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蜂
洛丹倫志
24年10月13日
“這不可能”我?guī)缀跏敲摽诙?,臉上寫滿了驚恐。難道莉莉就是多莉?而多莉自從那場瘟疫后一直以貓的形式活在我的身邊?
“你可以試著回想一下,因為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奧狄斯匆匆地看了我眼。泰諾爾火紅的雙眼向他逼來,奧狄斯的四周瘋狂地生長出粗壯的藤蔓將他自己一圈圈環(huán)繞。
記憶中的畫面一瞬間從個魔匣子里打開。瘟疫之夜、僵尸、小屋的燭光。多莉在織布機前安靜地織著披風,她身上不斷滴下深綠色的、讓人感到害怕的液體,清澈的眼睛中飽含著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卡林,我只能再活一分鐘了,是不是?”
多莉用手熟練地在織布機前編織,仿佛那是她在死前唯一牽掛的事。那身潔白無暇的長裙?jié)u漸被染上大大小小的綠色斑點,像長滿了一身恐怖的染毒蘑菇。想到自己很快就會在這架織布機前安靜地走向死亡,她的聲音無法控制的充滿了顫抖“卡林,你還在吧,我看見你了。你聽聽我說話好嗎?我很害怕房子的蠟燭會突然滅掉……”
她最終還是動作慢了下來,身體像是一個被烤化的蠟像。她在生前是一個如此多姿的女子,但在死前卻像所有的僵尸一樣面目全非。盡管如此,輕紗布的白色裙子和那個織布的手勢還是如此溫馨,溫馨得讓人心碎。我那一瞬間仿佛覺得,她只不過是一個被弄臟的玩具娃娃,總有天她還會像原來樣掛著天真而又幸福微笑。她在意識已經(jīng)模糊的時候依然惦記著那只和她一樣素凈而又落寞的貓,用盡最后的力氣對我說:“我的貓呢,卡林,你可以幫我照顧它嗎?這個小可憐總會在看不到我的時候叫個不?!帧业呐L完成了……卡林……我要死了?!?/p>
多莉的手停了下來,她抱著那個披風,帶著寂寞與遺憾,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只貓突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跳了下來,它瞪大一雙眼睛兇惡地死盯著我,站在多莉面前的織布機對我瘋狂地嘶叫,那聲音仿佛來自被焚燒的亡靈煉獄般的掙扎,尖銳得讓人身骨發(fā)酥。多莉已經(jīng)變成僵尸的身體這時“嘩”的聲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緩緩走向我。
我的回憶在那一瞬間定格了下來。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的歲月,但我對那天畫面的印象仍然清晰無比。多莉在死亡的一瞬間,那只貓確實跳到了她的織布機上,布滿綠色液體的織布機上!如果說瘟疫的秘密真如奧狄斯所說的那樣,那么第一個接觸到多莉脫離身體的“液態(tài)靈魂”的,就只有那只貓!
我接著回想,發(fā)現(xiàn)如果那只貓真的是多莉的話:竟然很多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釋。我在山腳下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只貓,沒有任何受驚嚇的樣子,它的樣子甚至讓我感覺到它的興奮和溫柔。那是多莉的一次新生,但遺憾的是它永遠不能再陪我說話了。它在我思考路線的時候給了我一張前往閃金鎮(zhèn)的地圖,我起初以為那不過是巧合,但現(xiàn)在知道,因為閃金鎮(zhèn)的小屋是多莉童年的家,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她想回家了。
一年的旅程,一年的流浪。在夢中摻雜的奇怪的寫字聲,莉莉?qū)W會了寫日記??墒羌热凰€能夠?qū)懽郑瑸槭裁此粚⑦@一切告訴我呢,
閃金鎮(zhèn),流浪后的第一個家。在扎克大叔水果攤上買了一串葡萄之后,莉莉愉快地吃著。很久之后我看到這個畫面想起了泰諾爾叔叔的話:“那已經(jīng)超出聰明的范疇了,不是嗎?”
