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不幸失落的六個孩子

由李湘文編著的《毛澤東家世》是人民出版社出版的“毛澤東書系”中的一種，現(xiàn)將此書中的一節(jié)摘錄如下——

毛澤東的一生，前后生有10個兒女，除后來眾所周知的毛岸英、毛岸青、李敏、李訥外，其余6人早年都不幸失落或夭折。而這6個孩子中，除毛岸龍是楊開慧所生外，其余5人均為賀子珍所生。

毛岸龍生于l927年，是毛澤東與楊開慧所生的第三個兒子。當時，毛澤東因與陳獨秀在黨內(nèi)意見相左而受到排擠和打擊，心情極不舒暢。不久，又因忙于秋收起義，拉著隊伍上了井岡山。直至毛岸龍在上海失蹤，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兒子一面。

1930年楊開慧犧牲后，毛岸龍和兩個哥哥一起被外婆向振熙、舅媽李崇德送到上海，來到叔叔嬸嬸毛澤民、錢希鈞的身邊，住進了中共的外圍組織中國互濟會辦的大同幼稚園。1931年春，因顧順章叛變，上海地下黨的機關遭到嚴重破壞，大同幼稚園被迫解散，岸龍和兩個哥哥又一起寄養(yǎng)在當時公開身份為牧師但實際上是地下黨員的董健吾家中，后因董健吾去武漢工作，他們?nèi)值苤缓昧髀湓谏虾＝诸^。

流浪的生活是十分痛苦的。岸龍終于與兩個哥哥失散，從此杳無音訊。據(jù)調(diào)查，毛岸龍確死無疑。

毛澤東帶領秋收起義的隊伍來到井岡山之后，因音訊隔絕，很快與楊開慧失去聯(lián)系。后來便與賀子珍結了婚。兩人相處10年，前后生了6個孩子，然而最終活下來的，卻只有李敏這一個女兒。

1929年，在紅軍二打龍巖時，賀子珍第一次分娩，生下一個女孩。毛澤東很喜歡這個孩子，這是他繼岸英、岸青、岸龍之后，第一次喜得千金，自然十分高興。當時賀子珍尚不滿20歲，過早地做母親并非她之所愿。但孩子生下后，看著那稚嫩的臉龐，天生的母愛之情油然而生。孩子剛生下，毛澤東就托人為孩子找到一個可以寄托的人家。他對賀子珍說：“把孩子寄養(yǎng)出去，今天我們只能這樣做。我們以后會回來的。等到革命勝利了，我們再把她接到身邊。”賀子珍忍著心中的巨大痛苦點點頭，沒有說什么。

賀子珍用被子把嬰兒裹好，自己把她抱到聯(lián)系好的那戶大嫂家里去。她沒有什么衣物留給孩子，只把事先準備好的15塊銀元，放到大嫂的手里說：“麻煩你把孩子撫養(yǎng)大，日后我們會回來接她的?！蹦南氲剑且淮尉故峭H生女兒的永別。

1932年11月，賀子珍在福建長汀生下了她和毛澤東的第二個孩子。因為是個男孩，毛澤東把他與楊開慧的孩子并列，取名毛岸紅。當時賀子珍正患痢疾，醫(yī)生怕影響孩子的健康，不準她喂奶，毛澤東便又托人給孩子找了個奶媽。奶媽是江西人，當?shù)氐慕魅撕冒押⒆咏忻豚l(xiāng)隨俗，毛澤東和賀子珍很快也就跟著奶媽稱岸紅為小毛毛了。

第五次反“圍剿”失敗時，毛毛已經(jīng)兩歲多了，咿呀學語，正討人喜歡。他是毛澤東與賀子珍所生的6個孩子中，唯一一個由兩人一起帶在身邊撫養(yǎng)的，因此備受父母的寵愛。

長征開始后，毛澤東夫婦商定把孩子交給留下來堅持游擊活動的毛澤覃和賀怡。毛澤覃是毛澤東的弟弟，而賀怡則是賀子珍的妹妹，把孩子留給他們夫婦帶著，自然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瑞金和蘇區(qū)落入敵人之手后，毛澤覃恐怕走漏消息，小毛毛會遭不測，就把他秘密轉(zhuǎn)移到瑞金一個警衛(wèi)員的家里。以后毛澤覃在一次戰(zhàn)斗中不幸犧牲，小毛毛也從此下落不明。

