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記憶：野性大峽谷

仁青次仁　割麥貓　稅曉潔　老　范

大峽谷地區(qū)的德央溝以及直白等村子里，一些老得已經(jīng)不能再上山的獵人，會時常傾聽山的動靜。他們的耳朵依然好用，比如：從獵狗吠叫的節(jié)奏起伏中，他們不單能判斷出被追趕的獵物是狗熊還是獐子等，甚至還能分辨出這些獵狗捕獵本事的高低……

在沿大峽谷驅(qū)車的日子里，仁青次仁都樂意稍停下來，和這些村子里的老獵人們閑擺獵經(jīng)。仁青次仁還沒有老到不能上山的地步，但自大峽谷地區(qū)2003年真正意義上的全面禁獵以來，這是他以及這一帶的獵人們，重溫往日友誼與樂趣的惟一方式。曾經(jīng)的打獵時光，仁青次仁不愿忘記。

“知”山者

看山不是山。在從小與山打交道并有25年狩獵經(jīng)歷的仁青次仁眼中，大峽谷就是一幅動物垂直分層。當我問仁青次仁“同樣面對山，獵人和一般的村民有什么本質(zhì)不同”時，他回答一般人是空入寶山，而獵人卻清楚自己將有的收獲。

靠近峽谷底部的江灘地帶，地薄石多，峽谷風特別大，一般與村子所在的臺地間還有些高差，往往是村民利用率不高的土地，加上這些地方多洞穴草叢，食物也相對豐富，野兔、水獺等小動物喜歡在這里筑巢壘丸野豬、猴子等多靠近村莊，尤其在冬天食物短缺的時候，所以，大峽谷一帶的農(nóng)田幾乎從沿山腳灌叢地帶起，便會不間斷地用枝條和尖樹樁等，混搭出一人多高密匝的刺蘺芭。仁青次仁說別小瞧這些刺蘺，雖然看起來很隨意，但卻很管用，尤其是蘺芭曬得又干又脆之后，就算大型動物要強行攀跳，它們的四肢也會因深陷刺蘺之中而嘗盡苦頭。實際上，冬天不少動物都會把活動區(qū)域往下擴張，仁青次仁繼續(xù)解釋遭比如平時多在雪線附近的高山草甸地帶活動的各種野雞，有時候還會有羚牛，甚至豹子；比村莊稍高的是成片成片由野生蕨類和黃玫瑰等組成的茂密草叢，這些地方也往往是山溝溪水的漫流區(qū)，小動物以及野畫眉、田雞等尤其多，大峽谷每家每戶都普遍飼養(yǎng)的藏香豬也最愛在這些草叢中拱食；再往上是多年生刺灌和青杠林的混生地帶，這些從山下看起來薄薄一層似的林子實際上很茂密，深的地方掛滿了松蘿和藤根，陽光都難以透射進去。仁青次仁說秋冬之際，野豬和狗熊最愛來這里飽食青杠籽，手巧的獵人們。會充分利用地形與樹叢等，在動物經(jīng)常出沒并覓食的地方，安放各式各樣的活套、陷阱、吊索、鋼夾等，一周之后再去檢查，通常都會有收獲；青杠林之上的樺樹、白楊、槭樹和各種野生漿果類植物的過渡性混雜林帶里，會經(jīng)常碰上猴子、獐子，麂子等，它們的食物一般比較精細，尤其是春夏多蘑菇、苔蘚和苞芽的時節(jié)。不過，這些動物的分布上限也會過到松樹和杉木林帶，甚至更高的林緣。除了這些食草類動物外，雜食且食量巨大的狗熊也是這一帶的?？?；林線以上是草甸、石漠、巖山和雪線，優(yōu)勢動物以野羊(巖羊)等群居性動物居多。當然，像雪豹和猛禽等獨來獨往的動物，也樂于將領(lǐng)地建立在這些區(qū)域。

僅掌握“地形和動物習性”，在仁青次仁看來還只是獵人的必修課，一個不善于借助狩獵工具以及打獵方法的人，仍有可能空手而歸，甚至帶來危險。而這其中，最重要的打獵工具就是狗。

