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 白
“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碧K東坡這首《題西林寺壁》是大家都耳熟能詳?shù)?,如果用此詩來比喻我們對海上畫派的認識,可謂恰如其分。正所謂離得太近了,反倒有些眼暈,看不清楚了。
海上畫派在時間上,不過才一百多年的積累。它曾經(jīng)綻放出的光芒還余暉未盡,那些偉大人物還鮮活地存在于我們的腦海里,時不時的閃現(xiàn)在我們眼前,容不得我們拿他們當成生硬的詞條去研究,也容不得我們以純粹的旁觀者去欣賞他們的藝術(shù)作品……雖然斯人已逝,但他們的藝術(shù)作品卻像輝光一樣,點亮了他們的人生與精神,這是我們不能忘懷的,也是我們難以下筆評點的。它也不同于我們對宋元人的認識,那是在前輩學者和藝術(shù)家們的肩頭上,我們?nèi)缤⒆右粯樱谙硎艽笕说募缈钢畼吠猓覀兊难酃饪梢苑潘恋母┮曇恍?,有七百年到一千年的徜徉,雖日幼稚,但畢竟我們是以一種“貫穿”式的方法看到了。
這個“看到”,應(yīng)該是極其客觀的,而對于海上畫派眾多熠熠生輝的大家來說,我們在感慨之余猶如管中窺豹。雖然他們也從傳統(tǒng)中走來,但的確區(qū)別于麻木的繼承。況且,在中國當時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都發(fā)生了變化的情勢下,他們的出色表現(xiàn),足令我們感受到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沖擊,繼而難免有著情緒上的錯愕、驚嘆以致明白過來的贊揚。是此,我們則如趕廟會似地跟著看了一個世紀多的“熱鬧”,其實還來不及歸納整理。當然我們并不是對近現(xiàn)代藝術(shù)史視而不見,只是還要百尺竿頭而已。據(jù)《海上墨林》記載,大約有七百余位畫家位列“海上畫派”,不要說面面俱到,即便是擇其大要,恐怕也是華廈前的面壁,徒見尺寸墻壁而已。再有,除了時間是一個問題外,情感與理智也是一個問題。那么,是否可以用一種回顧的方法,去泛泛了解海派藝術(shù)呢?大抵還可以做到心情平靜,猶如乘船順流而下去欣賞兩岸風光,同時也不失為一種學習的過程。
鴉片戰(zhàn)爭后的大清王朝,始終處在一種風雨飄搖之中,帝國主義列強從覬覦、掠奪到瓜分,使中國封建社會發(fā)生了變化,其中最為顯著的是上海。它成為當時中國與世界交流的窗口和通商口岸,隨著經(jīng)濟的發(fā)展,一些畫家紛紛麇集于此,尤其是一些大名鼎鼎的畫家,因此形成了繪畫活動的中心。在1840年至上世紀30年代,它形成了鮮明的地域特色,也就是我們慣常說的“海上畫派”,它將傳統(tǒng)文人畫的筆墨情趣變?yōu)閮?nèi)蘊精深的藝術(shù)創(chuàng)造,抒發(fā)創(chuàng)作者的內(nèi)心情懷、藝術(shù)觀和人生觀,表現(xiàn)出了極為搶眼的藝術(shù)精神。海上畫派中佼佼者大都用筆大膽潑辣、構(gòu)圖新穎獨特、墨色濃艷不俗,一掃晚清陳規(guī)陋習,別開生面,在清末民初之時,令人耳目一新。
