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伯岳
摘要《胡適王重民先生往來書信集》一書中,對現(xiàn)代幾位重要法國漢學家杜乃揚、戴何都、馬伯樂、伯希和、戴密微的注釋失之漏略。有鑒于此,該文對上述諸人分別立傳,力求比較詳細、準確地敘述其生平事跡和學術(shù)貢獻,以及各人與胡適、王重民先生的淵源關(guān)系,以彌補該書相關(guān)注釋的缺失。
關(guān)鍵詞《胡適王重民先生往來書信集》杜乃揚戴何都馬伯樂伯希和戴密微胡適王重民漢學家法國漢學國學
2009年4月2日,在北京大學勺園7號樓301室召開的《胡適王重民先生往來書信集》的編輯出版座談會上,與會專家學者熱烈討論了該書的出版意義,緬懷了胡適、王重民先生之間令人感動的學術(shù)交往,盛贊兩位先生博大精深的學術(shù)造詣和高尚純潔的道德情操。
北大社科部部長程郁綴教授指出,書中所收的這些書信提供了豐富的學術(shù)資料和線索,希望學術(shù)界充分利用這些書信,寫出一系列相關(guān)的學術(shù)文章,將胡、王二先生開創(chuàng)的事業(yè)發(fā)揚光大。北大信息管理系老教授白化文先生則進一步指出了書中注釋存在的一些問題,希望能夠在再版時予以補正。
在白先生提出的問題中,有一條很重要的意見,是關(guān)于本書“續(xù)編”的第一篇書信《吳光清、王重民致胡適(1942年6月9日)》的。白先生指出問題的這段書信原文是這樣的:
戴密微乘春假之便,到瑞士省親,乘機來一信,稱伯希和、Maspero,Robert Din Rootms,Dolleans女士等在巴黎都好,惟都老了許多。該條注釋是這樣的:
法國人名,三人生平不詳,應(yīng)該都是和胡適
也有過交往的法國學者。
白先生在會上明確指出,這三個人都是重要的法國漢學家,他們的中文名稱分別是馬伯樂、戴何都、杜乃揚,而且戴何都的法文姓名也拼錯了,應(yīng)該是Robert Des Rotours。
白先生的話真如醍醐灌頂,使我們茅塞頓開。因為一旦說出這些人的中文姓名,我們立刻就知道這都是些多么重要的人物!作為該書的副主編,我對此條注釋的輕率和粗疏深感慚愧,特寫作此文,以補前愆。下面我就按照上述這段書信原文中提到的5個人名的相反順序分別介紹一下他們的生平事跡及其與胡、王二位先生的關(guān)系。
一、杜乃揚(Marie-Roberte Doll6ans)
經(jīng)白化文先生向中國國家圖書館高娃女士查證,以及我本人向法國國家圖書館羅棲霞女士征詢,在獲得她們的認真查找資料特別是羅女士的精確翻譯之后,我們獲知關(guān)于杜乃揚女士的如下生平情況:
杜乃揚(1911—1972),原名為瑪麗一羅白爾特·忉雷昂(Marie-Roberte Doll6ans),1944年結(jié)婚后改隨夫姓,全名為瑪麗一羅白爾特·吉尼亞爾(Ma-fie-Roberte Guignard)。1911年2月21日出生于法國圣埃蒂安城。高中畢業(yè)后,進入巴黎國立東方語言學院學習,并獲得中文和日文文憑。1930年至1933年,在法國培養(yǎng)圖書館員的著名大學法國憲章學校攻讀圖書館技術(shù)學位的同時,在法國國家圖書館印刷文獻部義務(wù)工作,先后師從著名漢學家伯希和、馬伯樂、戴密微。1934年秋,國立北平圖書館和法國巴黎圖書館互相交換館員,中方派王重民到法國國家圖書館手稿部東方分部編纂中文寫本目錄,法方則派杜乃揚到國立北平圖書館外文部編輯法文圖書目錄。杜乃揚女士在北平圖書館工作期間業(yè)績突出,其才華得到代館長袁同禮的欣賞,因而原定兩年的交換時間得以延長,使她在北平圖書館一直工作到1939年初,為擴充該館的法文圖書收藏繼續(xù)做出貢獻。
