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中的神奇——賞析《荷塘月色》

王泉珍

摘要:審美是文學的根本特征。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是經(jīng)久不衰的文學作品。筆者站在文學審美的角度,從和諧美、陰柔美、音樂美三個方面來賞析這篇散文名篇。

關鍵詞:平淡 神奇 和諧 陰柔 音樂

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是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名篇。它如同一位籠著輕紗的美麗少女,清新典雅而又神秘朦朧。每每拜讀此文,都感到美不勝收。尤其感慨作者用自然清新的語言,在平平淡淡的描寫中,創(chuàng)造出優(yōu)美的境界,猶如一壇千年陳釀,愈品愈

醇,真正稱得上是平淡中的神奇。下面從三方面來賞析這篇寫景抒情散文。

一、情與景的和諧美

和諧美學認為“美是和諧”。中國傳統(tǒng)美學理論認為,“和諧”是一個以優(yōu)美為典范形態(tài),以人文審美為中心的形而上的宇宙觀準則。這一準則在孔子之前表述為“和”,而在孔子之后,更多地表述為“中庸”?！爸泻椭馈辈粌H是中國古代審美形態(tài)的最高典范,而且是全部審美形態(tài)所努力爭取達到的境界?！逗商猎律纷非蟮木褪沁@樣一種境界,表現(xiàn)的就是這樣的審美情懷。

在這篇散文里,作者寫了月夜觀賞荷塘的經(jīng)過,著意描寫了塘中的荷葉荷花,塘邊的樹木和遍地的月輝,同時也寫出了“不寧靜”的心情,淡淡的月光下,淡淡的喜悅和淡淡的憂愁。全文開篇便是“這幾天心里頗不寧靜”,全文都受這種低調(diào)情緒的影響。但這種低調(diào)情緒不是大悲,只是一種淡淡的憂愁。這是符合朱自清的文人性格特征的。因為朱自清受中國古典文化影響頗深,“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中庸之美是中國文人的審美標準,所以,當作者看到荷塘美景,心靈暫得自由時,情緒由憂轉喜,但這種喜也不是大喜,同樣是一種淡淡的喜悅。作者的內(nèi)心雖然有情緒的波動,但這種波動沒有大起大落。作者的情無論是憂還是喜都是淡淡的,所以作者眼中的景都是淡淡的。在淡淡的月光下,花是零星的,香是縷縷的,風是微微的,霧是薄薄的,就連睡眠也不是“酣睡”,而是小睡。由此可見,作者緣情寫景,以景襯情,讓這種淡淡的情和淡淡的景融和在一起,給我們創(chuàng)造出一種朦朧,神秘的意境,體現(xiàn)出情與景的和諧美。

二、景物的陰柔美

“陰柔之美”是和“陽剛之美”相比較而言的。姚鼐所謂“陰柔之美”,“其文如升初日,如清風,如云,如霞,如煙,如幽林曲澗,如淪,如漾,如珠玉之輝,如鴻鵠之鳴而入寥廓”(《惜抱軒文集·復魯絜非書》),《荷塘月色》中的景物正是這種清風般細膩,細雨般宜人,具有一種曲線形的陰柔之美。

