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東渡究竟去了何方?

何憶 孫建華

徐福東渡一事,最早出現(xiàn)于司馬遷的《史記》。據(jù)《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秦始皇二十八年(公元前219年),齊人徐福等上書,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萊、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請得齋戒,與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發(fā)童男女數(shù)千人,入海求仙人?！鼻厥蓟嗜吣?徐福再次求見秦始皇。因為九年前第一次入海求仙藥,花費了巨額錢財未果,這時徐福謊稱由于大魚阻攔所以未能成功,于是請求配備強弩射手再次出海。秦始皇便相信了徐福的謊言,第二次派他出海。徐福于是率“童男童女三千人”和“百工”,攜帶“五谷子種”,乘船泛海東渡,成為迄今有史記載的東渡第一人。對于徐福東渡,《史記·淮南衡山列傳》也有記載:“(秦始皇)遣振男女三千人,資之五谷種種百工而行。徐福得平原廣澤,止王不來?！?/p>

徐福東渡把秦代文明傳入日本,促進了日本社會生活質(zhì)的飛躍。徐福因此在日本被尊為農(nóng)耕神、蠶桑神和醫(yī)藥神,日本紀念徐福的祭祀活動歷千年而不衰。但是,自從司馬遷在《史記》中第一次記載徐福東渡活動以來,也把與徐福有關(guān)的疑謎留給了后人。

疑團之一,徐福東渡是否到達日本?

關(guān)于徐福的目的地的問題,學術(shù)界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徐福東渡確實到了日本,甚至有人提出,徐福到日本后建立了日本王朝,徐福就是神武天皇;也有學者對此說法提出疑問,認為徐福到了海南島或者是朝鮮,還有人提出到了美洲。

據(jù)《史記·淮南衡山列傳》中的記載:“徐福得平原廣澤,止王不來?！笨梢酝茰y徐福登陸地是一平原。日本是一個由3000多個小島組成的島國,本州、九州、四國與北海道是其中四個大島,總面積達到37.67萬平方公里,全國只有24%的面積為平原,較大的平原有關(guān)東平原、濃尾平原、畿內(nèi)平原等。除日本列島外,其他島嶼沒有“平原廣澤”的地理特征。

另外,徐福東渡日本,在后世的史書資料中也有記載。在《三國志·吳書·吳主傳》中也有記載:“長老傳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將童男女數(shù)千人入海,求蓬萊神山及仙藥,止此洲不還。”《后漢書》中,把徐福入海求仙事件附在倭國之后。五代時期義楚和尚所寫《義楚六貼》中提道:“日本亦名倭國,在東海中,秦時,徐福將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止此國?！痹谌毡緦W術(shù)界,也有不少史料記述徐福到日本的情況,有《神皇正統(tǒng)記》、《林羅山文集》、《異稱日本傳》、《同文通考》等文獻。林下見林在《異稱日本傳》中說:“夷洲、洲皆日本。相傳紀伊國熊野之山下有徐福墓。熊野新宮東南有蓬萊山,山前有徐福祠?！毙戮涝凇锻耐肌分姓f:“今熊野附近有地曰秦住,土人相傳為徐福居住之舊地。由此七八里有徐福祠,其間古墳參差,相傳為其家臣之冢。如斯舊跡今猶相傳,且又有秦姓諸氏,則秦人之來往乃必然之事。”和歌山新宮町《秦徐福碑文》這樣描述:“今東?？僧斉钊R者,無可舍皇國他求,則謂日本國,得其實也必矣?！?/p>

在日本民間,徐福被尊稱為農(nóng)神、蠶桑神、醫(yī)藥神。還有一些日本人認為自己是徐福的后裔,他們的根據(jù)是:在日語中,秦與羽田的發(fā)音相同。日本前首相羽田孜就稱自己是徐福的后裔。他說:“我是秦人的后裔,我的姓在很早以前寫作‘秦,我當首相時,考古學家和歷史學家對我的家族進行了調(diào)查,并在祖墓碑上發(fā)現(xiàn)了‘秦字。”

然而,有些學者認為,徐福東渡日本只是傳說。日本古文獻中載有徐福傳說者以《神皇正統(tǒng)記》(1339年)為最早,其他大約是十七八世紀的記載,因此他們推斷是受了宋元以來中國文獻的影響。在隋唐時期,日本與中國交往極為頻繁,但在文獻之中卻罕見“徐?！倍?。又有學者認為,徐福東渡是歷史事實,但不是去了日本,而是美洲,因為徐福東渡的時間與美洲瑪雅文明的興起相吻合。臺灣前上海暨南大學教授、南京古物保存所所長衛(wèi)聚賢在其著作《中國人發(fā)現(xiàn)美洲》中考證,美洲特產(chǎn)40多種動植物礦產(chǎn)為先秦人民所知。如《春秋》記載“六□退飛過宋都”,“□”即美洲特有的“蜂鳥”。這六只蜂鳥是殷朝滅亡后逃到北美的部分殷人回國觀光時帶回來的。齊桓公為紀念此次遠征,特在旗上繪制“蜂鳥圖”。衛(wèi)聚賢認為哥倫布在發(fā)現(xiàn)美洲之前,已有多位中國人到過美洲,故徐福后來東渡美洲很有可能。吳人《外國圖》指出“洲去瑯琊萬里”,根據(jù)距離分析“洲”根本不是日本,而是美洲。最早記述倭國的《后漢書》是把洲與日本區(qū)別開來的?！啊弊钟写髰u的涵義,美洲大陸像“”字,故以字形命名。現(xiàn)在檀香山還遺有帶有中國篆書刻字的方形巖石,舊金山附近也有刻存中國篆文的古箭等文物出土,所有這些都是徐福東渡美洲的明證。

疑團之二,徐福為何東渡?