位于仁青次仁家門側(cè)的多雄鄉(xiāng)派鎮(zhèn)武裝部大院內(nèi)有許多狗，其中兩條藏獒是仁青次仁的。蹲在自家狗旁邊的仁青次仁，一邊親昵地拍打著獒頭，一邊翻看著白森森的狗牙說其實藏獒只是養(yǎng)著好看，嚇唬嚇唬人可以，真正打起獵來還得靠本地的獵狗。說著他指給我看院內(nèi)另外兩只一白一紅的狗。據(jù)仁青次仁說，這兩只狗原本是直白村一位獵人的，才兩歲出頭。隨著近年來打獵活動的減少，再難獲得主人悉心照料的獵狗們就自己上山捕食，這兩條狗就是一直沿山追獵到這里來的。武裝部院子大，住的人多，平常多有人喂食它們，就留下不走了。它們的主人曾來過一次，但再帶不回去。仁青次仁特別喜歡那條白色的工布獵狗，他介紹說：工布獵狗以白色和紅色的為上品，因為它們在追獵過程中極易辨認，特別在和狗熊纏斗的時候，不會因毛色混淆而誤傷。除了毛色，好的工布獵狗還要頭顱圓實，嘴筒純黑，尾巴大而上卷。對于工布獵狗的優(yōu)勢仁青次仁有這樣的總結(jié)：工布獵狗體形不大，后肢強勁，特別善于穿山過林，奔跑能力和耐力都很強，還有就是靈活、兇狠、嗜血，往往兩三只就能困著狗熊。幾乎天天在派鎮(zhèn)武裝部大院里曬太陽的這只白狗比一般的狗都大，而且是只正值妙齡的母狗。面對這只可以喂食但無法靠近的流浪獵狗，仁青次仁想收獲一窩小獵狗的愿望只有一直擱在心里。

在仁青次仁的講述中，所謂打獵的方法斷斷續(xù)續(xù)地提到不少，比如要在下風向或側(cè)風向靠近獵物，尤其是打獐子和狗熊這類鼻子很靈的動物時。比如，夏天的獐子得用槍打，冬天的獐子要用繩套，樹葉金黃時打的熊膽是金膽，提前打的則是銀膽，又比如，野馬蜂的蜂蜜要在5月馬蜂移巢山下的時候采獵，那時只需用長長竹竿直接捅進巖壁上的蜂巢，蜂蜜就會順著竹竿流進塑料桶里，等等。

11月28日，仁青次仁正在自家院子里劈柴，準備迎接工布新年。他那扶著木柴的左手拇指明顯有些殘損，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柴刀飛舞的速度。他說“打獵25年沒受過傷，但砍柴卻把手指弄成了這樣?！蹦鞘且恢幻黠@被砍掉過一截的姆指，肉乎乎的愈合處，兩小芽重新長出的指甲斜伸著，活像一對獸耳。

獵人故事

仁青次仁以獵人的身份最后一次前往大峽谷德央溝獵場是在7年前。那次短暫的出獵中，一只500米開外的雄壯公獐，在成為他那支心愛的小口徑步槍最后祭靈的同時，也結(jié)束了他作為神槍手用槍的權(quán)力。隨著禁獵的全面實施，那支曾為他帶來豐厚獵獲的獵槍早已繳給政府。

以前打獵的槍都要高高掛起，并包得嚴嚴實實的。仁青次仁解釋說獵人都很迷信自己的槍，怕走了運氣，不能讓女人碰，尤其是不能讓有法力的喇嘛碰。據(jù)說這些喇嘛對著槍管吹口氣念個經(jīng)，你就得換槍了。在仁青次仁手指的窗欞處就是以前掛槍的位置，現(xiàn)在被粘成一簇貓頭鷹尾羽取代，那里依稀還能看到干得發(fā)黑的血跡，這是惟一一處能讓人聯(lián)想起屋主人曾為獵人的痕跡。另一能夠說明身份的證據(jù)藏在家中十幾個座墊里。那是些手工縫制得非常結(jié)實的座墊，他努力了好幾次都沒能讓我見識到墊子里“毛管中空毛質(zhì)柔軟”的獐子毛樣子。仁青次仁本來動用剪刀的，但被勸阻了，他補充說“毛皮以及骨頭這些東西還有，但在德央溝溝口的老屋子里。”