在海派繪畫藝術(shù)的殿堂中,向來稱頌的是趙之謙、任伯年、吳昌碩這三大家。但是在相關(guān)研究者的眼中,對于海派繪畫藝術(shù),還被分為了“前海派”和“后海派”,我們限于文章的篇幅,姑不在馮金伯、改琦、蔣寶齡、費丹旭、秦炳文、姚燮、朱熊、張熊、任竹君、蓮溪等眾多人物中取合,而是選擇幾位有代表性的大家給大家作一番介紹。
我們先來介紹胡公壽、虛谷、趙之謙和任熊。
胡遠(1823-1886)字公壽,號瘦鶴,畫用字行,又號橫云山民,華亭人(今上海松江),寓上海。能詩,善書、畫。書法學顏真卿,藏有戲鴻堂祖本《爭座位帖》,矜為至寶。畫筆雅秀絕倫,以濕筆取勝。山水花木無所不能,尤喜畫梅,咸豐十一年(1861年)至上海初寓毛樹激家,后買宅“寄鶴軒”。與李壬叔(善蘭)、胡鼻山(震)諸名流友善,賣畫自給。任頤得其提攜,與虛谷過從甚密。傳世作品有《桂樹圖》《花果樹石圖》《香滿蒲塘圖》等,著有《寄鶴軒詩草》。
胡公壽的畫以情趣見長。他的《花果樹石圖》冊(日本泉屋博古館藏)共12頁,分別描繪了蒼松、秋菊、寒梅、玉蘭、枇杷、荷蓮、梧桐、竹石、寒林等。在我們觀賞的這兩件“秋菊”“枇杷”作品時,不難看出作者輕松疏放的筆致和墨色搭配的和諧,款識題得既應(yīng)規(guī)入矩,又能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書功頗深。另一幅《香滿蒲塘圖》(上海博物館藏)則用菰蒲和蓮花為我們勾勒出了“風動晚塘水,蓮香自遠來”的清幽之景,畫家惜墨如金,用色巧妙,用筆簡練,深得濕筆之趣,不愧“雅秀絕倫”。其情趣大有宋人唐庚的“夢中頻得句,拈筆又忘筌”的味道,看他的畫,你可以得到“山靜似太古”的享受??傊珘圩髌分械摹办o”區(qū)別于虛谷的“動”。
虛谷(1824~1896),本姓朱,名虛白,字懷仁,號紫陽山民,別號倦鶴,室號覺非庵,出家后用虛谷名。歙縣城南紫陽觀人,他曾任過清軍參將,后有感觸而披緇入空門。與任伯年、高邕之、胡公壽、吳昌碩、倪墨耕等海上名家友善。他書畫為全才,早年學界畫,工人物寫照。擅花果、禽魚、山水、金魚、松鼠尤為著名,書法亦精妙。他繼承新安派浙江、程邃畫風并上溯宋元,又受華新羅等揚州畫家影響,作畫筆墨老辣而奇拙。運用干筆偏鋒,敷色以淡彩為主,偶而亦用強烈對比色,風格冷峭新奇,雋雅鮮活,無一滯相,匠心獨運,別具一格,吳昌碩贊其為“一拳打破去來今”。他的名作頗多,如《梅花金魚圖》《松鶴圖》《菊圖》《葫蘆圖》《蕙蘭靈芝圖》《枇杷圖》等,皆為世代流傳的精品。
虛谷的畫亦重情趣,與胡公壽不同的是,胡公壽的畫你要靜靜的坐下來仔細體會,而虛谷的畫,則是具有攫取能力的感染。我們看他的《花鳥水族圖》冊頁中“小草雙蟹”“竹林雙鶴”“春波魚戲”“松枝果實”,從中可以體會出虛谷的簡約、真隋、準確這么幾層意思,尤其是他的“春波魚戲”“松枝果實”,你似乎可以共鳴出蘇東坡詩句中“水清石出魚可數(shù),林深無人鳥相呼”的真切和動感。
