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中的江西人士

王阿壽

五四愛國運動興起的前后，中國大地上掀起了一股留法勤工儉學熱潮。這股熱潮，給相對封閉、正在覺醒中的中國帶來極大的沖擊，加劇了中國大地的裂變。在勤工儉學的人流中，也有一批江西籍的熱血青年。那么，究竟有多少江西人士赴法勤工儉學，是哪些人，他們后來的作為又怎么樣？

對赴法勤工儉學江西人士的數(shù)量，學界有不同的說法。目前大致有三種觀點：

一是28人說。主要依據(jù)是周恩來撰寫的《勤工儉學學生在法最后之運命》一文。當時，旅歐的周恩來曾以“恩來”的署名，于1921年12月20日在天津《益世報》上，連載過長文《勤工儉學學生在法最后之運命》，文中列舉了一份各省人數(shù)清單：“據(jù)各省勤工儉學生委員會的調(diào)查，勤工儉學生的總數(shù)有一千五百余人，內(nèi)中儉學生占四百五十九人。今先將各省的人數(shù)列下：……江西（勤工儉學）26（儉學）2（總數(shù)）28……”。

二是30多人說。這是江西知名學者劉勉玉教授在1984年中共江西省委黨史征集委編輯出版的《江西黨史講義》中發(fā)表的《馬克思主義在江西的傳播》一文提出來的。

三是25人說。依據(jù)是1982年中共萍鄉(xiāng)市委黨史辦征集到的一份《江西留法勤工儉學學生會會員錄》，其中列出了25人名單?！督髁舴ㄇ诠€學學會員錄》，是當年留法勤工儉學參加者彭樹敏烈士的遺物，無疑是可信的。據(jù)此《會員錄》可知，當時這25位江西籍人士是：吳肇周、黎開繩、江學軒、傅繼堯、周喚文、肖復(fù)之、蔡源高、文明升、彭樹敏、彭樹茂、肖健、游嘉訓(xùn)、黃國俊、饒來杰、饒國璋、涂名揚、鄧榮鏸、傅見賢（傅烈）、李凌鶴、郭志汾、陳發(fā)祥、謝遠灞、汪恩廣、湯昌椅、王仍。他們中最早赴法勤工儉學的時間是1919年3月17日，遲者于1920年11月7日；1919年去的有11人，1920年去的14人。這25人中，萍鄉(xiāng)籍10人，進賢籍3人，興國、宜黃籍各2人，南昌、樂安、臨川、修水、于都、貴溪、九江、瑞昌籍各1人。有三分之一是大學畢業(yè)或肄業(yè)，年齡在21至26歲之間。赴法后，半數(shù)在蒙達爾公學和馬賽公學，一部分分散在其他地方，所學專業(yè)以機械、機電為主，亦有學習建筑工程、航海等專業(yè)的，學習期間散在十多個地方作工。

實際上，除以上25人外，有確鑿依據(jù)證明當時確屬赴法勤工儉學江西籍人士的，至少還有以下一些人：

熊雄。原名熊祖福，號披素，1892年3月生，江西宜豐人。曾就讀于瑞州府中學堂，1911年初考入江西新軍學生軍（后改編為學兵團），是領(lǐng)導(dǎo)人之一。參加“二次革命”征討袁世凱失敗后亡命日本，在東京參加孫中山創(chuàng)立的中華革命黨，后回國參加護法運動，曾在程潛的湘軍中任總司令部上校參謀。1919年11月赴法國求學，就讀于紀龍德省羅米爾農(nóng)業(yè)學校和夏郎德省賴古龍農(nóng)學院，邊學習邊做農(nóng)工。

許德珩。1890年生，江西德化縣（今九江市）人。同盟會員，參加過辛亥革命。1915年考入北京大學，積極參加了五四運動。1920年赴法國勤工儉學，在巴黎大學社會學系學習。

陳寶鍔。具體資料不詳。他是與許德珩一道于1920年1月15日乘博爾多斯號輪船赴法勤工儉學的。

黃祿祥。1879年生，字齊生，號青石。祖籍江西撫州，后移籍貴州安順。自學成才，后在貴陽達德學校主持工作，參加辛亥革命，被通緝而亡命四川。1919年赴法勤工儉學。

還有潘毅、袁稅伯、金樹章、劉克俊、謝承瑞、駱涌莊、楊XX等人?？梢姰敃r江西赴法勤工儉學者，應(yīng)為30多人。

這些人士都是滿懷激情、各懷理想去法國的，其中相當一部分經(jīng)受了各種考驗和磨煉。因為在法國，除了要受法國政府管理、社會生活限制、生活艱苦磨煉外，還要受北洋軍閥政府駐法國當局的管理和限制，經(jīng)常受到他們的刁難和壓制，留法勤工儉學生們?yōu)檎胬頌樯鏋樽杂傻亩窢幨敲獠涣说摹＝魅サ?0多人中，自然會有一些沉默下去，但有相當一些人與其他各省赴法的志士仁人團結(jié)在一起，積極地參加了各種維權(quán)斗爭，有的積極加入了旅歐的社會主義青年團（少共）組織，有的甚至加入了旅歐共產(chǎn)黨組織，成為斗爭的中堅，其杰出人士有熊雄、傅烈等人。

