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水晶鞋我還是灰姑娘

懷　雨　張　焱

1

緊握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告別弱智的哥哥和體弱多病的母親，我離開了那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家。坐在臨行的列車窗前，望著頻頻向我揮手的母親，我暗暗發(fā)誓，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賺很多很多錢，讓母親和哥哥過上好日子。

真的投身于這個繁華的都市，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的誓言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出身于單親家庭的我，連第一年的學費都是在親戚們的幫助下勉強湊齊的，要讀書，要生活，我只能在學校周圍的小餐館做些零工，過著連衛(wèi)生棉都要節(jié)省的日子。

沒有手機，沒有手提電腦，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寒酸落魄的我陷落在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陣里，變得更加窘迫自卑，我在命運底層苦苦掙扎著。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愛情竟然悄然降臨了。

那段時間，我經常在自己書桌里收到奇怪的“禮物”，食堂的餐券、洗面乳、參考書，還有一枚精致的發(fā)夾，楊光就是以這種貼心的方式走近我。他的家庭條件也很一般，父母都失業(yè)了。他不但參加了學校的勤工儉學活動，還在麥當勞兼職，同病相憐的處境讓我們惺惺相惜，走到一起為彼此取暖。

2

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在麥當勞等待楊光下班，坐在臺階上看著他從陽光深處朝我走過來，塞一枚雞翅或者一個漢堡給我，推讓中甜蜜的滿足溢滿舌尖。

有時候，在等待楊光下班的時間里我會去附近逛逛街，商店里琳瑯滿目的商品讓我著迷，讓我暫時忘記自己的貧窮。我總會在商廈和購物廣場之間流連忘返，雖然那些商品的價位高得驚人，而我又囊中羞澀，還是不能阻止我在幻想中失神，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為這里的主人，那應該是多么幸福的事！

那天，新建的百樂門商廈開張了，我興奮地隨著人潮擠進去，盯著陳列在柜臺里閃閃發(fā)光的商品，那種迷戀的感覺又一次涌了上來。終于，我的目光凝固在一件灰白色的Christian Dior套裙上，她美得讓人炫目，實在抵擋不住心底的誘惑，我還是頂著導購小姐懷疑和不情愿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走進了試衣間。連試衣間都布置得富麗堂皇，流淌著舒緩的音樂，還有氤氳的香氣彌漫，一面巨大的黑色試衣鏡里映出我姣好的身姿。

當我走出試衣間時，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連導購小姐都忍不住嘖嘖稱贊。這件套裙簡直是為我設計的，優(yōu)雅、合體，我低頭看腳上那雙與此絲毫不搭的廉價鞋子，遲疑很久，終于戀戀不舍地走進試衣間褪了下來。誰知在脫下上衣時，我的發(fā)夾不小心劃到了衣領，導購小姐立刻變了臉，不依不饒，非要我買下來。她哪里知道，我口袋里的錢甚至連買一枚扣子都不夠。人越聚越多，羞愧難當的我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騎虎難下之際，人群里傳來一個男聲：“我買了！”回頭看，那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他穿著筆挺的黑西裝，慷慨地刷了卡，然后把衣服塞到我懷里。我羞愧地低聲說：“請給我一張名片，我會把錢還給你的！”他果真就遞過一張名片，我接過來，逃也似地跑回了學校。

展開已經被我揉皺了的名片，上面寫著：保安部經理——陳子松。

3

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楊光。此后的一個月里，我想盡辦法湊來的錢，還不到裙子價格三分之一。我硬著頭皮給陳子松打了電話，他竟然還記得我，要我去上島咖啡找他。

他坐在我對面，英氣逼人的感覺。一想到那天的尷尬情形，我就不敢直視他。我將裝錢的信封推到他面前，用只有我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對不起！錢沒有湊夠，我可以分期還給你嗎？”他沒有接那個信封，卻把手覆蓋在我的手背上，深情地說：“你知道嗎？那天你穿上裙子，就像天使一樣，我一直忘不了！”我趕緊抽回手來，心如鹿撞。