虛谷的山水畫也是別具一格的。中國古人作詩講究意境,作畫何嘗不是?中國古人作文章講究言簡意賅,繪畫構(gòu)圖何嘗不是?意境的開拓和筆墨的省減,是虛谷山水畫的一大特色,我們看他的《山水圖》冊頁,看他的《小橋流水圖》是會深切感受到這一點的。
虛谷的簡約,是在不失去環(huán)境的基礎(chǔ)上大膽省減筆墨,用色亦不追求濃艷,而是講究淡雅,重視突出主題的質(zhì)樸美感;虛谷的真情,是在寫真的基礎(chǔ)上賦予作品神奇的生命力,使之呼之欲出;虛谷的準確,是在表現(xiàn)獨有線條的基礎(chǔ)上,用筆凝重,側(cè)鋒取勢,寧方勿圓,頓中見力,見棱見角,下筆肯定,有著強烈的個性。
他臨死前,還寫過一首《除夕》詩:“兒聲爆竹隔鄰家,戶戶歡呼慶歲華。明日此時新歲月,春風依舊度梅花”。雖然這個“掛名和尚”“不茹素,不禮佛”也“從不卓錫僧寺”,但我們從他這首詩中還是讀出了“了無牽掛”的襟懷,難怪吳昌碩說他“一拳打破去來今”,實在是準確極了。
趙之謙(1829~1884)字益甫,號搦叔,冷君、鐵三、憨寮、悲盒、無悶皆其別字,會稽人(今浙江紹興)。咸
豐己未舉人,官江西鄱陽、奉新知縣。能書,初法顏真卿,后專意北碑,篆、隸師鄧石如,加以融化,自成一家。能以北碑寫行書,尤為特長。作花卉木石及雜畫亦以書法出之,寬博淳厚,水墨交融,能合徐渭、石濤、李觶獨具面目,為清末寫意花卉之開山。性兀傲,有心所不慊之人,雖雅意相乞,終不能得其片楮。工刻印,師鄧石如,工整秀逸。嘗語人曰:“生平藝事皆天分高于人力,惟治印則天五人五。”然至江西后誓不奏刀,至江南畫亦不多作。卒年56。有二金蝶堂印譜、悲盒居士詩媵、六朝別字記,補寰宇訪碑錄。
趙之謙在詩書畫印方面是全能藝術(shù)家,尤其是書畫印。他迥異他人的地方是能做到不隔,也就是說能相互滲透、相互滋養(yǎng)。他的印“匯合浙、皖二派而自成一家,并熔鑄錢幣、詔版、鏡銘及碑版之文以人印,故能奇趣橫生,不為漢印所囿,此其所長也”(馬衡《歷代印學論文選》);他的北魏書法,能力矯時弊,于時人“棄筆習刀”之際,獨出機杼還之以筆法,實在難能可貴;他的繪畫,筆墨酣暢嚴整,構(gòu)圖富于裝飾意味,色彩一反淡雅講求濃麗強烈,雅俗共賞,實屬不易。我們看他的“二金蝶堂藏書”“漢學居”二印,《花卉圖》(日本泉屋博古館藏)等作品,無不能感到他那迫人的魅力。于印、畫之外,趙之謙最為人稱道也最為人評議的是他的書法。清代咸同之后,北碑書盛行,尤其是那些刀刻斧斫的“筆道”,很為一些人欣賞,流風所被成為時尚,正如康有為在《廣藝舟雙楫》中說的:“三尺之童,十室之社,莫不口北碑,寫魏體,蓋俗尚成矣?!倍w之謙是在“風氣”中不多的清醒者之一,如果我們將趙之謙和李瑞清、張裕釗三家的書法比較一下,不難看出趙之謙的靈活,以及他化刀為筆創(chuàng)新又不失傳統(tǒng)的藝術(shù)追求。在清代冒著丟失傳統(tǒng)筆法的風險下,妄談篆隸一味追求高古的所謂書法中興,趙之謙的意義恐怕更一言難盡!
