時期,四野部隊給排以上干部發(fā)了一本小冊子,名曰《打勝仗的根本辦法》,上面均為林彪“一點兩面”、“三三制”等戰(zhàn)術(shù)思想,為提高部隊戰(zhàn)斗力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丁盛將軍言,戰(zhàn)爭年代,楊成武將軍曾與黃永勝搭檔,時間很短即分開。余問:“為什么?”將軍答曰:“英雄主義,兩頭犟牛在一起能好嗎?”將軍又言:“有本事的人往往喜歡個人說了算。這些人適合于一長制,而不適合于兩長制?！?/p>

丁盛將軍作戰(zhàn)善打穿插。將軍言,打穿插的部隊一定要強,要膽大心細。不要怕四面包圍,不要怕切斷歸路,不要戀戰(zhàn),不要戀財。這幾條死也要記住。

1949年秋,林彪率四野南下入湘,與白崇禧部決戰(zhàn)于衡(陽)寶(慶)。10月5日,時任四十三軍一三五師師長的丁盛率部疾行一晝夜,突破衡寶公路,達靈官殿。當是時,白崇禧正集結(jié)重兵封鎖衡寶公路,而四野各部隊均奉命止于衡寶公路以北,獨丁盛部因與軍部中斷聯(lián)絡而孤軍冒進,脫離大部隊一百六十余里矣。

天將曉,丁盛于靈官殿設指揮部與總部聯(lián)絡,方知已陷入敵陣中,周圍有白崇禧部七軍主力一七一師、一七二師及四十八軍之一三八師、一七六師等,另由樂昌方向調(diào)來一獨立師,阻于陣前。丁盛當機立斷,指揮各團搶占制高點,突然于敵重圍中四面開花:四○五團擊散殲敵七軍軍部,四○四團殲敵一七二師師部,四○三團阻敵西逃。

林彪聞丁盛部已孤軍插入白部心臟,又驚又喜,立即回電:“很好,你師已插入敵人的心臟,現(xiàn)就地待命,下步行動由野總直接指揮?！崩^急命各部隊揮師掩殺,腰斬白崇禧主力七軍?！岸〈竽憽敝纱私虚_。

1962年秋,時任五十四軍軍長的丁盛奉命率一三○師由川入藏,參加對印反擊作戰(zhàn)。將軍率部先火車、后汽車,再騎馬走3天,達中印邊界航堆,設軍指揮所,時稱“丁指”。11月16日,“丁指”下令發(fā)起瓦弄之戰(zhàn),僅10小時即擊潰印軍。西德《世界報》言丁部“如風卷殘葉,勢不可擋” 。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報道言如“小刀切黃油”。又有香港《明報》以“瀟灑之極,漂亮之極”評論瓦弄之戰(zhàn)。

丁盛將軍言,西藏瓦弄地區(qū),谷地海拔1000公尺左右,高山4000公尺左右,多河流,水深奇冷。某日行軍,一戰(zhàn)士失足落水,獲救后即全身癱瘓。另兩位涉水救助者,均下肢癱瘓。

印度軍隊之編制,有師、旅、營、連、排、班,沒有團。營以下建制是固定的,旅以上不固定。一個旅可以指揮四個營,也可以指揮五六個營。師亦如此。將軍言印軍歷史悠久,士兵為職業(yè)兵,年齡最大有四五十歲者。故其基層士兵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單兵技術(shù)好。營一級指揮不行,發(fā)現(xiàn)情況不會報告,亦不懂處置。營以下沒有重機槍,各旅配有重機槍營。打炮善短距離射擊,幾十公尺亦可指揮炮擊。

丁盛將軍言,西藏古代有傳說:漢族是龍頭,藏族是龍身,僜族是龍尾。僜族人沒有文化,問他們多大歲數(shù),均搖頭,因為不會計數(shù)。愛種辣椒,亦愛吃辣椒。男女老少,只穿上衣不穿褲子,善走山路。

丁盛將軍言,對印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結(jié)束某日,下面部隊請示,敵軍在山上丟了許多降落傘,大多掉在樹上,掛破了,怎么辦?將軍不假思索,答道,揀回來,以解決干部用布問題。后部隊開民主會,戰(zhàn)士提意見:干部分降落傘,而戰(zhàn)士繳獲全歸公。丁盛因此事向西南局和四川省委作檢討。將軍曰:領導干部千萬不能隨便表態(tài)。