杜乃揚在中國生活了4年多時間,中文水平得到很大提高,對中國文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她在中國參觀了很多大型圖書館,游覽了很多名勝古跡,并有機會去日本和朝鮮旅游。
1939年2月,杜乃揚回到法國,擔任法國國家圖書館手稿部東方分部圖書館員,負責管理東方寫本館藏。當時王重民先生尚未離開法國國家圖書館,所以他們二人有過一段短暫的同事關(guān)系。
杜乃揚有很強的業(yè)務(wù)能力。在她的帶領(lǐng)下,法國國家圖書館東方部先后編輯出版了館藏埃塞俄比亞書目、高棉書目、梵文書目,以及特別重要的館藏伯希和敦煌文獻目錄。同樣是在她的不懈努力下,1961年;法國國家圖書館終于建成了東方學閱覽室并對公眾開放。
杜乃揚在法國國家圖書館曾經(jīng)成功舉辦了許多展覽,如1948年的“歷代文字與圖書展”,1951年的“國家印刷局圖書藝術(shù)史展”,1961年的“泰戈爾文獻展”等。她還撰寫了一些相關(guān)學術(shù)著作,如1958年出版的由L.費弗爾和H.J.馬丁合著的《圖書誕生》一書,其中《中國印刷術(shù)》一節(jié)就是由杜乃揚撰寫的。
1966年,杜乃揚在巴黎大學漢學高等研究學院兼課,講授法國國家圖書館中文藏書課程。她還曾在法國廣播電視上介紹法國國家圖書館的中文館藏。
杜乃揚代表法國國家圖書館多次出席國際東方學研討會,如:1954年的劍橋會議,1957年的德國慕尼黑一馬爾堡會議,1960年的莫斯科會議,1967年的安阿伯會議,1971年的堪培拉會議。
杜乃揚的學識得到多方面的承認,她是法國亞洲協(xié)會理事會理事,還曾榮獲法國國家榮譽騎士勛章、法國棕櫚學術(shù)騎士勛章、法國藝術(shù)與文學騎士勛章。
1972年,杜乃揚因病去世?!斗▏鴪D書館雜志》1972年第4期刊登有《瑪麗一羅白爾特·吉尼亞爾(杜乃揚)夫人訃聞(1911—1972)》,介紹了她的生平事跡。
二、戴何都(Robert Des Rotours)
王重民先生在信中提到的另一個法國人RobertDes Rotours,也是一位重要的法國漢學家,他的中文名叫戴何都,也有人音譯為羅特瑞,或羅都爾。戴何都1891年7月19日生于阿弗蘭城堡,1980年11月7日死于伊夫林省的維羅夫萊。
戴何都家族早先是諾曼底貴族世家,后移居北方。戴何都的兄弟和父親、祖父以及曾祖父分別擔任過阿弗蘭的市長、省議會議員和眾議院議員。他先在里爾市的耶穌會中學學習,后進入巴黎政治學院繼續(xù)學業(yè)并于1911年畢業(yè)。1911年10月,他前往柏林學習德語,并于1912年6月回到法國,同年10月入伍,后來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在軍隊服役期間,他開始學習漢語及中國歷史。1920年6月,他獲得了巴黎國立東方語言學院的畢業(yè)證書。1920年12月2日至1922年11月4日將近兩年的時間,他是在中國度過的。1927年,他獲得了巴黎高等研究實踐學院(EPHE)的畢業(yè)證書。1933年10月14日,他從威尼斯起航再赴中國,1934年1月10日,經(jīng)西伯利亞大鐵路回到巴黎。當年秋天王重民先生赴法,在法期間與戴何都建立了私人友誼。
1945年,戴何都繼伯希和之后擔任法國漢學研究所(IHEC)所長。在他的不懈努力下,1959年該所歸并到巴黎索邦大學,由韓百詩(Louis Hambis)擔任
所長,戴何都任名譽所長。1976年,戴何都獲得比利時漢學高級研究會榮譽會員頭銜。
戴何都是唐史研究專家,他的漢學研究論著主要集中在這一領(lǐng)域,如:《中國唐代諸道的長官》(《通報》第25卷,1927年),《(新唐書)選舉志譯注》(巴黎,1932年),《(新唐書)百官志、兵志譯注》(萊頓,1947年),《安祿山史事》(巴黎,1962年),《龐勛叛亂》(《通報》第56卷,1970年),《玄宗皇帝的統(tǒng)治》(1981年),等等。