熊雄到法國不久，就與趙世炎、陳延年、王若飛、李立三等人，在巴黎組織勞動學會（即后來的勤工儉學會），明確提出要組織華工參加工人運動。還批判無政府主義者槍擊中國駐法公使陳篆的行為，認為僅僅靠一些過激行為解決不了社會問題。他提出：“在中國現(xiàn)狀下，最需要革命，只有一個徹底的民族革命——國民革命，才有可能把國家從半殖民地地位解放出來。”這表明，他已經(jīng)開始接受馬克思主義，走上了自覺革命的道路。不久，他離開法國去了馬克思的故鄉(xiāng)德國，并在柏林加入了共產(chǎn)黨，積極參加了旅歐支部的工作。1923年3月，他又被組織選派去蘇聯(lián)東方大學學習。1925年回國后，他先后擔任了黃埔軍校政治大隊副隊長、東征軍指揮部政治部秘書長、黃埔軍校政治部副主任、黨的廣東區(qū)委軍委委員等職。1927年4月光榮犧牲。

傅烈于1920年5月赴法，先在蒙達爾公學補習法語，1921年去哈佛勒地區(qū)圣乃德鐵工廠作工，被推為該廠中國工人小組負責人。當年下半年，圣乃德廠工人大罷工，傅烈組織中國工人積極參與，表達了中國工人對法國工人的同情和支持，受到當?shù)毓土T工工人的贊揚。傅烈還代表同廠的中國工人，積極參加和聲援了各地留法勤工儉學生的幾次政治斗爭。這期間，在巴黎的江西同學發(fā)起向江西省政府請求撥款接濟本省留法勤工儉學生的運動，公舉傅烈起草申請書，參增與其活動，傅烈都較好地完成任務(wù)，表現(xiàn)出卓越的才華和敢于斗爭的崇高精神。這些斗爭使他政治上成熟很快。1922年上半年，傅烈加入了旅歐中國少年共產(chǎn)黨（后改稱旅歐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不久，即當選為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夏立德支部書記。1923年，傅烈轉(zhuǎn)為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1924年9月，被組織安排去蘇聯(lián)東方勞動大學學習。1925年回國后，曾在中共廣東區(qū)委和中央軍委工作，是黨的保衛(wèi)工作的先軀。在白色恐怖下的1927年7月，傅烈被黨中央派往四川擔任省委書記。他為恢復(fù)四川的黨組織作出了重要貢獻。1928年3月，傅烈不幸被捕，光榮犧牲，時年29歲。

在旅法期間積極參加革命活動的還有饒來杰、彭樹敏、肖復(fù)之、江學軒等人。饒來杰與傅烈同時去哈佛勒圣乃德鐵工廠工作的，后來彭樹敏也來到這家工廠。他們都是熱血青年，接受了革命思想，先后加入青年團和共產(chǎn)黨組織。1924年9月，他們與傅烈一道被組織選派去蘇聯(lián)東方勞動大學學習，后陸續(xù)回到國內(nèi)參加革命活動。彭樹敏于1925年回國，在萍鄉(xiāng)、鄭州、天津、北京等地，從事工人運動和軍事運動，1926年7月回江西工作時不幸被北洋軍閥拘捕而英勇犧牲。饒來杰曾在黃埔軍校、南京等地工作。肖復(fù)之亦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回國后與饒來杰一道，在中國廣東區(qū)委工作。這兩人解放后仍健在。江學軒等加入了“少共”（社青團）。許德珩雖然沒有加入黨團組織，但在留法勤工儉學期間，依然得到很大鍛煉，思想覺悟、民主意識提高很快。1927年回國后，在中山大學擔任社會學教授，曾應(yīng)熊雄的邀請到黃埔軍校大講社會主義，被反動派列上了黑名單。他以后在教育界、學術(shù)界一直是站在時代潮流前列，成為積極參加民主運動的勇士，是九三學社的主要領(lǐng)導(dǎo)人之一，受到人民的尊敬。黃祿祥回國后積極從事進步教育工作，擁護中國共產(chǎn)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主張。1945年初不顧高齡攜夫人奔赴延安。1946年4月8日從重慶返回延安途中，因飛機失事，不幸與葉挺、王若飛等人同時遇難。

江西籍人士積極參加留法勤工儉學運動，表明20世紀初江西青年的覺悟和對革命、民主、科學的追求，雖人數(shù)不多，但影響很大，對江西地方革命甚至中國革命都有很大的推動作用，理應(yīng)給予恰如其分的歷史評價。○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