1952年,丁盛任五十四軍首任軍長。將軍言,五十四軍為四十四軍與四十五軍合并組成。其時,部隊對番號很敏感,四十四軍官兵不愿稱四十五軍,四十五軍官兵不愿稱四十四軍。最后周總理拍板:稱五十四軍,誰都沒有意見了。

1964年8月,丁盛調(diào)任新疆軍區(qū)副司令員?！拔母铩背?新疆大亂,自治區(qū)癱瘓。丁盛奉命入京,解決新疆問題,宿京西賓館。某日,將軍被新疆造反派綁架,送火車站,欲押回新疆批斗。周恩來聞之,急令北京造反派“紅二司”:“一定要把丁盛找回來?！碑斒菚r,將軍已上北京開往石河子的火車,忽見一群戴“首都紅二司”袖章的紅衛(wèi)兵強行上車,拉下將軍。將軍言,其時,新疆石河子已爆發(fā)武斗,死傷無數(shù),造反派欲押將軍前去批斗,以解民恨。若無總理及時救援,恐生命難保。

“文革”中,新疆造反派批斗丁盛將軍,某女紅衛(wèi)兵上臺,指著將軍罵道:“你,約翰遜!”將軍與余談及此事,茫然曰:“不知為啥罵我約翰遜?真奇怪!”

1968年2月,丁盛被任命為廣州軍區(qū)副司令員。其時他客居北京,未上任即遇“楊余傅”事件。丁盛將軍言,3月24日,通知到人民大會堂開會,林彪講話,宣布楊余傅罪狀,宣布黃永勝當總參謀長。會后,周總理召將軍:“丁盛同志。”答:“是!”又曰:“黃永勝當總長,廣州那邊沒有人了,你馬上走,到廣州軍區(qū)主持工作!”將軍答:“好!”副司令任命不到兩月,丁盛即升任司令員。

“九大”后,林彪接見廣州軍區(qū)的中央委員,有黃永勝、劉興元、任思忠、黃榮海、江燮元、邱國光等人。是時,林彪以手指丁盛,曰:“你留下,到衛(wèi)生部支左。”將軍莫名其妙,后方知林彪誤認將軍為邱國光也。而此前,林彪曾兩次接見丁盛。故林彪事件后,人批將軍為“林彪死黨”,將軍以此例辯之。

廣州南湖,原稱磨刀湖,現(xiàn)人稱南湖賓館為“林彪別墅”,其實大謬也。丁盛將軍言,南湖賓館是為主席修的別墅,與林彪無涉。1970年,汪東興指示丁盛,主席要到廣州過冬。將軍某日至磨刀湖觀看偵察部隊水上演習,見該地四面環(huán)山,風景秀麗,遂與劉興元政委決定于該地建主席別墅。將軍言,興建南湖賓館期間,汪東興曾來檢查。初始,計劃中江青沒有單獨住處,汪東興曰:“不行?！庇衷?“她的房子要主席看不到,不能太遠,也不能太近?！蹦虾e館5月份開工,根據(jù)汪東興指示,分別為毛澤東、周恩來、康生、江青各建一棟別墅。起初,毛澤東住處叫一號,周恩來叫三號,康生叫五號,江青叫七號,后來為保密起見,倒過來叫,主席別墅為七號。

丁盛將軍言,為中央領導修建南湖別墅總計耗資6000多萬元,“九一三”事件后,上報周總理、葉帥批復報銷。

丁盛將軍言,廬山會議前接葉群之電話,告之林彪要到廣州過冬,故有白云山下老虎洞別墅之建筑。此事后來成為林彪南逃廣州、另立中央之“罪證”。1970年,林立果于廣州居半年。丁盛將軍言,未與其謀一面,由空軍接待,住老虎洞之說謬也。

1972年春,江青到廣東療養(yǎng)。丁盛將軍前往看望,同行者有廣州軍區(qū)副司令員吳純?nèi)实?。江青取一本《古詩源》樣?曰:“你們大家都看看,都看看!”

某日,將軍陪同江青到七號樓。江青問服務員:“叫什么名字?”服務員答:“劉金華?！苯嘣?“什么劉金華,叫劉華?！痹摲諉T遂改名劉華。

某日,江青召將軍至,指屋前一片馬尾松,曰:“這是陶鑄的德政,沒有用,統(tǒng)統(tǒng)砍掉!”