“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就應該過公主般的生活，做我的女朋友好嗎？我會讓你變成公主！”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怎樣回到學校的，只記得楊光焦急地在校門口拉住我，一次次撫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陳子松的身影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校門口，他似乎真的喜歡上了我，他并不打擾我，只是在遠處深情地凝視。漸漸地，不安泛濫成災，陳子松代替楊光成了我夢中的男主角，那旖旎纏綿的夢讓我精神恍惚，我越是強迫自己清醒，越是會不自覺地把他和楊光進行比較。

終于，在那個細雨紛飛的季節(jié)，我走向濕漉漉的陳子松……

4

陳子松對我真的非常寵愛，他請我吃飯，給我買了手機和漂亮衣服，將我打扮成公主的樣子。只是每次他想和我親熱時，楊光的臉會飛快定格在腦海，讓我一次又一次拒絕他。和楊光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看到他眼中的不解和失落，總有一股酸楚和歉意浮上心頭。

一天，我結束跟陳子松的約會后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楊光抱著一個飯盒在宿舍樓下已經等了很久。他將一份我最喜歡吃的魚香肉絲塞到我手里，欲言又止，然后轉身離開。我拿著溫暖的飯盒，任一種液體成為菜里的另一種佐料。

有一次，我和陳子松聊天時，再次提起那次發(fā)夾事件，我感嘆道：“要是有一天我成了大富翁，就把那家商場連同售貨員都買下來，讓她們只為我一個人服務?！标愖铀煽粗?，若有所思。

凌晨時分，陳子松忽然打來電話，他對睡意朦朧的我說：“親愛的，趕快到百樂門來，我要圓你的公主夢！”這么晚了，他要搞什么新花樣？我莫明其妙地趕到百樂門，他正站在角門向我招手。

陳子松拉著我走進已經停止營業(yè)的購物廣場，站在空曠的大廳里，他激動地對我說：“親愛的，為了你，我已經把手下的員工都打發(fā)出去了！今天你可以像公主一樣隨意地挑選自己喜歡的商品！”

我既驚訝于他如此大膽地利用自己保安部經理的職權，又深深地被他感動了。

我像做夢一樣，任他拉著穿行于空空蕩蕩的商場里，終于停在名牌服飾那一層。他先讓我躲在角落里，然后小心翼翼地關掉這一層的監(jiān)控設備，接著就笑盈盈地把我往名牌服飾前一推。

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我向前，再也不用顧慮標簽上的價格，我抓起一件粉色的Versace紗裙在身上比來比去，然后是Giorgio Armani、Lssey Miyake、Kenzo、Calvin Klein……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如同女皇一樣高貴，陳子松不停地在我身后“嘖嘖”稱贊。但我還是在忙里偷閑注意到，他很謹慎地將我試穿過的衣服細心放回原處。終于選定一件Calvin Klein的晚禮服穿在身上，青春的S型曲線被襯托得玲瓏有致。

穿過化妝品專柜時，我試用了那套夢寐以求的dior彩妝；途經女靴柜臺時，我穿上了只在雜志上過眼癮的悉奴卡羅的水晶靴；還背上了真正的lv皮包……我如同一夜暴富般把自己打扮成名品集于一身的圣誕樹。

陳子松一直緊緊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問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其實我知道他主要是為了呵護每一件都要他幾個月薪水的世界名牌。

終于被他拉到家具專區(qū)，找了一張巨大的圓型床躺下來。聽到他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急促，看我的眼神也動蕩起來。他潮水一樣漫過來，將我糾纏于身下，細心地掀起我的裙子，唇齒間開始模糊。我下意識地推了他一下，嬌嗔地說：“你不怕，這里可是商場……”他的手一邊在我身上游走，一邊喘息著說：“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我卻異常堅決地推開他：“我不喜歡，在這里！”

