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與價值之間的二律背反及其調和

胡永保

摘要政治學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其學科的基本研究方法已經完善和成熟。政治學研究方法基本形成了兩種研究理路,即以事實描述為主的經驗研究理路和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理路。二者在事實與價值上存在二律背反,如何消解二者的抵牾之處,對于政治學的健康發(fā)展意義重大。

關鍵詞事實 價值 二律背反

中圖分類號:D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5-121-01

一、事實與價值兩種研究理路的分析

政治學的學科體系的建立、發(fā)展和成熟,離不開其理論方法的支撐和推動。政治學的研究方法一直以來存在著兩種取向,即以事實描述為主的經驗研究方法和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方法。

(一)以事實描述為主的經驗研究

早在兩千多年前的古希臘,就有政治學者使用這種事實描述為主的經驗研究方法。亞里士多德曾對希臘世界的一百五十多個城邦進行比較研究,具體分析了每個城邦的整體特征和政體形式;二十世紀初,社會科學研究出現(xiàn)實證主義的研究思潮,大批學者開始將自然科學的一些方法運用到社會科學的研究中來,政治學的研究方法革新則是以美國行為主義政治學學派的誕生為代表,行為主義政治學強調政治研究方法上更加注重事實的描述,引入定量分析、科學調查的方法。以“價值中立”為其核心原則。

價值中立又稱價值無涉,是由馬克斯·韋伯提出來的,他認為社會科學應遵循價值中立的目標,社會科學要成為科學,就必須只把經驗的、對社會現(xiàn)實所作的觀察、分析、說明視為自己的任務,而不能有價值判斷夾雜其中,否則的話,“在他表明自己的價值判斷之時,也就是對事實充分理解的終結之時”①。價值中立作為行為主義政治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原則,已經為很多的政治學家所認可,并且在研究中自覺地運用,如戴維·伊斯頓、亨廷頓等,行為主義政治學家倡導價值中立,要求研究那些實際上能夠觀察到、能夠在經驗上加以驗證的政治現(xiàn)象,排除價值觀對研究的干預,不去評價現(xiàn)實政治的好惡,始終把現(xiàn)實政治“是怎樣”呈現(xiàn)出來。

(二)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

早期的政治學研究一般都呈現(xiàn)出一種價值判斷的研究。如古希臘時代,早期的智者學派,就是采用一種思辨、對話的方式對城邦事務、公民道德等進行交談和辯論,來討論什么是真、善、美。這種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傳統(tǒng)成為一種分析理路從此傳承下來。這種研究方法側重價值理性上的判斷,認為現(xiàn)實政治“應該是怎樣”而不是僅僅限于現(xiàn)實政治的描述,這種價值判斷反映一種基本的倫理道德,分析何為“好與壞”“善與惡”。

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包含著人類的基本的價值關懷,代表著人類對于良善生活的向往。價值判斷作為一項基本原則,內涵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即使是作為社會現(xiàn)象、政治事件分析研究的政治學家、社會學家一樣不能脫離價值的園囿。他們仍然受自身的價值觀念的影響,很難做到絕對的客觀和公正。反而,完全脫離價值判斷的社會科學研究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不真實也不存在。

二、事實與價值研究理路的內在缺陷

政治學中的事實與價值研究理路都存在著不同程度上的缺陷,這種缺陷與它自身只強調方法發(fā)展的唯一性和絕對性有關,實際上反襯出其自身發(fā)展的單一性和片面性。

以事實描述為主的經驗研究方法理路,主要存在兩方面的缺陷:一是,過于強調“價值中立”的原則,使得政治研究純科學化和工具化。 “在政治學研究中,政治家們絕不可能把人們請進實驗室中創(chuàng)造理想的政治生活,也不可能在某個民族中反復地進行完全相同的政治試驗?！雹诩词故窃诶硐霠顟B(tài)下,得出合理數(shù)據、結論,也會因不同地域、不同文化族群之間的差異,而失去政治研究成果的普遍應用性。政治科學研究中科學主義的影響,一旦極端化的應用,就直接帶來的是整個社會的冷酷和無情。二是,過于注重政治研究的數(shù)理化,而脫離現(xiàn)實的政治實際。政治學的經驗研究方法十分注重研究中的數(shù)據分析、變量因子的標準恒定。這種要求在實驗室才能達到的數(shù)據結構和理想形態(tài),在現(xiàn)實政治活動中是不能找到的?，F(xiàn)實政治系統(tǒng)是多元的。瞬間情況的變化,都直接產生不同的結果。造成很多理論成果因與實際不符或脫離實踐而失去效力,變成無用之論。

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方法理路,發(fā)展到極端的表現(xiàn)主要有兩點:一是,進行純粹的哲學思辨,造成理論形態(tài)上的神秘主義和陷入形而上學的困境。政治學中運用價值判斷的規(guī)范研究方法極易造成研究結果脫離實際,研究者沿著純粹價值層面的理路進行哲學的思辨,加之語言運用上的晦澀、深奧很難使讀者了解其思想真諦,這些因素的綜合就給他們的思想理論披上了一層神秘主義的“外衣”。二是,過于價值的渲染和教化,成為階級進行意識形態(tài)宣傳的工具。政治學研究所強調的價值指引和教化,為一定的階級、利益集團所用,“他們認為要驅除宗教迷信、反對神學幻想,就需要尋找和創(chuàng)立某種思想的工具與手段,這類作為思想的工具與手段就是意識形態(tài)?！雹圻@種意識形態(tài)一旦為某個階級所用,必然帶有它的那個階級的利益取向、價值觀念和功利目的。意識形態(tài)的消極作用為資產階級所承襲并加以美化和偽裝,而演化為一種替資本主義制度和社會病態(tài)進行辯護的政治神話和政治偏見,成為“掩蓋政治生活的真相,以虛假的東西混淆政治試聽的宣傳與說教”。

三、對于事實與價值兩種不同研究理路的調和

我們看到,政治學科單獨采用其中任何一種方法都會造成政治學研究的極端化傾向。如何將事實與價值兩種不同的研究理論調和,對于政治學研究、政治學科的長遠發(fā)展意義重大。

第一,堅持科學性與價值性的統(tǒng)一。以事實描述為主的經驗研究代表政治學研究的科學性追求,而以價值判斷為主的規(guī)范研究則代表政治學研究的價值性向往?？茖W性與價值性都是政治學研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原則,科學性以價值性為前提,價值性以科學性為基礎。政治學的具體研究活動都是根據事實的描述做出價值判斷的,而進行事實描述工作又是以價值的判斷為前提。因此,只有二者在具體運用過程中,相互依存、相互補充,才能體現(xiàn)政治學研究的科學求真精神和價值人文關懷。

第二,堅持真與善的統(tǒng)一。在人類知識發(fā)展中,真理、正義、美德是統(tǒng)一的真理總是代表著正義、美德;而正義美德又總是真實的。因此,事實與價值,是什么和應該是什么,并不是對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約的。由于它將真理與正義有機結合起來,從而使政治學既反映了政治生活的實際情況又符合了全部政治生活的基本的道德要求,而使政治學更富有科學性。

注釋:

①②[德]馬克斯·韋伯.學術與政治.北京:外文出版社.1998.25

③④嚴強.論政治學科的科學性.南京社會科學.20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