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島貴客

對于任何生命來說，火山林立的冰島都是一個嚴(yán)酷的現(xiàn)實。然而在歐絨鴨眼中，這個寒冷肅殺的所在卻是一個福地。與冰島的惡劣氣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鴨子們的幸福生活。

實際上，歐絨鴨并不是普通概念上的鴨科動物。歐絨鴨一生中大部分時間在海洋中漂流。只有在繁殖后代的時候，它們才會到繁殖地孵卵。歐絨鴨體大膘肥，絨乎乎的，體重約2千克，是北半球最大的鴨類，同時它們又是水平飛行最快的鳥，時速可達76千米／小時。

每年5月，北極地區(qū)的島嶼四周被水環(huán)繞著，狐貍等天敵只好望洋興嘆。此時，數(shù)以萬計的歐絨鴨飛越海峽進入冰島，開始在島嶼上筑巢繁殖。它們漫游在草地和高高的沙丘間，甚至在偏僻的角落里也可以看到它們搖搖擺擺的身影。歐絨鴨喜歡自己單獨孵蛋，它們正在尋找一個不被打擾的地方筑巢。巢一般會選取地面上的一個淺坑，選好位置后，雌性歐絨鴨就用大量枝、葉、青草、海藻等筑巢底，接著又從胸部拔下許多精致的小羽毛，將它們排列在巢中作內(nèi)襯。

盡職的鴨媽媽

一對歐絨鴨在一年的繁殖期內(nèi)能產(chǎn)下4～6枚卵。蛋殼的顏色有淺瞰欖油色、褐橄欖油色和灰橄欖油色等。在長達28天的孵卵期內(nèi)，歐絨鴨為了保證蛋殼中的孩子不會被寒冷的天氣凍死，它們幾乎從不離開巢，也不吃食物。只有在孵卵初期，天氣還算溫暖的日子里，雌性歐絨鴨才會下海捕食補充能量。有一次，人們發(fā)現(xiàn)，大雪下了整整5天，雌性歐絨鴨為了它們的寶寶竟一動不動，最后只有它們的腦袋還露在厚厚的雪堆外面。在冰島，由于天氣寒冷，積雪被不斷刮過的寒風(fēng)壓得非常結(jié)實，因此每年都有大批大批的烏蛋沒能孵化。

小絨鴨一旦破殼而出，它們就可隨雌絨鴨一起來到海邊，在父母的帶領(lǐng)下，紛紛跳入海中。它們在海上一邊嬉戲，一邊不停地潛入水中撈取食物。它們不僅能從父母那里得到食物，還能學(xué)到各種捕食的技巧。通常情況下，幾個家庭的小絨鴨要聯(lián)合起來，過著一種集體生活，就像是幼兒園似的。從那時起，除了幾次上岸游覽之外，它們絕不會離開水。隨后，所有的小歐絨鴨都進入了“學(xué)徒期”。按照“學(xué)習(xí)計劃”，這些小家伙要參與潛水課程，它們要學(xué)會潛到水下15米的深處，去捕食甲殼類動物、棘皮動物、貽貝、蚶子，乃至體形較小的魚類。當(dāng)然，小歐絨鴨還要上飛行課。大約經(jīng)過60天的時間，小絨鴨的羽翼豐滿了，身體強壯了，能展翅飛翔了。在幾個月的時間里，它必須跟著成年歐絨鴨找到越冬地點，因為漫長的冬季極夜就要降臨冰島。于是，鳥群開始西行，遷入白令海和阿拉斯加海灣去越冬。它們面對的是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寒冷的天氣和各種可怕的天敵，只有那些強壯又幸運的個體才能生存下來，擔(dān)負起繁衍種族的重任。

令人驚奇的是歐絨鴨的巢區(qū)一般選在十分靠近一種海鷗的巢旁邊，而這種海鷗恰恰是絨鴨卵和幼雛的捕獵者，既然如此，為何歐絨鴨仍然喜歡與這種海鷗做鄰居呢?原來歐絨鴨正是借助這種海鷗的力量，將其更強大的敵人如賊鷗、北極狐等趕走，使這種海鷗在保護自身巢區(qū)的同時，也使歐絨鴨免遭侵害。歐絨鴨的這種犧牲局部利益以換取更大好處的做法，確實是很聰明的。然而，令人迷惑不解的是，看上去有點笨頭笨腦的歐絨鴨，是怎樣悟出這個道理來的呢?

歐絨鴨孵蛋要很長時間，但它很有耐心。它一邊享受溫暖的陽光，一邊傾聽遠處大海澎湃的聲音。傍晚，當(dāng)太陽落下海平面的時候，歐絨鴨也滿意地將頭埋在羽毛里唾下了。也許在夢里它正和它的幼鳥們在波濤上跳舞嬉戲呢。

“軟黃金”冰島絨

雄性歐絨鴨活像花花公子，它們身著一襲黑白相間的燕尾服，充當(dāng)著優(yōu)雅的魅惑者。而和全世界大部分雌性動物一樣，雌性歐絨鴨也沒有令人驚艷的容貌。雌絨鴨身體的大部分則呈褐色有些像麻鴨。幼年歐絨鴨雌雄差別不大。

雌性歐絨鴨擁有一張出人意料的王牌，足以使它們贏得人類的關(guān)注和周密保護，那就是羽絨。羽絨是一種非常細膩的絨毛，在絨毛的邊緣長有大量羽小鉤(鳥類羽毛上的特殊構(gòu)造，用于和其他羽小枝勾連)，它們充當(dāng)著歐絨鴨的保溫層。歐絨鴨的羽絨是所有鳥類中最保暖的，自然深受人類的垂涎。