三、馬伯樂(Henri Maspero)
王重民先生在信中提到的第一個法文人名Maspero,中文名馬伯樂(音譯馬斯佩羅,舊譯馬司帛洛),更是鼎鼎大名的法國漢學家。
馬伯樂(Henri Maspero,1883—1945),法國著名漢學家,敦煌學重要學者。1883年12月15日出生于巴黎,其父加斯通·馬斯佩羅為法國著名考古學家,曾任埃及文物局局長。馬伯樂于1903年隨父前往埃及,在那里完成了論文《托勒密王朝時期埃及的財富》,因此于1904年獲得歷史學和地理學高等文憑。此后他開始學習中文。1907年從巴黎國立東方語言學院畢業(yè),1908年被任命為法蘭西遠東學院實習研究員,同年3月抵達越南河內(nèi)。1908年11月至1910年6月、1914年3月至8月初,曾兩次被派往中國進行考察。因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爆發(fā),1915年4月馬伯樂應(yīng)征入伍,1919年3月退伍復(fù)員,返回越南。1920年自河內(nèi)返法,繼承其師沙畹(EdouardChavannes,1865—1918)任法蘭西學院中國語言和文學主講。1936年2月1日,馬伯樂被聘為碑銘與美文學院(Acad6mie des Inscriptions et Benes—Let—tres)院士,1942年12月23日當選為該院副院長,1943年底當選為院長。1944年任法蘭西學院文學部會長。1944年9月馬伯樂夫婦被德國蓋世太保以“恐怖活動嫌疑”的罪名關(guān)進集中營,1945年3月17日馬伯樂在德國布痕瓦爾德集中營被殘害致死。
馬伯樂的漢學研究范圍非常廣泛,遍及語言、歷史、宗教和敦煌學。早在1920年,他便撰寫出版了《唐代長安方言考》一書。1927年他又出版了《古代中國》一書。他還發(fā)表了許多漢學研究的學術(shù)論文。他的大量遺稿后來經(jīng)由他的弟子和同事戴密微整理,以《關(guān)于中國宗教和歷史的遺稿》(三卷本)為名出版。1971年,該書第二卷由其另一名弟子康德謨教授重新整理,以《道教與中國宗教》為名單獨出版。康德謨在該書序言中說:“馬伯樂的最大的功績就是對于道教,這樣一種難于理解的宗教,給予了理解,提出了問題,并且向著這個方向開拓了道路”。
在敦煌學研究方面,他繼沙畹整理斯坦因第三次中亞探險所獲敦煌卷子及吐魯番等地出土的漢文文書,完成了《斯坦因第三次中亞探險所得漢文文書》。
馬伯樂與胡、王二人也都有交往。馬伯樂的道教研究對胡適影響很大,胡適在1942年秋卸任駐美大使之后,首先想要著手做的事情之一就是道教史的研究,后因為苦于圖書文獻資料的缺乏才不得不暫時擱置。
四、伯希和(Paul Pelliot)
伯希和(Paul Pelliot,1878—1945),以曾大量掠取敦煌卷子而為中國人所熟知,但公平地講,伯希和也確實是一個卓有成就的漢學家?!逗m王重民先生往來書信集》中對伯希和的注釋過簡,也沒有注出他與胡、王二人的關(guān)系,顯然是一個遺憾。
伯希和1878年5月28日生于巴黎,先入巴黎大學主修英語,后轉(zhuǎn)到國立東方語言學院,專攻東方各國語文歷史。曾師從沙畹等人學習。1899年成為越南河內(nèi)印度支那古跡調(diào)查會(1900年改名為法蘭西遠東學院)的資助生。1900年在北京期間曾親歷使館區(qū)抗擊義和團的戰(zhàn)斗,隨后返河內(nèi)遠東學院任教。
