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越洋電話（外二首）

早上的電話像白色的石頭落在我的門口

磐石一樣穩(wěn)定，又像一只蘋果

可以輕輕移開——陽光透了進來

你的聲音，以少婦的慵倦和漫不經(jīng)心的自信

用一只鼓脹在褐色枝頭的青蘋果

將墓門邊的巨石輕輕移開

你是誰，我又是誰

這個春天復活的帶著翅膀的苦澀芳香

午后降雪

午后的雪提前了夜晚的陰暗

堅硬的雪粒粘在窗框上

不再有冬天的大和綿軟

它填滿了剛挖出的樹坑

填滿了自行車前面的籃筐

車轍把世界變成粗糙黑白木刻

也許會有一輛發(fā)紅的轎車滑到路旁

司機揭開覆雪的引擎蓋

讓雪落在沸騰的水里

而在室內(nèi)，并沒有沸騰的爐火

將人影投在玻璃上，對這場

冬天對春天的美的報復

發(fā)出或贊美或抱怨的咕咕聲

冬天的獵鳥者

冬天的獵鳥者是個詩人

他不用獵槍就能把鳥打下來

他只需叫出鳥的名字

他說“黑鳥”，電線只是晃了晃

他說“老鴰”，榆樹上就呱了一聲

他說“烏鴉”，空中就掉下一團影子

他東游西逛，縮頭縮腦

袖著手，也和一只鳥差不多

這時你大喊一聲，呔，你這呆鳥

白紙上的夜馬上就黑了下來

只有寂靜還在枝頭搖晃

馬永波，現(xiàn)居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