任熊(1820~1856)一作(1823~1857)字渭長,號湘浦,浙江蕭山人。善山水、人物、花卉、翎毛、蟲魚、走獸,無一不精。其筆力雄厚,氣味靜穆,深得宋人神髓。尤擅長人物,堪與陳洪綬并駕。嘗居蛟川姚梅伯(燮)家,為作大梅山民詩意圖120幀。性酣落筆,二月余而成。為生平杰作之一。設(shè)境之奇,運筆之妙,令人但有贊嘆。有列仙酒牌、於越先賢傳、劍俠傳、高士傳等畫譜行世。咸豐七年(1857年)嘗作秋林共話圖。
任熊雖然沒有后來的任伯年成就大,但是作為“四任”的領(lǐng)軍人物,他的山水、花卉、人物都堪為表率。他的人物畫學陳老蓮,代表作有《瑤宮紈扇圖》。他為姚燮畫的《大梅詩意圖》,雖為生平杰作,但人物形象單一,或日有媚俗成分,其實并不影響他技法的純熟和構(gòu)圖的巧妙;他的花卉有《牡丹圖》《花卉圖》等,寫意用筆粗放,設(shè)色濃麗而不失沉穩(wěn),是體現(xiàn)任熊的情趣之作;他的山水最為人稱道的是《十萬圖》,這個冊頁共分10頁,每幅作品的標題均帶一個“萬”字,如“萬笏朝天”“萬橫香雪”“萬竿煙云”“萬壑爭流”等,全冊工整精細,設(shè)色凝重典雅,是任熊的精品。
如果我們將胡公壽、虛谷、趙之謙、任熊稱之為“海上畫派”的序曲,那么接下來的應(yīng)該是幕布拉開后的演出,他們有吳嘉猷、費以耕、沙馥、錢慧安、顧淫、楊波潤、蒲華、吳大瀲、任薰、任頤、金心蘭、吳昌碩、吳石仙、吳轂祥、陸恢、林紓、倪田等眾多人物,而以我們剪影似的筆墨,亦不能廣為陳說,還是掛一漏萬,還是點到即止,我們?yōu)榇蠹医榻B的是他們其中的數(shù)位人物:蒲華、任伯年、吳昌碩。
蒲華(1830-1911)字作英,一署胥山野史,原名成,字竹英,秀水人(今浙江嘉興),僑寓上海。草書自謂效呂洞賓、白玉蟾,筆意奔放。早歲畫花卉,在徐渭、陳淳間。晚乃畫竹,醉心文同。一竿通天,葉若風雨。山水樹石,亦淋漓元氣,不規(guī)矩于蹊徑。蓋取法石濤、石而加以變化。結(jié)鴛湖詩社,與吳俊卿、何汝穆、徐新周、哈豀交善。室名九琴十硯齋、芙蓉庵,劍膽琴心室、九琴十研樓。鬻書畫以自給。平素筆墨不自矜惜,有索輒應(yīng),潤金多寡不計。人以其亦弗重視,至歿后聲價始增。曾游日本,為彼邦人士推重,平生自諱其年,歿后門人撿篋得印章,有曰:“庚寅生”,乃知華生于道光十年,卒年84。
蒲華祖編籍“墮民”(明代稱“丐戶”),幼年在嘉興時,由于家境貧寒,曾為廟祝。但他一心想成為畫家,于是刻苦自學,問師訪友,致力于繪畫。
他為人樸厚,淡于名利,愛喝酒,酒酣耳熱之余,吟詩作畫,凡來求他寫字作畫者,也不計酬金多寡,時常是求畫人代付酒資即可得之?;蛴钟刑崆皞湎鹿P墨,趁其酒酣之時索求字畫,蒲華對此一概應(yīng)允,而且頃刻成幅,真是做到了有求必應(yīng),他的許多作品就這么流傳下來。蒲華把天資浪擲于光陰歲月之中,身旁不蓄余物,唯嗜古琴,筆墨亦不自矜惜。他過得是“詩化”的生活。他的一生,雖然誠如傳記中所言“一生貧困潦倒,僑寓上海時,短袍長褂,油腥滿身,時人呼為‘蒲邋遢”,似乎是在游戲人生,但他卻又操筆甚勤,揮毫作畫,縱橫滿紙。不論山水大軸還是典雅小品,都是性情中來,趣味滿紙。我們看他的《天竺水仙圖》,用筆堅實穩(wěn)重,水墨淋漓,設(shè)色鮮麗醒目,天竺、水仙、臘梅、萬年青錯落有致,花葉紛披,曲盡其妙,雖仍不逮青藤白陽的水墨韻味,但在繼承的基礎(chǔ)上亦是自成面貌。畫上題詩“瓔珞紅珠著舊妍,萬年頌到煉丹前;洛濱妙試凌波步,庾嶺香從破蠟傳。”由此可以看出蒲華是不愿蹈襲常人的平庸生活,他這樣的生活,常人看來是“潦倒”,可從他的字典里卻寫著“富足”!