1905年,斯坦因(Marc Aurel Stein,1862—1943)中亞考古新發(fā)現(xiàn)的消息傳入歐洲后,伯希和受法國碑銘與美文學院和法國中亞考察委員會的委派,進行中亞考察。掠走了大量的珍貴文物和文獻。特別是1908年2月到5月,繼斯坦因之后,他又攫取了敦煌寫卷的精華部分數(shù)千卷以及幡幢、繪畫等文物。重返河內(nèi)后,從事初步整理工作及考古報告。1909年復(fù)至北京,曾與直隸總督端方研討考古問題,并就羅振玉、王國維等商榷敦煌寫本研究計劃,自此為中國學者所認識。
1911年法蘭西學院特設(shè)中亞歷史考古學講座,聘請伯希和主講。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伯希和奉召入伍,并于1916年奉派至北京法國使館任陸軍武官次官。1921年被選為法國碑銘與美文學院院士。1935年出任法國亞洲協(xié)會主席。1940年在葛蘭言死后繼任法國漢學研究所所長。1945年10月29日病逝于巴黎。
伯希和精通亞洲各種語言,注意版本校勘及新史料的搜求應(yīng)用,在其主編的國際遠東研究權(quán)威刊物《通報》雜志等書刊中發(fā)表了大量研究論文和短文,涉及的題目極為廣泛,對中國目錄版本、語言文字、考古藝術(shù)、宗教文化、東西交通以及邊疆史地等領(lǐng)域,都有研究論述。他與其師沙畹合撰的《摩尼教流行中國考》,是摩尼教研究中的名篇。他的《十五世紀初中國的偉大海上旅行》一文,從典籍流傳和版本考證方面對鄭和下西洋的史實作了深入的考證。伯希和的遺稿由其弟子編輯為《伯希和遺稿叢刊》,已出版的有《元朝秘史》、《金帳汗國歷史注記》、《馬可波羅游記詮釋》、《卡爾木克史批注》、《西藏古代史》、《中亞及遠東基督教徒研究》等。但仍有許多未發(fā)表,其目錄見日本《史學雜志》第89編10號(1980年)。其在敦煌學方面的主要著述有《甘肅發(fā)現(xiàn)中世紀的文庫》、《伯希和所獲敦煌寫本目錄》。他還將所攝敦煌壁畫照片編為《敦煌石窟圖錄》全6冊(1920—1924),并與羽田亨合作,出版了漢文《敦煌遺書》(第一卷)(1926)。
1926年8月,胡適為出席中英庚款委員會赴歐,曾專程拜訪伯希和。他在8月24日的日記中寫道:“他(指伯希和)是西洋治中國學者的泰斗,成績最大,影響最廣。我們談了兩點鐘,很投機?!辈:筒⒂H自陪同和引薦,帶胡適進入法國國家圖書館的寫本書室看敦煌卷子。胡適在此歷時近一個月查找禪宗史料,并與伯希和有過幾次關(guān)于禪宗史和敦煌卷子的詳談。胡適建議中國學者參與巴黎、倫敦所藏敦煌寫本的整理和分類編目,并指出伯氏所編目錄有不少錯誤。伯希和對此均表示接受。后來王重民先生赴法為法國國家圖書館所藏敦煌卷子編目,與當初胡適對伯希和的建議應(yīng)當不無關(guān)系。
此后胡適與伯希和的交往持續(xù)了10余年,多次會面,1938年7月赴法,還與伯希和見了最后一面。但伯希和于中國現(xiàn)代學者中,最服膺的是王國維和陳垣。王國維死后,他在《通報》撰文悼念,稱之為“現(xiàn)代中國從未產(chǎn)生過走得這般前面又涉獵如此豐
富的博學者”。1933年伯希和來華訪問期間,也在很多場合表示,中國近代之世界學者,惟王國維及陳垣兩人。視甚高的胡適或許對此評價不以為然,因為從此以后他對王國維的著述屢有質(zhì)疑。1943年春,胡適在紐約初作寓公,即為王國維《漢魏博士考》一文作跋,欲摘其誤,并進而寫成一篇《兩漢的太學》。后來受王重民先生的影響,治全(祖望)、趙(一清)、戴(震)《水經(jīng)注》案,也一再指出王國維的論證錯誤,證明其動了火氣,未能嚴守科學方法。有學者指出,胡適于《水經(jīng)注》的一段公案如此注意,竟至投入10多年時間研究,與伯希和的這一評價也有很大關(guān)系。