不間斷出現(xiàn)在仁青次仁描述中的德央溝，裝滿了有關(guān)他打獵的紀錄。1976年，16歲的仁青次仁第一次跟隨村里的獵人們上山打獵，那會兒他還剛?cè)腴T，只能負責放狗并把獵物驅(qū)趕到指定的開闊位置。這些地方通常是草坪，老獵人們會事先守在這里，等獵物到后就放槍。仁青次仁還清楚地記得他們的名字多吉次仁、邊巴多

吉、丹增次仁?！拔掖颢C的本事都是多吉次仁教的”。在仁青次仁的回憶中，過世的多吉次仁顯然屬于傳奇性的人物，他精瘦有力，膽大而冷靜，是德央溝老一輩獵人的頭頭。并且，他還擁有一條極其厲害的獵狗。“那條公狗叫朗納，通體白色，黑嘴筒，豎耳朵，敢單獨與熊搏斗，據(jù)說這種狗整個工布地區(qū)一年只出一兩只。這條每年能夠幫助多吉次仁捕獲十多頭狗熊的公狗最后被煽掉了?！比是啻稳式忉屨f“獵人間也存在競爭，多吉次仁不愿意朗納與別人的狗生下好狗崽。”

在最初跟隨多吉次仁等人的時間里，仁青次仁學得最拿手的是槍法。1978年以前，大峽谷獵人還停留在“火銃”時代，每打一槍都要重復(fù)“擦槍管、裝填火藥鉛丸、點燃導火索、瞄準和發(fā)射”等動作，如果是單獨打獵，很少有放兩槍的機會。所以，一槍命中要害是衡量一個獵人是否優(yōu)秀的標準。仁青次仁對自己的槍法顯然很自信，他做出瞄準扣槍的姿式說“獵物近了要打頭，獵物在側(cè)面時要從前肩胛斜下方打它的心臟。”

說到這里時他突然問我“你知道怎么打狗熊嗎?”我明白他沒打算聽我的答案。“狗熊要在大熱天打，那些時候狗熊毛發(fā)里的松脂會被曬化，讓它行動緩慢，就算一槍打不死，也不用擔心被追上。還有，被狗熊追趕的時候不要一直往山下跑，那樣肯定被追上，得跑之字形?！?/p>

從1978年起陸續(xù)擔任米瑞區(qū)通信員和防疫員等公職的仁青次仁，有了更多接觸好槍的機會?！澳菚r候整個米林縣就只有一輛老解放牌卡車和一輛北京吉普，我每次下鄉(xiāng)都是騎馬背槍，威風得很。”可11連發(fā)的半自動小口徑步槍的出現(xiàn)，為神槍手仁青次仁帶來了更多的獵物。1992年秋天，裝備了沖鋒槍、手槍和小口徑的他和央次那多吉倆人，從德央溝進，丹娘溝出，前后19天的時間里，共獵獲獐子24頭(其中公獐7頭)、野牛3頭，野羊14只?！澳銈儌z人能運回那么多獵物?”“肉基本上是現(xiàn)吃一些，其余的都丟了，主要是帶走麝香。”“那次有多少收入呢?”“麝香那時候能賣400元左右一個，加上其他的，每人收入3000多元?！薄叭夂推さ葋G了不覺得可惜嗎?”“現(xiàn)在想來確實是可惜，殺得太多了?！绷暸c俗