蒲華的知友中友情最深的是吳昌碩。在他們四十年的交往中,常在一起寫字作畫,藝術(shù)上的主張和繪畫意趣、追求也大都相近。蒲華謝世時身旁無親人,吳昌碩等為他料理后事。吳昌碩為他寫的墓志銘上有“富于筆墨窮于命”。
任頤(1840-1896)初名潤,字小樓,后改字伯年,浙江山陰人(今紹興)。父親任鶴聲是民間畫像師。任伯年仰承家學,日以楮墨自樂。為人真率不修邊幅。人物、花卉仿宋人雙鉤法,賦色濃厚,白描傳神,頗近陳洪綬。年未及壯已名重大江南北。后得八大山人畫冊,更悟用筆之法,雖極細之畫,必懸腕中鋒。間作山水,沉思獨往,忽然有得,疾起捉筆,淋漓揮灑,氣象萬千。書法亦參畫意,奇瞥異常。賣畫海上,聲譽赫然,與胡公壽并重。
任伯年的人物畫,可以說在海上畫派中是獨樹一幟的。在傳統(tǒng)中國畫人物畫中,必須要講究的是傳神,特別是肖像畫,如果徒具工細千人一面,那就難以成為藝術(shù)家而屬于工匠之作。我們?nèi)绻谇宕宋锂嬛蟹悍旱臑g覽,不論是改琦、費丹旭、王愫、張淇還是再往前推到華凸、汪士慎、金農(nóng)等人,雖然是歷史成因,但是他們?nèi)宋锂嬛腥说纳眢w各部位的比例關(guān)系,實在讓人看著別扭,說穿了,任你再好的意境、再好的構(gòu)圖、再完美的技法,具體到人物比例關(guān)系失衡這一點上,都免不了讓人嘬牙花子。只有到了任伯年跟前,我們才免去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之虞,放心的欣賞,例如《酸寒尉像》《三羊開泰》,那都是形神兼?zhèn)洹⒐P墨出彩的,令人百看不厭的好作品。
在中國畫中,謂赫的“六法”常被畫家奉為圭臬,其中恐怕最重要的要數(shù)“氣韻生動”,如果這一節(jié)做不到的話,剩下的五法則是空談。是否可以這樣認為,能做到氣韻生動的畫家,那他就已經(jīng)登堂入室了。任伯年的畫之所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愛,關(guān)鍵在這一點上。我們看任伯年的《花鳥圖》《凌霄松鼠圖》《荷花雙燕圖》中的雙雀、松鼠、飛燕,它們不是一味的逼真,而是傳神。
吳昌碩(1844~1927)初名俊,后改俊卿,字昌碩,一作倉石,號缶廬、苦鐵,又署破荷、老缶、大聾,七十后以字行,浙江省孝豐縣鄣吳村人(今湖州市安吉縣)。父是舉人,間究金石篆刻。17歲四鄉(xiāng)饑荒,逃難在外,流浪五年,困苦難堪?;剜l(xiāng)后,刻苦求學,22歲補試秀才,遂絕意進取,至53歲曾保舉任安東縣(今漣水縣),一月辭去。29歲到蘇州在潘伯寅(祖蔭)、吳平齋(云)、吳大激處獲見古代彝器及名人書畫。從楊見山(峴)進修文藝,鉆研詩、書、篆刻。書法以石鼓文最為擅長,用筆結(jié)體,一變前人成法,力透紙背,獨具風骨。篆刻初從浙、皖諸家人手,上溯秦漢印璽,不蹈常規(guī),鈍刀硬入,樸茂蒼勁,前無古人。自稱三十學詩,五十學畫。與并時畫家蒲作英(華)、胡公壽(遠)、張子祥(熊)、陸廉夫(恢)等交好。尤與任伯年(頤)相契。初從趙之謙上溯揚州八怪以及石濤、八大,陳淳、徐渭,運以金石書法入畫。筆墨堅挺,氣魄厚重,色彩濃郁,結(jié)構(gòu)突兀,一筆一畫,一枝一葉,無不精神飽滿,有金石氣。畫風震撼當時,影I響后世。
我們仰望星空,星空浩瀚星光燦爛,難以盡數(shù);我們身臨大海,大海洶涌蒼茫無際,我們難知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