解放前夕，為完成毛澤覃的遺愿，也為了滿足毛澤東、賀子珍對兒子的思念之情，賀怡曾回去尋找毛毛。毛澤東剛進城不久，還住在香山，一天，賀怡跑來對他說：在江西丟掉的毛岸紅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毛澤東當時聽了非常高興，就詳細問了一些具體情況。賀怡仔細說了一些特征后，毛澤東認定和他記憶中的時間、地點、歲數(shù)和相貌均不相符，最后，毛澤東說：“他不是岸紅。如果是長征路上紅軍寄放到農(nóng)民家的孩子，一定是哪一位紅軍同志的孩子，想辦法找到他的父母，要趕快給他家送去?！焙髞?，賀怡又轉(zhuǎn)赴江西吉安，繼續(xù)為尋找毛毛奔波，途中不幸車禍遇難。

1953年，幽居上海的賀子珍給當時的江西省省長邵式平寫了封信，說她在瑞金時生有一個男孩，叫小毛，長征出發(fā)前通過毛澤覃、賀怡夫婦寄養(yǎng)在老表家里，現(xiàn)在思兒心切，請千萬千萬幫助查找……

江西省優(yōu)撫處干部王家珍帶著組織上的重托，終于打聽到朱盛、黃月英夫婦曾在1934年10月領養(yǎng)了紅軍的一個小男孩，取名朱道來。

那天，當王家珍看到朱道來的照片時，不禁愣住了?！岸嗝聪衲贻p時的毛澤東呀!”她很快向組織報告了此事。

不久，有關朱道來的材料和照片由中組部轉(zhuǎn)到賀子珍處。賀子珍看完材料后高興地向中組部反映：“從材料反映的情況看，朱道來很像是我的小毛。”她懇請組織上讓“小毛”和他的養(yǎng)母一道來上海一趟，想親眼見見他們。

王家珍、黃月英帶著朱道來到了上海。賀子珍仔細地端詳著朱道來，頃刻間止不住喜淚縱橫，聲聲顫抖地說：“毛毛，這就是我的毛毛。”

為了防止出錯，賀子珍提議帶毛毛去檢查身體，結果，朱道來的血型與賀子珍一致。這更使賀子珍確信朱道來就是她當年所生的毛毛。

當黃月英把當年收到的一件小棉袍交給賀子珍時，賀子珍雙手顫抖著，不禁流下了兩行熱淚，想起了當年送毛毛的情景。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中組部打來電報。要朱道來、黃月英同去北京一趟。朱道來、黃月英、王家珍一行3人作為中組部的客人，住進了招待所。

其實，朱道來的照片早就通過周恩來轉(zhuǎn)到了毛澤東的手中，毛澤東仔細辨認后雖沒有說什么肯定的意見，他也傳下話說：“這孩子很像年輕時的毛澤覃!”幾乎是毫無疑問了：朱道來便是當年毛澤東和賀子珍遺落在江西蘇區(qū)的“小毛毛”。

然而，就在這時，半路上突然殺出個“程咬金”來。南京來了一個中年女干部，找到中組部，申明說：“朱道來是我的孩子，你們還給我……”事情驟然間變得復雜起來了。毛澤東聽了周恩來關于這一情況報告后，果斷地說：“不管是誰的孩子，都是革命的后代，把他交給人民，交給組織吧!”朱道來被送到了帥孟奇家里。當時，帥孟奇和鄧穎超等人一樣，家里收養(yǎng)了一批烈士的遺孤、革命者的后代。當黃月英辭行返鄉(xiāng)時，中組部代表組織感謝了她，向她表示敬意。朱道來與養(yǎng)母分手時，哭成了淚人。朱道來到北京不久，即被送往清華大學附中讀書，后來上了清華大學，學的是工科，畢業(yè)后分配到一個國防科研單位工作?！拔幕蟾锩遍_始后，聽說在南京死了。這是后話。

1933年，也就是賀子珍剛生下小毛毛之后不到一年，賀子珍又早產(chǎn)了一個男孩，是由后來曾任中央人民政府衛(wèi)生部副部長的傅連蟑大夫親自接生的?？上б驗槭窃绠a(chǎn)，這個孩子沒有活下來。

紅軍長征途中，賀子珍第四次懷孕。一天下午，她所在的紅軍休養(yǎng)連來到貴州白苗族的一個村莊，當部隊準備翻過一座叫做白山的山峰時，賀子珍的肚子突然陣陣疼痛，她預感到就要分娩了。休養(yǎng)連的連長侯政馬上讓一些同志停下來，在路邊找了一間房子。把賀子珍抬了進去。連里的醫(yī)生和護士則留下來為賀子珍接生。

