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秋水
一日和一位平常沒有機(jī)會見面的朋友聊天。兩人驚喜地發(fā)現(xiàn)彼此皆有一段時間喜歡讀香港作家也斯的文字,一度沉湎于他那充滿靈氣,有語境有異得的世界。朋友間的這種契心,真是生命中最堪珍重的美好之一。兩人接著聊。竟都難以忘懷其中的一短篇《始終想去的地方》,我就賣個關(guān)子,不提具體情節(jié),總之就是說人在生命中與若干失之交臂的美好事物的距離。
這小說的名字,卻是牢牢記在心里。兩年前看藏傳佛教的上師宗薩揚(yáng)欽哲仁波切的電影《旅行者和魔法師》,不丹,這個地方就成了我始終想去的地方。沒想到,居然有人寫出了一本關(guān)于不丹的旅行書(不丹的旅行者和魔法師),心里涌上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嫉妒。臺灣作家陳念萱10多年來,造訪不丹達(dá)12次之多,皈依藏傳佛教上師,和這里上到公主下到一般民眾做朋友。她筆下的不丹盡管仍然是一個旅行者之地,她卻隱隱以這里做了自己的精神故鄉(xiāng)。那里的景色,傳說,都自然不會落在她的視野之外,最有意思的還數(shù)當(dāng)?shù)氐囊率匙⌒泻湍切┛蓯奂儤愕钠胀ú坏と说纳?。我懷著一顆感恩的心讀這本書,因為她為我描繪出心中始終想去的那個地方。
大概每個人都有一個“始終想去的地方”。往往到了后來,這個地方有沒有去成,倒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始終有那么一個地方,可以溫暖和滋養(yǎng)人的心靈。
美文摘選:
每次接近流水,都被那匆匆而去的水波帶走許多思緒,終究這是出生前的記憶牽引,還是那群眾環(huán)繞層層包裹的雪山所散發(fā)的自然魔力?我已經(jīng)越來越無法厘清了。
不拿卡的母子河匯流處,流傳著一個真實故事,不丹人稱之為不丹版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多年前,一對來自河兩岸的男女在橋上相遇,不久即私定終身,由于雙方家世背景懸殊且素?zé)o往來,在階級意識甚強(qiáng)的社會里,這種戀愛自由是不被容許的,有身份的人家多半由長者安排婚姻。于是,在女方被強(qiáng)迫出嫁的那天,新娘病倒,醫(yī)生束手無策宣告放棄,家長只好通知羅密歐新娘病危。等羅密歐匆匆趕到時,愛人已回天乏術(shù),癡情的羅密歐跟著躍入河中殉情。
我對這個故事沒有感覺,相較于我心中莫名的疼痛,這故事清楚多了。我想,只有流水明白我在說什么,我卻始終無法明確地知道:究竟流水儲存了多少心事。我看著流水灑淚,仿佛我眼中流的是來自河中的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