5

陳子松又帶我來過幾次。他不明白，褪下水晶鞋會更加空虛。那些讓我愛不釋手的商品，近在眼前卻不能擁有，過了午夜12點，我就會變回灰姑娘。我對陳子松的態(tài)度越發(fā)怠慢起來，我深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目的是想用物質的誘惑讓我就犯。

當他再次帶我進入虛幻的夢境時，我早已沒了當初的興奮，他靠過來試圖吻我，被我堅決地推開。惱羞成怒的他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惡狠狠地將我按倒在購物臺上，面孔扭曲地低吼：“我從來沒遇到過這么難搞定的，今天我要讓你感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刺激！”他撲過來用力撕扯我的衣服，突然，他身子一軟，癱了下去。我用力推開他，關閉了手中的電子防狼器，這是我早就買好隨身攜帶的，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

輕車熟路來到名表專柜，顫抖著將那塊早已選定的表貼在胸前，我嘴里碎碎念著：只拿這一塊，我的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前幾天，母親打來電話說哥哥的病又發(fā)作了，醫(yī)藥費、下學期的學費加上生活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更多的，還有對陳子松的報復。那一瞬間我也有過矛盾和掙扎，但小小的理智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繼而被漂亮的名表帶來的誘惑蒙蔽了雙眼。

我將表放進口袋，邁過躺在地上替罪的傻瓜，心里充滿不屑和鄙夷，對他，也是對我自己。

然而，事情沒能按我想像中般發(fā)展。第二天下午，當兩名便衣警察走進宿舍客氣地請我進警察局協(xié)助調查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罪行終究沒能僥幸逃脫！我囁嚅地為自己辯解著：“我真是沒辦法抵擋住誘惑……我錯了……”坐在警車上，忽然在遠處發(fā)現(xiàn)了楊光，看著他清瘦的身影，絕望、后悔、歉疚……一時間萬種滋味涌上心頭，我淚水滂沱。

如果當初不曾背叛，至少今天還會有一縷陽光陪在身邊，可是現(xiàn)在，我終于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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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握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告別弱智的哥哥和體弱多病的母親，我離開了那個讓我牽腸掛肚的家。坐在臨行的列車窗前，望著頻頻向我揮手的母親，我暗暗發(fā)誓，我一定要好好學習，賺很多很多錢，讓母親和哥哥過上好日子。

真的投身于這個繁華的都市，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的誓言顯得那么蒼白無力。出身于單親家庭的我，連第一年的學費都是在親戚們的幫助下勉強湊齊的，要讀書，要生活，我只能在學校周圍的小餐館做些零工，過著連衛(wèi)生棉都要節(jié)省的日子。

沒有手機，沒有手提電腦，甚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寒酸落魄的我陷落在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陣里，變得更加窘迫自卑，我在命運底層苦苦掙扎著。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愛情竟然悄然降臨了。

那段時間，我經常在自己書桌里收到奇怪的“禮物”，食堂的餐券、洗面乳、參考書，還有一枚精致的發(fā)夾，楊光就是以這種貼心的方式走近我。他的家庭條件也很一般，父母都失業(yè)了。他不但參加了學校的勤工儉學活動，還在麥當勞兼職，同病相憐的處境讓我們惺惺相惜，走到一起為彼此取暖。

2

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在麥當勞等待楊光下班，坐在臺階上看著他從陽光深處朝我走過來，塞一枚雞翅或者一個漢堡給我，推讓中甜蜜的滿足溢滿舌尖。

有時候，在等待楊光下班的時間里我會去附近逛逛街，商店里琳瑯滿目的商品讓我著迷，讓我暫時忘記自己的貧窮。我總會在商廈和購物廣場之間流連忘返，雖然那些商品的價位高得驚人，而我又囊中羞澀，還是不能阻止我在幻想中失神，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成為這里的主人，那應該是多么幸福的事！