休養(yǎng)連的隊伍繼續(xù)前進，后續(xù)部隊也一支一支地從他們的屋前經(jīng)過。最后，連殿后的部隊也要走過去了，他們留下話來：敵人正從后面追趕過來，你們必須在下午4時以前翻過山去，否則就有被敵人追上的危險。留下來的連里的領導緊張地守候在“產(chǎn)房”外面，一面為賀子珍能否順利分娩而擔心，一面計算著時間，考慮如何應付眼前可能出現(xiàn)的復雜情況。

“產(chǎn)房”是一間用單層磚砌成的破舊房子，里面空無一物，沒有床，沒有鍋，也沒有灶，甚至連門都沒有，只剩一個破門柜支在那里?？赡苁且驗榭拷愤?，這里已多次被敵軍洗劫，賀子珍只好躺在擔架上生產(chǎn)。同志們張羅著想燒點水，可是沒有柴禾，水井也不知道在哪里。時間緊迫，不容許他們從容地尋找。賀子珍生下一個女孩后，擔架員便抬著她匆忙上路了。賀子珍的衣褲上、擔架上，都留下了揩抹不掉的斑斑血跡。

前面的路程遙遠而又艱苦，對這個剛剛出生的嬰兒的處置方法只有一個，就是送給當?shù)氐睦相l(xiāng)——這是不需要作任何討論的，也是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見的。毛澤民的夫人錢希鈞用一件大衣把女嬰裹好，賀子珍用虛弱的手從身上掏出僅有的4塊銀元，交給錢希鈞說：“把這幾塊錢帶上，交給老鄉(xiāng)撫養(yǎng)孩子用吧!”

擔架員抬著賀子珍走了沒多遠，錢希鈞抱著嬰兒又追上來，對賀子珍說：“你趕快給孩子起個名字吧，或者留下個什么東西，日后好相認。”

賀子珍搖搖頭，剛毅地說：“不用了。革命的后代，就讓她留在人民當中吧。孩子將來要是參加革命，我們?nèi)蘸罂赡芟嘁?；如果不參加革命，就讓她留在人民中間，做個老百姓吧!”

但是后來，賀子珍唯一留下的女兒李敏到了毛澤東身邊，她自己孑然一身度過那漫長的歲月時，還是牽腸掛肚地懷念起被自己扔下的這個女兒來。她曾設法查訪，但沒有下落。她后悔當時自己沒有給孩子留下什么東西，以便日后尋訪。后來她還哀傷地說：“長征路上的這個女孩子，我連看都沒有看清楚她長的是個什么樣子，也說不清楚是丟在了什么地方，送給了什么人家。我也無法知道她的死活。后來，毛澤東知道我分娩后把孩子送給了人家，點點頭，贊同地說：‘你做得對，我們只能這樣。我們干革命為造福下一代，而當時為了革命，又不得不丟下自己的下一代?！?/p>

1937年，賀子珍第6次也是最后一次懷孕，這時她與毛澤東的關系已出現(xiàn)裂痕，便毅然單身前往蘇聯(lián)。

賀子珍到達莫斯科不久，1938年5月，生了一個男孩。一位蘇聯(lián)老太太，熱心照顧她坐月子。滿月后，她把孩子送到嬰兒室，自己則進了培養(yǎng)亞洲地區(qū)的革命者專門開辦的東方大學。

不幸的是，孩子在10個月的時候，得了感冒，嬰兒室的醫(yī)療條件很差，沒有護理好，轉(zhuǎn)為肺炎，還沒來得及送醫(yī)院搶救，就夭折了。

賀子珍感到萬分悲痛。她覺得，孩子的死完全因為自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那幾天，孩子的情況不大好了，她怕影響學習，舍不得請假，仍然把他送到嬰兒室去，沒想到竟耽誤了治療……她流著擦不干的眼淚，把孩子送到莫斯科郊外的一座公墓，埋葬了。

眾所周知，毛澤東一家為了民族的解放事業(yè)有六位直系親人獻出了生命(其他親戚更多，如弟媳趙先桂，妹夫陳芬，內(nèi)侄女楊展……)，但人們很少知道毛澤東不幸失落的6個孩子。毛澤東說：我們干革命是為了造福下一代，而當時為了革命，又不得不丟下自己的下一代。

（原載《毛澤東家世》現(xiàn)摘自《關東作家》32003.12）B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