某日,江青急召丁盛至,怒曰:“招待所所長是壞人,搞破壞,茉莉花都被他剪了?！焙?所長寫檢討一份送江青,江青仍不悅,問將軍:“所長的檢討你為什么不簽字啊!”將軍無奈,只得于檢討上簽字。

又某日,江青突指將軍曰:“丁盛,你有山頭主義?！庇衷?“但是,你沒有搞陰謀詭計。”繼而江青言及“九一三”事件,周總理給各地領導打電話,她就站在總理旁邊。周總理聽了丁盛的表態(tài)之后,放下電話說了一句:“哎,丁盛好!”是時,全場熱烈鼓掌。江青又補充道:“真的,這不是我恭維丁盛同志?！毖援吔写蠹页秶H歌》。

丁盛將軍言,1974年8月,王洪文、張春橋于北京主持會議,批林批孔。將軍與楊得志、許世友、韓先楚、曾思玉、陳先瑞、劉興元等均作檢討。其間,張春橋、王洪文追逼將軍曰:“林彪南逃你知道!”將軍答曰:“不知道!”又問:“你怎么不知道?”將軍怒曰:“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將軍曰,因九大我沒有投王、張的票,故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后幸虧周恩來曰:“丁盛不能下!”將軍于林彪事件后逃過一劫。

丁盛將軍言,1975年11月,將軍患病向軍委報告。葉劍英元帥指示曰:“丁盛有病,可以在南京休息,也可以到北京休息,不要去上海,不要去廣州!”

丁盛將軍秘書陳宏康言,將軍為人老實,無心眼。1972年,將軍生病住院,接中央八大軍區(qū)司令員對調(diào)之會議通知。時任廣州軍區(qū)司令員的丁盛將軍與時任南京軍區(qū)司令員的許世友將軍對調(diào)。將軍囑秘書陳洪康打電話給葉劍英元帥,要求請假。陳宏康提醒曰:“這可是毛主席點的將啊!”將軍方醒悟,點頭稱善。某日,南京軍區(qū)召開批林批孔大會。之前,常委集體研究由丁盛將軍發(fā)言。是日開會,時任南京軍區(qū)政委廖漢生對丁盛將軍曰:“丁司令,這個稿子我?guī)湍闵吓_讀吧!”將軍竟讓之。

丁盛將軍言,粉碎“四人幫”前,許世友之子許建軍曾致函某醫(yī)院護士,言“毛主席百年之后,要打內(nèi)戰(zhàn)”等等。時任南京軍區(qū)司令員的丁盛將軍與政委廖漢生一道簽名蓋章,將此信直送主持軍委工作的陳錫聯(lián)將軍。將軍自言此事獲罪許世友也。

丁盛將軍之子丁小亮曰,某日至北京看望卜占亞。卜見小亮,號啕大哭,曰:“我對不起丁司令啊!”卜“文革”中任廣州軍區(qū)副政委,林彪事件后招供自己與黃永勝通電話,然后派其夫人到廣州秘密通知丁盛、劉興元,即“南下廣州,建立偽中央”事,后又多次翻供。是時,卜已調(diào)任蘭州軍區(qū)副政委,暫住北京總政西直門招待所。

丁盛將軍言,毛澤東喜吃麥片?！拔母铩敝?將軍曾多次派人從香港進口澳大利亞麥片,由軍區(qū)管理局直送北京。當時從香港買麥片不能過海關,均由廣州軍區(qū)情報部通過海上秘密通道運送。將軍曰:“此事只有幾個人知道。那么多麥片,我嘗也沒有嘗過,也不知道那麥片怎么吃?！?/p>

丁盛將軍治軍嚴厲,只批干部,不批戰(zhàn)士。某日開會,某師師長講話,照稿子念。丁盛毫不留情,斥之:“你這個xxx,念什么稿子,腦子長到哪里去了?！痹搸熼L惶惶也。建國后某日,丁盛至某炮團視察,見一士兵正躬身切豬草,十分吃力。將軍取刀視之,缺口累累,銹斑點點。將軍不悅,即命團長切,問:“怎么樣?”答:“刀壞了,切不動?！睂④娕?“當兵的累得要死,你們知不知道?”團長惶惶,3天內(nèi)將全團切菜刀全部換新。

丁盛將軍作報告,很少念稿子,一二三四,甲乙丙丁,條理清晰,邏輯性強。將軍作報告點問題必有具體事例,直呼其名,直點其事,故部屬言:“丁盛將軍作報告,既想聽,又怕聽。”凡作報告,將軍必先舉手表,曰今天講多長時間,講完最后一句話,果然分秒不差。

丁盛將軍善象棋,尤善用“車”,或長驅(qū)直入,或側(cè)面攻擊,或橫掃對角,人皆難敵。劉興元、廖仲符等均為將軍棋友也。將軍晚年嘆曰:“人生如棋,棋如人生。時時有關口,處處有險道,一步不慎,悔之晚也!”

