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本名姚利紅,八十年代生人。畢業(yè)于中南大學礦物系,現(xiàn)為中南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已出版長篇小說《櫻桃》、《紅香》、《空城計》、《大家族》等。曾被《武漢晨報》,福建教育電視臺、湖南教育電視臺、香港《文匯報》等媒體專訪介紹,2008年2月曾受邀中央電視臺,以嘉賓身份參加央視一套《對話》欄目“聚焦80后”專輯。
蘇曼殊這個名字可能對今天的青年人有些陌生,然而在十九世紀末到二十世紀初的年代,這個名字在中國——特別是在文化界,卻是特別響亮的。他不但是知名的詩人、小說家、散文家和畫家,而且還是第一個把雨果的小說和拜侖、雪萊等詩人的詩介紹到中國來的翻譯家。
蘇曼殊于公元1884年舊歷8月10日出生于日本橫濱,父親為在日本經(jīng)商的華僑,母親則為其父的日本女傭。五歲之前。他一直跟隨親母生活在日本,之后因為父親生意困難,被迫離開生母,隨嫡母黃氏回到故鄉(xiāng)瀝溪。蘇曼殊童年身體羸弱,又因身世不雅而備受黃氏歧視和虐待,早早地就飽嘗人情冷暖和人生辛酸,并由此對親族不僅毫無好感,而且充滿了憎惡和恐懼,甚至年紀輕輕就看破紅塵,去廣州長壽寺剃度出了家,只不過后來有一次他因偷吃鴿肉被發(fā)現(xiàn)。被開除出了廟門。然而正是這次短時間的寺廟生活,讓蘇曼殊像迷戀上了剃度出家,每逢人生不順,總會逃避到寺廟里面去,比如十七歲時因為戀人自殺,愛情受挫而在廣州白云山上的蒲澗寺第二次出家,二十歲時由于事業(yè)陷入低谷,生活困頓顛簸,內(nèi)心悲涼而在廣東雷峰海云寺第三次出家。然而每每出家,卻又都因為無法忍受寺廟的清苦和寂寞,以至于前后出家為僧剃度了三次,又還俗了三次,而且每次出家時間都不長,第三次出家甚至不滿百日。
除了迷戀出家為僧之外,蘇曼珠還熱衷于革命,是孫中山所看重的干將,也是陳獨秀的好朋友,他辦報、辦教育、寫文章、翻譯、繪畫無所不為,且無所不精,由此也賺了不少錢,一度富有,卻又全然忘記了貧窮時的痛苦,任意揮霍,常約好友出入于餐館、妓院,叫局吃花酒,“每宴必致多客,一人所識無多,必托友人輾轉(zhuǎn)相邀。問其故,則曰:‘客少,不歡也??椭羷t開宴,宴畢即散,不通姓名,亦不言謝,人皆訝之?!睆闹形覀兛梢钥闯?,蘇曼殊是個害怕孤獨的人,也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超人。困頓時逃避出家,富有時忘卻所有,這又是蘇曼珠雙重人格的另一種寫照。
1918年5月2日下午4時,蘇曼殊病逝于上海廣慈醫(yī)院,年僅三十五歲。臨死之前,他寫了一句話:“一切有情,都無掛礙”。
蘇曼珠留給世界的,終究是個迷人的背影,華麗或者冰冷。卻魅力恒久不減。他像陽光,藏在天堂,更像雨露,在歷史的深處一滴滴往下淌,滴落成了一朵花,滴落成了許多夢,恍惚得不行,耀眼得也不行;太近了不行,太遠了也不行。蘇曼珠出世也人世,孤獨又熱鬧,無法解讀,無法觸摸。
吹去落在心頭的漫漫煙屑,融入到蘇曼珠那凄苦悲愴的人生歷程里,我們完全能夠感受到圍繞在他身上的頹廢、枯荒與悲涼,他從小開始就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絕望,他需要寧靜。然而他終究無法承受寧靜世界的孤寂,于是反復著脫俗、人世。對于這個世界他是無能為力的,對于他自己亦是無能為力的。
蘇曼殊對這個世界也是失望的。追逐著他的行蹤和文字,他是在躲避世人的同時渴望世人的肯定,卻又總是冷漠地閃躲一邊,持續(xù)著走在他自已認定的幽徑,漠然卻又無限期盼地回望著紅塵繁華。所以我們又可以說,蘇曼珠是無法不孤寂的。
回首蘇曼殊的坎坷身世,生母之去,養(yǎng)母之棄,愛人之死,被逐于家庭,飄浮于世間,而又最重一情字。在其人生文本里,有一粒感情的種,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華生,本來無有地。華亦不曾生,蘇曼珠身體里的感情種子,弄得他痛苦,弄得他不安寧。蘇曼殊為了解脫這一痛苦,以自戕的方式生活,大吃大喝,大酒大肉,大起大落,折磨自己,以求一死,以求速死。
蘇曼珠倒是落了個英年早逝,速死的目的是達到了,只是他的背影遲遲不散,惹得后人總?cè)滩蛔o限蒼涼地回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