那天，新建的百樂門商廈開張了，我興奮地隨著人潮擠進去，盯著陳列在柜臺里閃閃發(fā)光的商品，那種迷戀的感覺又一次涌了上來。終于，我的目光凝固在一件灰白色的Christian Dior套裙上，她美得讓人炫目，實在抵擋不住心底的誘惑，我還是頂著導購小姐懷疑和不情愿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走進了試衣間。連試衣間都布置得富麗堂皇，流淌著舒緩的音樂，還有氤氳的香氣彌漫，一面巨大的黑色試衣鏡里映出我姣好的身姿。

當我走出試衣間時，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連導購小姐都忍不住嘖嘖稱贊。這件套裙簡直是為我設計的，優(yōu)雅、合體，我低頭看腳上那雙與此絲毫不搭的廉價鞋子，遲疑很久，終于戀戀不舍地走進試衣間褪了下來。誰知在脫下上衣時，我的發(fā)夾不小心劃到了衣領，導購小姐立刻變了臉，不依不饒，非要我買下來。她哪里知道，我口袋里的錢甚至連買一枚扣子都不夠。人越聚越多，羞愧難當的我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騎虎難下之際，人群里傳來一個男聲：“我買了！”回頭看，那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他穿著筆挺的黑西裝，慷慨地刷了卡，然后把衣服塞到我懷里。我羞愧地低聲說：“請給我一張名片，我會把錢還給你的！”他果真就遞過一張名片，我接過來，逃也似地跑回了學校。

展開已經被我揉皺了的名片，上面寫著：保安部經理——陳子松。

3

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楊光。此后的一個月里，我想盡辦法湊來的錢，還不到裙子價格三分之一。我硬著頭皮給陳子松打了電話，他竟然還記得我，要我去上島咖啡找他。

他坐在我對面，英氣逼人的感覺。一想到那天的尷尬情形，我就不敢直視他。我將裝錢的信封推到他面前，用只有我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對不起！錢沒有湊夠，我可以分期還給你嗎？”他沒有接那個信封，卻把手覆蓋在我的手背上，深情地說：“你知道嗎？那天你穿上裙子，就像天使一樣，我一直忘不了！”我趕緊抽回手來，心如鹿撞。

“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就應該過公主般的生活，做我的女朋友好嗎？我會讓你變成公主！”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怎樣回到學校的，只記得楊光焦急地在校門口拉住我，一次次撫我的額頭，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陳子松的身影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校門口，他似乎真的喜歡上了我，他并不打擾我，只是在遠處深情地凝視。漸漸地，不安泛濫成災，陳子松代替楊光成了我夢中的男主角，那旖旎纏綿的夢讓我精神恍惚，我越是強迫自己清醒，越是會不自覺地把他和楊光進行比較。

終于，在那個細雨紛飛的季節(jié)，我走向濕漉漉的陳子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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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松對我真的非常寵愛，他請我吃飯，給我買了手機和漂亮衣服，將我打扮成公主的樣子。只是每次他想和我親熱時，楊光的臉會飛快定格在腦海，讓我一次又一次拒絕他。和楊光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看到他眼中的不解和失落，總有一股酸楚和歉意浮上心頭。

一天，我結束跟陳子松的約會后回到宿舍，發(fā)現(xiàn)楊光抱著一個飯盒在宿舍樓下已經等了很久。他將一份我最喜歡吃的魚香肉絲塞到我手里，欲言又止，然后轉身離開。我拿著溫暖的飯盒，任一種液體成為菜里的另一種佐料。

有一次，我和陳子松聊天時，再次提起那次發(fā)夾事件，我感嘆道：“要是有一天我成了大富翁，就把那家商場連同售貨員都買下來，讓她們只為我一個人服務?！标愖铀煽粗遥粲兴?。

凌晨時分，陳子松忽然打來電話，他對睡意朦朧的我說：“親愛的，趕快到百樂門來，我要圓你的公主夢！”這么晚了，他要搞什么新花樣？我莫明其妙地趕到百樂門，他正站在角門向我招手。

陳子松拉著我走進已經停止營業(yè)的購物廣場，站在空曠的大廳里，他激動地對我說：“親愛的，為了你，我已經把手下的員工都打發(fā)出去了！今天你可以像公主一樣隨意地挑選自己喜歡的商品！”