憑借特殊的結(jié)構(gòu)，歐絨鴨的羽絨至今仍然作為最好的隔熱材料被廣泛用作羽絨服和羽絨被的填充物，其售價高達每千克900歐元。這下就很容易理解為什么這些鴨子如此招人喜愛。

法國商家曾推出了一款令人驚嘆的冰島歐絨鴨被，價值達人民幣29.8萬元。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這款頂級絨被?在幾百年來，歐洲王室無不將冰島歐絨鴨絨被作為皇室貴族的御用床品，這些上位者們對于冰島歐絨鴨被所帶來的尊貴感受推崇備至。頊級的原材料，完美的工藝，以及堅持限量生產(chǎn)的原則，使它成為了歐洲皇室貴族的極奢之物。時至今日，因其飽含歲月洗禮的歷史積淀，法國、意大利的貴族及摩洛哥的王室均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訂制的冰島鴨絨被作為皇室專屬的私家床品，其尊貴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收集絨毛和護鴨

為了貴重的鴨絨人們追捕雌鴨，以及在北極圈濫捕。在冰島，絨鴨受到嚴(yán)格保護。人們學(xué)會了比殺死絨鴨取絨更好的辦法，在年輕絨鴨離開巢穴時連續(xù)出擊35～40只巢穴迅速取絨，每35～40個巢可收集到1磅絨羽，而不影響其繁殖周期。收集鴨絨一年有兩個階段，其中第一個階段處在雌絨鴨的抱窩期，另一個階段則是當(dāng)雛鳥離巢開始享受海洋的樂趣之時。

第一階段收集鴨絨的緊張工作要持續(xù)好幾天。收集鴨絨的人都要帶著一個柳條籃、兩個碩大的斜挎布袋，以及一個塞滿干草的袋子。這些干草都是從河岸邊的廢棄牧場中收集來的。人們必須根據(jù)鴨絨的不同品質(zhì)先做一次初選。最潮濕且混有鳥巢底部殘渣的鴨絨會被放入籃子里。將它們單獨盛放是因為清除雜質(zhì)的工作要花費好幾個小時。

生活在冰島的50萬只歐絨鴨在此筑巢，之所以能夠充滿活力且身體健康，有人認為這完全是人類介入的結(jié)果。但是，一些動物保護者則反駁說，人類從歐絨鴨的窩里取走鴨絨，迫使雌絨鴨失去自己的新羽絨，這種做法會給它們帶來損害和痛苦。但鳥類學(xué)家們則堅持認為，在筑巢時節(jié)，歐絨鴨自身分泌的荷爾蒙會促使這些羽絨自然脫落。不過，迄今為止，沒有任何科學(xué)研究能夠測定將歐絨鴨窩中的羽絨換成干草是否會影響雛鳥的存活率。即使這種影響確實存在，估計也是微乎其微的，這～點從冰島上龐大的歐絨鴨群可以看出。

當(dāng)?shù)厝藗円黄鹣氡M辦法守護鴨巢不受其他食肉動物和鳥類的侵害，并且使冰島野鴨在它們的生長周期中長期處于一個被保護的狀態(tài)。事實上，價值千金的羽絨所具有的吸引力使好幾條創(chuàng)立于13世紀(jì)的法律得到了修改。1847年，對歐絨鴨的限獵條例徹底化作了一紙禁令：必須全面保護那些珍貴的“羽絨”。當(dāng)我們站在歐絨鴨天敵的立場上，就會發(fā)現(xiàn)這條禁令顯得有些模棱兩可。

在冰島，當(dāng)我們隨意走入一家收購農(nóng)場時，立刻感覺到一種戰(zhàn)斗的氣氛。農(nóng)場主的汽車?yán)飻[放著好幾支槍，一支帶有瞄準(zhǔn)器，一支配有紅外瞄準(zhǔn)器。在冰島，歐絨鴨最大的敵人是狐貍。這座農(nóng)場位于冰島“大陸”，因此對于歐絨鴨的天敵來說，這里沒有任何自然屏障妨礙它們竊取鳥蛋。如果雌歐絨鴨沒能成功養(yǎng)大一窩雛鳥，那么來年它極有可能會更換筑巢地點。為了保護歐絨鴨群和自己的年收入，每個夏夜，農(nóng)場主佐法尼亞都會不辭勞苦地在農(nóng)場中巡視，盡管那里早已處在圍墻的保護之中。今年，他已經(jīng)獵殺了7個“小偷”。對于冰島絨鴨群興旺發(fā)達的秘訣，我們有著更為深入的了解。在那里，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幾只白鼬偶爾會橫渡海灣，登上冰島。此外，對于貪吃的渡鴉和大海鷗來說，島上也沒有它們的立足之地。而最愛以絨鴨為食的白尾海雕境況又如何呢?“不要去射殺在空中飛翔的白尾海雕。”農(nóng)場主佐法尼亞說道，“它們是保護動物?！辈贿^，白尾海雕并非總能享受這種禮遇，它們曾因被指殺害歐絨鴨而遭到大規(guī)模獵殺，這個物種險些滅絕。1910年，只有4只白尾海雕幸存了下來，而19世紀(jì)初，它們的數(shù)量曾多達200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