1977年3月,丁盛將軍因“四人幫”案被開除黨籍,停職審查并抄家,主要罪狀是參與了上海“四人幫”一伙未遂的反革命武裝暴亂。將軍曾與余詳敘其事。1976年8月某日,將軍至舟山群島看地形,回返時途經(jīng)上海,宿上海延安飯店。是時,時任南京軍區(qū)政委的廖漢生將軍亦至上?？床　Ｍ盹埡?將軍接秘書報告,廖政委想請將軍給上海市委打個電話,以重視其治療事宜。將軍未加思考,即給上海市委辦公室打了電話。10點左右,上海市委領導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即來拜訪。其時,將軍興致勃勃,大談舟山群島的防御與保衛(wèi)大上海等問題。9月初,徐、馬、王為接待外賓事至延安飯店,又見將軍一次。是時將軍曾談及許世友之子言“毛澤東百年之后,要打內(nèi)戰(zhàn)”一信事?！八娜藥汀笨迮_后,馬天水檢討中將上海給武裝民兵發(fā)槍事與將軍上海之行相聯(lián)系,大意是丁盛講過毛主席逝世后可能打內(nèi)戰(zhàn),所以上海就趕快發(fā)槍。將軍言此呈滿臉冤屈狀,曰:“他們搞反革命武裝暴亂,事前我不知道,事后我也不知道。他們發(fā)槍,關我什么事啊?”又言:“他們兩次來延安飯店,都是他們找我的,我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們?！庇盅?“如果廖政委不叫我打電話,不就什么事也沒有了嗎!”真是命也運也。

丁盛將軍晚年定居南京,月得150元工資度日,破宅漏屋,粗茶淡飯。其間,得老戰(zhàn)友、老部下友情接濟多多。后移居廣州,與子女團聚。廣州軍區(qū)念老司令之情,按師級干部待遇分配四房一廳居室。

1990年9月,將軍上書聶榮臻元帥,要求落戶廣州。9月24日,聶帥即批給劉華清、楊白冰辦,終遂其愿。

丁盛將軍凡言他人,均以“好”字蔽之。如曰:“鄧華好啊,志愿軍的主要領導,那樣整他是沒有道理的。”“黃永勝好啊,打仗就是很硬啊!”“黃榮海好啊,當副司令還在機關食堂排隊買飯”,“楊成武好啊,強渡大渡河,不簡單啊!”“段叔權(quán)好啊,就是太本分了點”。又曰:“劉亞樓好啊,有魄力,又聰明,在蘇聯(lián)吃過洋面包”,“王東保好啊,打海南島,渡海作戰(zhàn),不容易啊”,等等。

丁盛將軍晚年為恢復黨籍數(shù)次上北京,奔走呼號,均無效。將軍告余:“我組織上不是共產(chǎn)黨員,心里還是共產(chǎn)黨員。共產(chǎn)黨不要我,我要共產(chǎn)黨。就是把我殺了,我還是擁護共產(chǎn)黨,擁護毛澤東思想?！?若有人言共產(chǎn)黨不是,將軍必憤憤,面紅耳赤辯之,揮拳拍案斥之。

1999年9月5日,丁盛將軍于廣州病故。上級規(guī)定追悼會不準稱“同志”,亦不準稱“老紅軍”、“老八路”,故靈堂掛橫幅為“丁盛老人追悼會”。告別大廳里,有對聯(lián)曰:

戰(zhàn)衡寶,平西康,攻瓦弄,人稱大膽將軍

離新疆,出廣東,謫京滬,眾謂落難英雄

是日,老戰(zhàn)友、老部下千余人前往悼之,不勝其慟,抬頭見“老人”二字,更大慟。

(作者系廣州市文聯(lián)副主席、軍旅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