大峽谷及墨脫一帶的獵人敬畏一個名為多吉卓尼的神靈，仁青次仁將他解釋為蓮花生8種變相之一中的忿怒身像，據(jù)說在派鎮(zhèn)后山溝里的嘎拉竹普寺里有他的塑像。該神像的形象是黑身大肚，頭帶銅冠手持利刀和斧頭。獵人對多吉卓尼神的敬奉一是體現(xiàn)在獵獲動物時要口念“阿布多吉切”，即請多吉神享用，“切”在工布語里就是“吃”的意思。同時還要將動物心臟的尖端分成三份，分別向“天、地、水”拋撒，意思也是讓神、鬼、人都能分享。有時候，獵人在懺悔贖罪，或是認為運氣不好的時候，也會到多吉卓尼神像前燒像念經(jīng)，并在神山處插經(jīng)幡。

有神山的地方是不許打獵的。比如南迦巴瓦峰下直白村上方的“阿參拉”、直白村斜對岸的洞不弄等，大峽谷幾乎每一條山溝每一個村莊都有插著經(jīng)幡的場所。另外，白色的動物以及鷹、鷲在這一帶被認為是神異的獸類。仁青次仁在松巴村江邊的大沙丘處，用槍瞄準過一只白色的獐子而沒有開槍。但就在同一地方，他曾毫不猶豫地點殺過一只喝水的狗熊。一般來說，大峽谷地區(qū)獵人的獵殺對象沒有太多限制。傳統(tǒng)的薩嘎達娃節(jié)，或是某些特定的宗教節(jié)日期間，屬于禁獵期。有時候獵人也會放過懷崽的母獸。

判斷一個獵人是否有運氣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在打獵過程中，燒茶時的煙火飄向誰，誰有運氣。也有用通過焚燒帶有將酥油和香末的樹葉，以觀察樹葉的灰燼飄向誰來判斷。同樣，改變運氣的方法也不少，比如一支槍老打不中獵物時，便會讓女人跨過這支槍以消除霉運，或是將槍在水磨坊的磨石下放上一晚，再改不了運的話，就得用槍射擊一只繪得有頭形圖案的雞蛋，直到打中為止。

有關(guān)獵物的分配一般會出現(xiàn)圍獵中，這也是大峽谷獵人早期比較常見的狩獵方式之一。圍獵過程中不同獵人分工不同，有埋伏放槍的、放狗的、做飯的、運輸獵物的等。獵物都是按人頭和狗頭來分配。比如打中獵物要害的獵人可以分到頭，而其余部分則均分。功勞最大的獵狗可以享用到最多的動物內(nèi)臟，其主人則可以分到皮。通常獵人們會將動物的血涂抹在功勞最大獵狗的頭部或心臟部位，這樣，事先回村的獵狗便會將好消息帶給家人。但仁青次仁又補充說以村為單元的圍獵行動是基于早期狩獵工具的落后，以及那時候人的私心較少。后期大峽谷獵人多是采用單獨狩獵，最多帶一兩個關(guān)系好的幫手。

從方法來看，大峽谷獵人較少采用墨脫一帶珞巴獵人的毒獵法。實際上珞巴人打獵都改用雙管獵槍了。仁青次仁說他曾經(jīng)在德央以及丹娘溝的南側(cè)看到珞巴獵人，他們早不用毒箭了。但有一種情況會用到毒，比如猛獸咬死了家畜，村民們通常會在死畜身上下毒，以圖毒殺再次前來吃內(nèi)的兇手。而當我問仁青次仁有沒有用“口技”的方式誘捕獵物的神奇獵人時，他說只有在打猴子時，偶爾會用于桃和玉米誘捕。

如何在山林中標志記號也是獵人必需掌握的技巧，尤其是幾個獵人長時間野外生活時。于某處留下食物為記號的，說明這個獵人就在不遠處，而且很快會回來。在山尖處以砍樹皮，或把樹枝插入壘石之中，表明獵人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其他山溝。而在某處留下衣物等，則表示獵人還會回到這里。

問與答

對大峽谷入迷的人會把認識仁青次仁當作一種幸運。而且，隨著接觸的加深，這種幸運感將與日俱增。對于我來說，有關(guān)獵人的一切，只是在向他搜刮了數(shù)不盡的大峽谷話題之外，一份額外的驚喜。我將之視為專屬于他的知識，或經(jīng)驗。

已經(jīng)全面進入旅游開發(fā)時代的大峽谷，為曾經(jīng)獵人的仁青次仁找到了新位置。憑藉自己的地緣人緣與活絡(luò)，堪稱大峽谷活字典的他如今已是公司在當?shù)卮笮∈聞?wù)的協(xié)調(diào)人。盡管如此，有關(guān)獵人的一切話題仍讓他興奮不已。以下采訪過程中的一些問答的摘錄，或許更有利于我們對他的了解。

大峽谷獵人是一種專門職業(yè)嗎?