伯希和與王重民先生也有一段淵源。1933年初,伯希和訪華期間,與國立北平圖書館達成交換館員協(xié)議,中方派王重民赴法整理法國國家圖書館所藏敦煌卷子,法國國家圖書館則派杜乃揚女士來華為北平圖書館藏法文圖書編目。王重民先生在巴黎將近5年,不僅編制了有關(guān)敦煌遺書的詳細目錄,而且抄錄了很多卷子,攝制了大量膠卷,其間伯希和盡力給予指教幫助。1939年王先生離開法國之前,往謁伯希和,詢以敦煌文獻及回鶻史事數(shù)則。伯希和則出示其當年記錄的敦煌壁畫題記,與王先生認真探討了這批珍貴史料的整理出版問題,二人談得甚是投機。伯希和記錄的這些敦煌壁畫題記后來以《伯希和敦煌石窟筆記》為名出版,成了今天研究敦煌石窟的重要資料。
五、戴密微(Paul Demi6ville)
最后要講到的是將這些人物聯(lián)系到一起的戴密微。
戴密微(Patti Demi6ville,1894—1979),法國著名漢學家,敦煌學重要學者。1894年9月13日生于瑞士洛桑。1914年在巴黎索邦大學獲得博士學位,次年進入巴黎國立東方語言學院和法蘭西學院,師從沙畹,學習漢語和梵文,同時學習日文,1919年畢業(yè)。1920年赴河內(nèi)法蘭西遠東學院工作。1921年6月至1922年1月間,由法蘭西遠東學院派遣赴北京考察。1924年至1926年受聘為廈門大學教授。1926年7月至1930年,在日本東京日佛會館任研究員兼館長。從1931年開始,戴密微先后執(zhí)教于巴黎國立東方語言學院、巴黎索邦大學和巴黎高等研究實踐學院。
法國漢學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遭受重創(chuàng):1940年葛蘭言因德軍入侵憤郁而死,1945年馬伯樂卒于納粹德國集中營,隨后伯希和也不幸病故。三位有影響的法國漢學大師先后棄世,給原處于鼎盛狀態(tài)的法國漢學造成了巨大真空。這一真空由于戴密微的繼起而得以填充。他以豐富的漢學知識和堅強的意志,力排萬難,為法國漢學在戰(zhàn)后的發(fā)展做了大量工作,成為法國漢學界新一代的領(lǐng)袖人物。1946年,戴密微繼馬伯樂之后任法蘭西學院中國語言文學教授,直至1964年退休。他還接替去世的伯希和長期擔任了《通報》的主編。戴密微一生所獲榮譽極多:1951年當選碑銘與美文學院院士,1959年擔任院長;曾先后獲得比利時盧萬大學(Univemit6 deLouvain)、意大利羅馬大學(Universit6 de Rome)、荷蘭萊頓大學(Universiteit Leiden)名譽博士;他還是英國倫敦大學亞非研究學院(School 0f African an o-riental Studies)、英國亞洲研究學會(Association 0f A—sian Studies)、英國科學院(British Academy)的通信院士,日本東洋文庫、日本科學院的名譽院士。1979年3月23日戴密微在法國逝世。
戴密微學識淵博,治學嚴謹,興趣廣泛,是一位難以逾越的學問大家。他通曉與漢學有關(guān)的各種語言,如漢文、越南文、日文、梵文、藏文、俄文以及其他歐洲語言,在中國哲學,尤其是佛教、道教、敦煌學、語言學、中國古典文學等方面都有杰出成就,在國際漢學界享有盛譽;他對于清代思想家如顏李學派、戴震、章學誠等人的研究在歐洲無人可比。他一生著作宏富,所撰專著、論文及書評多達300余種。早在日本講學期間,他就主編了大型佛教百科全書《法寶義林》;他對許多佛教經(jīng)典進行了精密的研究,這些成果集中體現(xiàn)在《戴密微佛學論文選集》、《吐蕃僧諍記——印度和中國佛教徒于8世紀有關(guān)禪的一次大辯論》等書中;他還將一些重要的中文佛經(jīng)如《臨濟語錄》、《六祖壇經(jīng)》等翻譯成法文。在道教方面,其成果主要集中在對《莊子》和歷代《莊子》注釋的分析和研究上。在漢學和法國漢學史方面有:《戴密微漢學論文選集》、《法國漢學研究史簡述》、《亨利·馬伯樂》、《亨利·馬伯樂與漢學的未來》等。在中國古典文學方面,他主編出版了法文版的《中國古典詩歌選集》,此外他還搜集、翻譯和注釋中國古代的臨終詩作數(shù)百首,編成《中文臨終詩》一書出版。戴密微對中法文化的交流做出了重大貢獻。