我既驚訝于他如此大膽地利用自己保安部經理的職權，又深深地被他感動了。

我像做夢一樣，任他拉著穿行于空空蕩蕩的商場里，終于停在名牌服飾那一層。他先讓我躲在角落里，然后小心翼翼地關掉這一層的監(jiān)控設備，接著就笑盈盈地把我往名牌服飾前一推。

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我向前，再也不用顧慮標簽上的價格，我抓起一件粉色的Versace紗裙在身上比來比去，然后是Giorgio Armani、Lssey Miyake、Kenzo、Calvin Klein……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如同女皇一樣高貴，陳子松不停地在我身后“嘖嘖”稱贊。但我還是在忙里偷閑注意到，他很謹慎地將我試穿過的衣服細心放回原處。終于選定一件Calvin Klein的晚禮服穿在身上，青春的S型曲線被襯托得玲瓏有致。

穿過化妝品專柜時，我試用了那套夢寐以求的dior彩妝；途經女靴柜臺時，我穿上了只在雜志上過眼癮的悉奴卡羅的水晶靴；還背上了真正的lv皮包……我如同一夜暴富般把自己打扮成名品集于一身的圣誕樹。

陳子松一直緊緊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問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其實我知道他主要是為了呵護每一件都要他幾個月薪水的世界名牌。

終于被他拉到家具專區(qū)，找了一張巨大的圓型床躺下來。聽到他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急促，看我的眼神也動蕩起來。他潮水一樣漫過來，將我糾纏于身下，細心地掀起我的裙子，唇齒間開始模糊。我下意識地推了他一下，嬌嗔地說：“你不怕，這里可是商場……”他的手一邊在我身上游走，一邊喘息著說：“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怕！”我卻異常堅決地推開他：“我不喜歡，在這里！”

5

陳子松又帶我來過幾次。他不明白，褪下水晶鞋會更加空虛。那些讓我愛不釋手的商品，近在眼前卻不能擁有，過了午夜12點，我就會變回灰姑娘。我對陳子松的態(tài)度越發(fā)怠慢起來，我深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目的是想用物質的誘惑讓我就犯。

當他再次帶我進入虛幻的夢境時，我早已沒了當初的興奮，他靠過來試圖吻我，被我堅決地推開。惱羞成怒的他給了我一記響亮的耳光，惡狠狠地將我按倒在購物臺上，面孔扭曲地低吼：“我從來沒遇到過這么難搞定的，今天我要讓你感覺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刺激！”他撲過來用力撕扯我的衣服，突然，他身子一軟，癱了下去。我用力推開他，關閉了手中的電子防狼器，這是我早就買好隨身攜帶的，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

輕車熟路來到名表專柜，顫抖著將那塊早已選定的表貼在胸前，我嘴里碎碎念著：只拿這一塊，我的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前幾天，母親打來電話說哥哥的病又發(fā)作了，醫(yī)藥費、下學期的學費加上生活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更多的，還有對陳子松的報復。那一瞬間我也有過矛盾和掙扎，但小小的理智只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繼而被漂亮的名表帶來的誘惑蒙蔽了雙眼。

我將表放進口袋，邁過躺在地上替罪的傻瓜，心里充滿不屑和鄙夷，對他，也是對我自己。

然而，事情沒能按我想像中般發(fā)展。第二天下午，當兩名便衣警察走進宿舍客氣地請我進警察局協(xié)助調查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罪行終究沒能僥幸逃脫！我囁嚅地為自己辯解著：“我真是沒辦法抵擋住誘惑……我錯了……”坐在警車上，忽然在遠處發(fā)現(xiàn)了楊光，看著他清瘦的身影，絕望、后悔、歉疚……一時間萬種滋味涌上心頭，我淚水滂沱。

如果當初不曾背叛，至少今天還會有一縷陽光陪在身邊，可是現(xiàn)在，我終于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