我們這邊的獵人都是業(yè)余。更多時候還是以農(nóng)業(yè)為主。

打獵的目的有哪些?

在以前打獵是為了吃肉，同時也能創(chuàng)收。后來，創(chuàng)收是主要目的。

不過也有出于喜歡而打獵的。像我，這幾種都有過。

村莊在什么時候會用到獵人?

家畜被野獸咬死的時候，一般會請村里的獵人幫助殺死野獸。如果村子里沒有獵人，就會請外村的。我自己被請過好幾次。

打獵帶給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打獵改善過我的生活，既能吃肉又能掙錢。

我自己感覺打獵對我的身體有好處。沒打過獵的人少鍛煉，身體不行。

獵人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不會打獵的人在山里只會睡，會打獵的就會有收獲。

打獵的人對山很了解，機警而有能力，并且充滿樂趣。

你怎么看“禁獵”?

動物越來越少，而且還是違法的事，應(yīng)該禁獵。

像現(xiàn)在還有村民在山上安放套索鋼夾等，尤其是冬天，讓人和家畜很不安全。

有沒有心癢和手癢的時候?

年年都有。

特別是到了5月草長雪化的時候，想起來心里舒服得很，還是想搞支槍上山。

你怎么看待打獵這種山里人的傳統(tǒng)?

槍沒有了，打獵的方法也沒有了，打獵的樂趣也不會有了。

你的孩子會打獵嗎?

打獵一趟下來，新鞋變舊鞋，他們都怕這種累。況且現(xiàn)在的條件也確實變好了，以后我們這里不會再有人打獵了。

你能為曾經(jīng)的打獵生涯做點什么?我現(xiàn)在在大峽谷旅游開發(fā)公司工作，平時會收集一些老東西，打算以后搞一個大峽谷民俗博物館。打獵的東西也包括在里頭。

回到“禁忌”

狩獵在大峽谷以及林芝的多數(shù)地區(qū)都是一個禁忌話題，造成這種局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打獵這種殺生行為本身并不符合藏族的信仰。在仁青次仁父母仍健在時，他就從沒得到過諒解，生為醫(yī)生和在家居士的父親幾乎不承認有他這樣的兒子，母親更是會將他已帶回家的獵物扔到家門外。其次，真正稱得上優(yōu)秀并能不斷為家庭創(chuàng)造出財富的獵人，在大峽谷地帶并不多見，作為有特殊才能的人群，出于對自身利益的保護，有不為外人道的必要。最重要的原因還在政府對打獵的定性。這里面不單有基于對野生動物及生態(tài)環(huán)境的保護，也有出于對打獵槍支可能安全隱患的消除。

然而，在這片廣袤的，曾經(jīng)被稱著“有山就有溝，有溝就有村，有村就有獵人”的土地上，長期以來形成的狩獵傳統(tǒng)，確實已經(jīng)沉積并演繹成一種文化。不論獵人們是否主動地將打獵上升到這一高度，也不論打獵被界定成如今的何種行為，這一點都不容置疑。千百年來，大峽谷地區(qū)的人們，正是通過狩獵這種行為，建立了與山川自然間廣泛的關(guān)系。這種關(guān)系既包含著私利與欲望，也體現(xiàn)出勇武與智慧。在曾經(jīng)向大山索取并逐步形成生存技能的過程中，大峽谷人不單找到了自身在自然中存在的位置，同時也找到與之相對應(yīng)的倫理與價值。

美麗雄奇大峽谷的另一面，野性從來就不曾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