王重民先生在法國國家圖書館工作期間,戴密微始終是其最親密的研究伙伴。1934年至1939年,在王先生的協(xié)助下,戴密微對伯希和于1909年藏入法國國家圖書館的敦煌卷子進行了全面的閱讀了解,并從中輯錄敦煌變文和敦煌曲子詞。最終與饒宗頤合作,完成了在國際敦煌學研究上有重大影響的學術(shù)巨著——《敦煌曲》,1971年作為《巴黎所藏伯希和敦煌資料叢書》第二種,由法國國立科學研究院出版。王重民先生回國后編纂《敦煌曲子詞集》(1950年商務(wù)印書館初版)和《敦煌變文集》(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年版),應(yīng)當與戴密微當年在此方面的濃厚興趣有很大的關(guān)系。
六、結(jié)語
在近代中西文化交流史上,法國人扮演過極為重要的角色。在二十世紀上半葉的國際漢學研究中,法國的漢學家占據(jù)了核心地位,起著領(lǐng)軍作用。王重民先生在法國期間,結(jié)交了法國當時第一流的漢學家,進_步加強了中法兩國之間的漢學研究交流,作用至為重要。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法國被德國占領(lǐng),中法學術(shù)界之間幾乎中斷了聯(lián)系,西方漢學研究的中心逐漸移向美國?!逗m王重民先生往來書信集》一書中所收書信,起始于1939年3月29日,截止于1948年12月2日,基本是從王重民先生終結(jié)其在巴黎為期近5年的交換館員生涯、準備動身到美國國會圖書館東方部整理中國古籍,一直到王先生完成在美國的使命,回國到北大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專修科這段時間。王先生1942年6月9日致胡適信中提到的上述5位法國漢學家的一段話,正好為我們開啟了認識王先生在法國這將近5年生活經(jīng)歷的窗口,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這件事情也提醒我們:在被你不小心忽略了的事物后面,常常是一個精彩的世界!
中原工學院圖書館新館舍于2008年12月投入使用,計22508平方米,迎校門而立。館名由著名詩人臧克家先生于1984年題寫。建筑造型為“穹廬頂式雙子座”,具有美好寓意:融天地之靈氣,匯入 人文之精華,步知識之階梯,登智慧之殿堂,用責任與品質(zhì)追求服務(wù)的美麗。新館依據(jù)大開間、同荷載、同層高、同柱網(wǎng)的原則進行設(shè)計,分辦公、閱覽、多功能、研究四個功能區(qū),開展藏、借、閱一體化服務(wù)。
該館秉承“周到、和諧、奉獻、進取”的館訓(xùn),推行“精細化服務(wù)”,提出了“立體圖書館、書香圖書館、智慧圖書館、和諧圖書館”的發(fā)展愿景。擁有紙質(zhì)圖書100余萬冊,電子圖書80余萬種,擁有26個中外文數(shù)據(jù)庫。開通了STN國際聯(lián)機檢索系統(tǒng)和NSTL、CASHL文獻傳遞系統(tǒng)。該館舉辦的“大學生讀書節(jié)”和“中工詩會”、開設(shè)的必修課“信息檢索”廣受讀者歡迎。該館的館徽、創(chuàng)作的館歌《我們是光榮的圖書館員》具有良好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