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一現(xiàn)”的生命思考

孫駿毅

那是一朵特別神奇的生命之花，也許更是一朵美麗得詭秘的花。

那是一種輝煌舞著爾后從容面對死亡的壯烈而凄婉的生存方式，盡管只是一瞬，亦令人觸目驚心而為之感動的美。

從入室到靜候它的曇花一現(xiàn)不過是“瞬間”，但我們體味到的生命的意義卻“永恒”地展延了——作者在這篇充滿詩情畫意的散文中，為我們描繪了世人難得一見的曇花緩緩盛開的長鏡頭和慢鏡頭。文中幾處特寫，猶如纖細的湘繡，每一針都閃著詩韻的光澤，雕塑般美麗。它的潔白的花瓣。柔弱得讓人疼愛，我們仿佛能在字里行間嗅到其淡雅而脫俗的清香。

女作家以其細膩的文筆，細密的文思，細微的體驗。將曇花一現(xiàn)的奇麗之美無限放大，凸現(xiàn)在我們眼前的是一種完美的生命現(xiàn)象。全文以狀物的起伏為主線貫穿始終，狀物中滲透著作者對生命的感悟和對生命流程的參透、知悟。以花比人，緣情悟理，從曇花的開謝而悟到“生命的價值并不以時間為計”。狀物、抒情、言理融為一體，解讀的是生命的含義。

“瞬間”，指的是曇花一現(xiàn)的花期極其短暫；“永恒”，指的是它所顯示的生命流程、價值、意義，卻是永遠的。

用“舞蹈”的婀娜美姿來形容曇花盛開時的壯觀景象，雖只有“一個花苞”，但在作者眼里它卻像“一位初登舞臺的少女”“一位美妙絕倫的白衣少女”，傾盡全力展示其積蓄一生的美，那是怎樣的“具有此等視死如歸氣度”的輝煌生命啊!

從“厭棄”到“驚嘆”到“敬重”，作者用了一個絕妙的詞“邪門”來形容與這一個花苞的心靈相約，聆聽花開的聲音又是那么神圣，“開放是舞蹈，閉合當然也是舞蹈”，作者想象著曇花一現(xiàn)的美姿，完全為這一個奇異的花苞而傾倒了。乃至“我想這幾天我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守著它開花的那個時刻?！蹦鞘且粋€忠實的伴舞者焦灼而充滿向往地等待一個天仙般的舞者上場，那是對“最后的舞蹈”的傾心守候與贊美，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敬畏和崇拜!

盛開的曇花詩意般地靜靜地懸在枝頭，以其輕盈的舞姿最后一次闡釋藝術(shù)和生命的真諦，以其美艷無比的舞姿來演繹生命的美麗。

曇花綻開和閉合的過程是極其短暫的，但作者對其描摹卻十分細膩，有視覺的，有嗅覺的，甚至還有聽覺的，寄予曇花一現(xiàn)以全新的自我體驗和感覺：“它看上去像睡著了，寧靜而安詳，沒有凋敝沒有萎謝、沒有痛苦沒有哀愁；它是一個不死的靈魂，昨夜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子?！薄安簧粶?，不開不謝——就好像這一個活生生的花苞，從來都沒有開放過，或許很快就會再開一次，它始終含苞待放，始終無悔無怨；只等那個屬于它的時辰一到，它睜眼就會醒來?！?/p>

花開花落，生生死死，周而復(fù)始的“輪回”已經(jīng)并不重要了，因為這一個花苞把最美的倩影留給作者了?；ㄗ嗣匀耍媲橛七h，作者期盼著“它離去以后，我將用清水和陽光守候那綠色的舞臺，等待它明年再度巡回。”

“巡回”是一個過程，其結(jié)果的輝煌并不取決于過程的長短，而是它所展示的美艷是傾其一生的努力，是它生命最光彩的一面——我們也許需要更多寧靜的眼光去專注一朵花，一個生命舞者的“巡回演出”；我們的靈魂能夠從這凄美的舞姿中得以超度而生活得更達觀一些?

寂寞的人坐著看花，聽著花開的聲音。在這樣的時候，做一個“陪舞者”是多么幸運，能參透的人生哲理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