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偉一
批判資本市場,需要索羅斯這樣的人出來反戈一擊。同類對同類的殺傷力比較大。
國際金融協(xié)會(“IIF”)6月中旬在北京召開2009年春季年會。中國媒體為之喝彩,稱“IIF春季年會北京落幕,全球傾聽中國聲音”。筆者認為有點言過其實。
國際金融協(xié)會號稱“是世界唯一的全球金融組織”,其成員很廣,但只不過是華爾街的外圍組織。當時大家聚到一起是為了應對1980年代初的國際債務危機。到了今天,協(xié)會已經變?yōu)槁?lián)誼行動組織。會議開得很熱鬧,但高盛、摩根士丹利和摩根大通的老大不肯捧場,第二把手和第三把手也沒有來。即便他們來了,我也懷疑他們是否會傾聽中國聲音。老大們在美國國內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奧巴馬懇請他們暫時少拿些獎金都置若罔聞,難道會聽中國朋友的教誨?我們不要自欺欺人。
年會上也確有振聾發(fā)聵的聲音。中國銀監(jiān)會主席劉明康先生說了:“銀行資金來源主渠道不能依賴資本市場?!闭f得太好了。銀行資金來源主渠道依賴資本市場確實危險。2007年3月1日到2009年1月21日期間,西方各大金融機構的市值迅速縮水。具體情況如下:
花旗集團(Citigroup),從2504億美元降到172億美元;
美國銀行(BankofAmerica),從2253億美元降到367億美元;匯豐銀行(HSBC),從2005億美元降到890億美元;
德意志銀行(DeutscheBank),從678億美元降到131億美元;
摩根大通(JPMorganChase),從1709億美元降到748億美元;
高盛(GoldmanSachs),從821億美元降到254億美元;
UBS,從1239億美元降到328億美元;
BNPParibas,從963億美元降到282億美元。
劉明康主席一針見血,講到了本質問題,是誅心之論。投資者拋售銀行股票,大銀行的市值一年之內大幅縮水。這樣的結果令任何銀行監(jiān)管機構膽戰(zhàn)心驚,惶恐不安。股票也是孽債。這個道理華爾街不會不懂,美國的監(jiān)管機構也不會不懂。但它們就是不肯承認這點。相反,華爾街一再向我們宣傳,資本市場的好處之一就是能夠化解銀行的風險:銀行通過股票市場融資就可以減少風險——欠債要還,但股票下跌是投資者損失自負。但金融危機表明,事實并非如此。在資本市場這個地方說真話實屬不易。
最后出場的是對沖基金大鱷索羅斯,搶去不少風頭。索羅斯攻擊衍生產品的典型代表CDS,說是“這東西我聽人說得越多,我就越覺得它們真的是有毒產品”。索羅斯直截了當?shù)乇硎?,“這等有破壞的金融工具,必須加以取締。”批判資本市場,需要索羅斯這樣的人出來反戈一擊。劉明康主席語重心長,但外國媒體很少報道,國內媒體也很少報道。而索羅斯放炮之后,國內、國外的媒體爭相報道。同類對同類的殺傷力比較大。
春季年會是許多中資金融機構出錢贊助的活動,但反倒被主持會議的德意志銀行主席和索羅斯搶去不少風頭,凡有中國情結者,都心有不甘。但國際金融協(xié)會最后發(fā)布的新聞稿也沒談什么“中國的聲音”,而是號召大家團結起來反對保護主義和對全球資本市場的割裂(fragmentation)。國際金融寡頭之所以仇視割裂,就是因為它們說所的割裂,觸犯了它們的利益。金融寡頭的游資如同流寇,在國際市場橫沖直撞,撈一把就走。不僅新興市場國家,就連大多數(shù)發(fā)達國家也是經常處于被動挨打的地步。金融危機之后,許多國家高筑墻,深挖洞、廣集錢,采取各種防險措施。這樣一來華爾街就不可能橫行無阻。所以金融寡頭對監(jiān)管措施是怕得要死,恨得要命。你要加強監(jiān)管,不許金融海盜橫行無阻——那好,它們就給你扣上一頂保護主義的帽子。當然,華爾街自己割裂市場的時候就不做批評和自我批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