《荷塘月色》中景物主要是月下荷塘和荷塘上的月色的美景,尤其是對荷葉荷花的描寫,更是匠心獨運?！扒壅鄣暮商辽厦?彌望的是田田的葉子?！边@里用“彌望”“田田”來表現(xiàn)荷葉長得茂密,遮滿了整個塘面。接著是一個形象的比喻,“葉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裙?！毙蜗蟮貙懗隽撕扇~的姿態(tài),給人以苗條、瀟灑、輕盈、柔媚的感覺,是一種女性的美。在寫荷塘里的荷花時,作者通過“裊娜”、“羞澀”“星星”“明珠”“美人”等的描寫,細膩而傳神地表現(xiàn)了荷花含情脈脈的迷人情態(tài),猶如含羞的少女,給人一種恬靜、朦朧的陰柔之美?！霸鹿馊缌魉话?靜靜地瀉在這一片葉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霧浮起在荷塘里?！币粋€“瀉”字就讓靜態(tài)的月光富有了動感,一個“浮”字生動的表現(xiàn)出月光下荷葉荷花那種縹緲輕柔的姿容。由朱自清筆下的荷花,讀者往往能想到孫犁筆下《荷花淀》中的荷花。“那一望無邊擠得密密層層的大荷葉迎著陽光舒展開,就像銅墻鐵壁一樣。粉色荷花箭高高地挺出來,是監(jiān)視白洋淀的哨兵吧。”同樣是寫荷葉荷花,《荷塘月色》用“彌望”“田田”來形容荷葉的茂密,《荷花淀》則用“一望無邊”“密密層層”來表現(xiàn)荷葉的茂密。孫犁筆下的荷葉“就像銅墻鐵壁”,荷花“是監(jiān)視白洋淀的哨兵?！睂O犁用簡潔明快的語言,寫出了戰(zhàn)爭歲月的氣氛,連荷花都具有了一種獨特的剛烈特征,給人以雄壯、威武的陽剛之美。真是一樣的荷花,別樣的美。兩相比較,更能體現(xiàn)出朱自清筆下的荷葉荷花的陰柔之美。

三、疊字疊詞的音樂美

疊字疊詞是漢語特有的一種語言表達方式。一個字或一個詞重疊后可能會增添某些附加意義,起到特殊的表達效果。中國古典文學作品中就有大量的疊音現(xiàn)象,如《詩經(jīng)》。事實證明,運用疊字疊詞,不僅在形式上增添了語言的韻律美,而且在內(nèi)容上豐富了語言的內(nèi)涵。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中就多處恰如其分地使用了疊字疊詞,有的是名詞疊詞,有的是量詞疊詞,有的是副詞疊詞,更多的是形容詞疊詞。這些疊詞的運用,極大地增強了誦讀的節(jié)奏感,使這篇散文的語言富有音樂美。如“蓊蓊郁郁”,寫出了樹木的繁茂?！扒壅邸北憩F(xiàn)了荷塘的廣度,使讀者產(chǎn)生了空間的想象?！疤锾铩庇脕硇稳莺扇~的密度,“層層”用來寫荷葉的深度,這幾個疊詞生動地再現(xiàn)了滿塘荷葉的風致。還有“脈脈”一詞,傳神地寫出了荷塘中的水沒有一點聲響,飽含深情的樣子,更增添了荷塘的美。“薄薄”二字,則寫出了霧的輕飄,營造了一種朦朧的氣氛。“遠遠近近,高高低低”則把樹木錯落有致的層次感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以上這些疊字疊詞,看似平實自然,卻產(chǎn)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讀者在讀這樣的語言時,會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圓潤清亮節(jié)奏,有輕音樂的美感。在誦讀的過程中,讀者還可以通過拍手跺腳的律動,來體驗感悟節(jié)奏的短促輕快,也可以通過疊字疊詞與非疊字疊詞的對比,來感悟詞語固有的音高音長差別。如可以把“曲曲折折”換成“曲折”,就能發(fā)現(xiàn)“曲折”可以讀得又長又高,而“曲曲折折”就只能讀得又短又輕。通過對比誦讀,讀者就能深刻地體會到疊字疊詞音節(jié)和諧,韻律協(xié)調(diào),讀起來節(jié)奏鮮明,瑯瑯上口。

以上筆者僅從和諧美、陰柔美、音樂美三個方面對《荷塘月色》進行了賞析,這篇美文讓讀者咀嚼品味的地方還很多。概言之,《荷塘月色》是一篇詩話散文,是一首美得讓人心醉的散文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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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林懷宇.《撩人的荷香月色——〈荷塘月色〉新解》《語文建設》.200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