我每天都和莉莉說話,我告訴她我是多么地想念多莉和家鄉(xiāng)的一切??墒锹牭竭@些話的時候,莉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呢?貓的眼晴里沒有淚水,但心里也許早已泛濫成災。
我總是會感覺到莉莉想要保護我,即使有條惡狗對我吠它也會試若用貓叫回擊。它愛跟著我去任何場合,在看到奧狄斯像女人一樣驚艷出場的時候它狠狠地用爪子抓我。
森林深處的小屋,是多莉童年的家。她把我?guī)У侥抢?,卻發(fā)現(xiàn)小屋早已被布上了詭異的詛咒。那時我和奧狄斯都不知道,我們想了解的小屋的主人,就一直在我的懷中。
骷髏的邪惡幾乎讓我感到絕望,莉莉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拉蘇維奧斯。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辦法——也許是恰好找到了一支筆。她回來的時候狠狠地跳向準備向我揮刀的骷髏頭上,但很快被重重扔了出去。她也許只是想告訴我,即使化作一只貓,她也會擋在我的前面。親愛的,我多么希望下輩子也可以做你的貓。
我不知道她最后是怎樣找到了她的母親,也不知道法琳娜女士對于這一切是否已經(jīng)看穿。她偷偷的從我身邊跑出來,來到這個精美絕倫的城堡。那是一個關于愛與恨的童話,童話的結(jié)局是一個女人和一只貓的無聲對視。他們穿越了千山萬水,歷經(jīng)了歲月如歌,當回到最初的距離時,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也無法再走近一步。
一根藤條從法琳娜女士胸口穿過,她像斷了線的玩偶一樣摔在地上,眼淚從面無表情的臉上流下。她解脫了。奧狄斯,這不是你的錯。但是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內(nèi)心最真實的牽掛,不管它會給我?guī)硎裁矗叶疾粫蠡?。多莉,你能原諒媽媽?如果可以和你交換身體,我多么希望變成貓的是我而不是你
當所有的思緒都走到終端時,我?guī)缀跻呀?jīng)淚流滿面。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多莉一直都還在我的身邊。遙遠的斯坦索姆小鎮(zhèn)被記憶涂上了一層麥穗黃,午后的陽光下,白裙子的裁縫女孩在小鎮(zhèn)上織著她的布,她的白貓在稻草屋頂上懶洋洋的曬著太陽,時不時地搖起尾巴。她抬起頭,笑容清澈而又優(yōu)雅“卡林,你是喜歡我嗎?”
洛丹倫志
24年10月13日夜
豢諾爾和奧狄斯的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
我已記不清他們已經(jīng)戰(zhàn)斗了多長時間,花園中的花草幾乎已經(jīng)全部敗落,在奧狄斯和泰諾爾的腳下形成厚厚的一層花泥。
泰諾爾的戰(zhàn)斗激情并沒有因為長時間的拉鋸戰(zhàn)而降低。在習慣了這些植物單一的進攻方式后,泰諾爾似乎已經(jīng)完全不再懼怕植物們?nèi)绯彼愕闹舷⒐?。他和這些特殊的敵人如同形成的某種默契一樣重復著如影隨形和花開花落。從表面上看來,那似乎像是一場關于自然和舞蹈的表演,但其實我知道,哪怕是出現(xiàn)任何一毫米偏差,泰諾爾大叔都會立刻被這些殘忍的植物萬箭穿心。
但從奧狄斯的表情上卻看不出一絲慌亂,盡管在我看來,他已經(jīng)沒有多少可以威脅到泰諾爾的招式了。泰諾爾凌厲的攻勢已經(jīng)突破到了奧狄斯的面前,鋒利的匕首從奧狄斯眼前不停劃過,留下一道道熾熱的金絲軌跡,甚至在奧狄斯的衣服和臉龐上已經(jīng)隱約劃出了血痕,但是奧狄斯依然沒有半分動容。
