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濱把中國足球半官半商型山寨版職業(yè)化的圍墻打了一個窟窿,一頭扎進了荷蘭埃因霍溫俱樂部的懷抱。
埃因霍溫是我喜歡的球隊,那里產(chǎn)生過古利特和科曼這樣的偉大球員,我簡直愛死他們了。而且他們還曾經(jīng)從巴西發(fā)掘出過羅馬里奧和羅納爾多,并從他們身上賺到了錢。周海濱到那里踢球,是非常不錯的選擇。
lO年前,我去過一次埃因霍溫,城市不大,我租了輛自行車在城中轉(zhuǎn)悠,到火車站前的VVV(荷蘭的旅游服務中心,這三個字母兩個在上—個在下,恰好構(gòu)成一張笑臉)問了埃因霍溫主場的位置。騎過去大約只用了5分鐘,由于賽季還沒開始,球場的周圍非常冷落。球迷商店只有一個店員在工作,我問他有沒有古利特的老球衣賣,這個要求顯然難倒了他,搞得他一臉的茫然。
不過,他人倒是很熱情,說:你等等,我給你找些別的。說完轉(zhuǎn)身進了柜臺后的房間。
等他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些一寸的彩色照片,有將近20張。他說:你看這個怎么樣?
我一看,全是羅納爾多身穿埃因霍溫球衣照的大頭像,還是個孩子,笑容可掬,兩個門牙顯得非常大,左耳朵上戴著耳環(huán),頭發(fā)很濃,跟羊毛似的,顏色是棕黃色。我問他多少錢,他說,不要錢,送給你了。
我扯遠了,我就是想說說周海濱的事情,從他的事情上,我發(fā)現(xiàn),足球是中國為數(shù)不多的仍然施行奴隸制的領(lǐng)域,與罪惡的小煤窯和血淚工廠為伍。
否則無法解釋,俱樂部在球員的合同到期要求離開的時候,還向新的俱樂部收取費用。這筆錢一直被稱為轉(zhuǎn)會費,但實際上,就是買賣球員的費用。
奴隸制的問題,原來在國際市場上也同樣存在,并且長時間為各俱樂部心安理得地接受,誰也不覺得有什么問題。但是“博斯曼條例”的誕生,將歐洲的球員從牲口和奴隸變成了人,將現(xiàn)代足球與原始的斗獸和斗牛區(qū)分開來。
現(xiàn)在,周海濱也站出來了,他也許沒把自己的行動上升到挑戰(zhàn)制度的高度。但他與經(jīng)紀人鉆到的法律漏洞,已經(jīng)變成一個越扯越大的窟窿,幾乎不可避免地造成中國足球奴隸式轉(zhuǎn)會制度的倒塌。
在周海濱的自由轉(zhuǎn)會問題上,有人把他比作中國的博斯曼——個革命性的人物,也有人不同意,認為他更多的內(nèi)驅(qū)力是自私,仍然從道德角度評價他的選擇。大家似乎都忘記了—個事實,幾乎任何一個法律上的進步,都是某個看上去沒心沒肺、絕情寡意、似乎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人促成的。
如果從今年開始,在中國踢足球的人都能得到一份有保障的長期合同,大家不要忘記感謝周海濱,他挖的不僅僅是一個墻腳,他有可能推倒整面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