所有的植物在一瞬間停了下來。然而一直在極限環(huán)境中舞動的泰諾爾似乎還未從戰(zhàn)斗中完全醒來,等他意識這一切時,他迅速用匕首指著奧狄斯的喉嚨,大口喘著粗氣。
“奧狄斯,你終于肯認輸了”
奧狄斯淺淺一笑“噓……盜賊。克爾蘇加德大人喜歡安靜。當克爾蘇加德大人來臨的時候,一切聲音都必須關掉。”
我記不清這是我第幾次聽到克爾蘇加德的名字了。無論是奧狄斯、泰諾爾還是法琳娜都一直提到過他,從他們的描述中,克爾蘇加德是天災軍團深不可測的幕后首領,也是阿爾薩斯手下最重要的一位角色。泰諾爾曾告訴我,克爾蘇
加德生前也是達拉然肯瑞特法師協(xié)會的一名法師,但因為醉心于通靈術的研究和使用而受到驅(qū)逐。他雖然曾被阿爾薩斯殺掉,但在阿爾薩斯墮落成死亡騎士之后又被其復活,成為了天災軍團最強的巫妖。如果說這場瘟疫是天災軍團入侵的前兆,那么邪惡到令人發(fā)指的克爾蘇加德一定是瘟疫的直接締造者。
泰諾爾的殺氣仿佛在一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和不安。他抬頭望著天空,黑色密布的天空飛快掠過的彤云讓人有種時間被抽走的奇異感覺,這里似平永遠沒有白天。
“克爾蘇加德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當然是為了法琳娜女士的復活。對于克爾蘇加德大人而言,法琳娜女士依然是他手下重要的一名殺手。但是,我想更重要的原因是克爾蘇加德大人準備全面入侵這個世界了?!?/p>
“如果只是克爾蘇加德,那并不足為懼。在聯(lián)盟和部落,我們都有值得信賴的英雄將領。即使以我的力量,或者暴風城的力量都難以抗拒,但克爾蘇加德還不具備統(tǒng)治世界的能力?!?/p>
“你說的很對,盜賊?!眾W狄斯笑了,“這也是為什么克爾蘇加德大人要制造這樣一場瘟疫。瘟疫是一種最難以抵御和難以控制的入侵方式。這場瘟疫不僅直接削弱了聯(lián)盟部落的社會力量,而且更是可以轉(zhuǎn)為自用。瘟疫會讓這個世界上的人以其它的方式繼續(xù)生存,受到奴役。他們可以是一個植物、一個動物,或是一個死靈,也直接被更高等的法術改造成真正的亡靈戰(zhàn)士和死亡騎士。而且,克爾蘇加德大人在蟄伏的這些年里,已經(jīng)暗地聚集了眾多毀滅和破壞的超級戰(zhàn)士,他們被分散在一個叫作‘納克薩瑪斯的天災戰(zhàn)艦上,那些超級戰(zhàn)士更是克爾蘇加德征服世界的最終武器”
“納克薩瑪斯……”泰諾爾已經(jīng)變得臉色蒼白。
“盜賊,你也怕死嗎?”
“我不怕死,我害怕這個世界會變成了一個秩序混亂,永世不得安寧的人間地獄。”
剎那間,我看到黑云翻滾的天空中漸漸昴現(xiàn)出一個巨大多邊形的飛行物。它的速度并不快,但卻像帶著萬鈞雷霆的氣勢敲響了這個黑暗世界的古鐘,回音詭異而又深長。從納克薩瑪斯的深處,似乎交織著那些猶在耳邊的、永遠無法安息的受折磨靈魂的哀怨和尖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驚恐地等待著納克薩瑪斯的黑色的影子覆蓋了自己的臉龐。
“你為未來的世界刻畫了一個很好的藍圖?!眾W狄斯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籠罩之中,“聽到聲音了嗎?死神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