關(guān)于徐福東渡的原因,據(jù)《史記》所言,秦始皇不惜巨資支持徐福東渡,是為了尋神山仙藥,求長生不死。《十洲記》也這樣記載:“秦始皇時,大宛中多枉死者橫道,數(shù)有鳥銜草,覆死人面皆登時活,有司奏聞始皇。始皇使使者赍此草,以問鬼谷先生,云是東海中祖洲上不死之草,生瓊田中,一名養(yǎng)神芝。其葉似菰,生不叢,一株可活千人。始皇于是謂可索得,因遣徐福及童男童女各三千人,乘樓船入海,尋祖洲不返?！?/p>

并非所有的言論都支持這種說法,還有不少史書提出了避禍說,《漢書》及《后漢書》中都有相應(yīng)的記載?！稘h書·郊祀志下》這樣說:“徐福、韓終之屬多赍童男女入海,求神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薄逗鬂h書·東夷傳》說:“又有夷洲及洲,傳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將童男女數(shù)千人入海,求蓬萊神仙不得,徐福畏誅不敢還,遂止此洲?！碧拼娙送糇裨凇稏|?！吩娭幸矊懙?“漾舟雪浪映花顏,徐福攜將竟不還。同舟危時避秦客,此行何似武陵灘?！弊髡甙研旄Ｈ牒２粴w比作陶淵明《桃花源記》所寫的武陵郡漁人避秦亂而移居桃花源之事。南宋祖元和尚為了逃避元代的統(tǒng)治,也東渡到了日本。他有一首祭徐福的詩:“先生采藥未曾回,故國山河幾度埃。今日一香聊遠寄,老僧亦為避秦來?！弊嬖炎约喝ト毡茸餍旄１芮?。日本新宮市徐福墓碑文也寫道:“蓋徐生之避秦??”

還有一些人持“海外開發(fā)”的觀點。他們認為,以秦始皇的雄才大略,絕不會輕信長生仙藥之說,他派徐福出海,可能跟海外開發(fā)有關(guān)?！秴问洗呵铩橛分赋隽饲貒y(tǒng)治者的理想:“北至大夏,南至北戶,西至三危,東至扶木,不敢亂矣?！薄胺瞿尽本褪恰胺錾！?即后來所說的日本。秦始皇一再派徐福等入海尋找三神山,決不是單純?yōu)榱瞬缮袼?而是為了把東方疆土開拓至日本。

秦始皇統(tǒng)一天下只有12年的時間,但是四次到東方沿海巡視,這說明他對東方諸島的極大關(guān)注。有的學者說:“始皇東巡的根本目的在于實現(xiàn)東至扶木的理想,而徐福探海東渡正是實現(xiàn)始皇理想宏愿的具體行動?！鼻厥蓟试诂樞翱淌姓f:“普天之下,摶心揖志。器械一量,同書文字。日月所照,舟輿所載。皆終其命,莫不得意?！庇终f:“西涉流沙,南盡北戶。東有東海,北過大夏,人跡所至,無不臣者。”從中可以看出,秦始皇早有吞并日本之意,徐福東渡,或許正與此有關(guān)。

疑團之三,徐福的船隊從哪里起航?

關(guān)于這一點的主要說法有:河北省的秦皇島和黃驊附近說,浙江省慈溪和舟山說,江蘇省海州(現(xiàn)在的連云港贛榆縣)一帶說,山東省登州灣(今龍口市黃縣)及膠州灣徐山(青島)、瑯邪(在今山東膠南市瑯邪臺西北)、成山頭說。

還有河北鹽山縣出海的說法,持這一觀點的人認為徐福入海確有其事,無棣溝入海處即徐福入海處,至今猶存的古秦臺舊址就是見證。公元前219年,秦始皇東巡至瑯邪,徐福第一次請求入海。因入海地點選擇不當,中途受阻而歸。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再次來到瑯邪,徐福請求再次入海。根據(jù)秦始皇的旨意,他更換了出海地點,在原齊國舊地饒安(今河北鹽山縣舊縣鎮(zhèn)),經(jīng)無棣溝入海。這次東渡到達日本一直未歸。

然而,最有可能的一種是瑯邪出海說。徐福的渡海求仙,與瑯邪的關(guān)系最為密切。秦始皇巡視天下曾三臨瑯邪,其間兩次召見徐福。由于他上書地點在瑯邪,其出海準備工作和入海地點自然就是瑯邪?！妒酚洝愤@樣記載:“(秦始皇巡幸江南)還過吳,從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瑯邪。方士徐福等入海求神藥,數(shù)歲不得,費多,恐譴,乃詐曰:‘蓬萊藥可得,然常為大鮫魚所苦,故不得至,愿請善射與俱,見則以連弩射之。始皇夢與海神戰(zhàn),如人狀。問占夢,博士曰:‘水神不可見,以大魚蛟龍為候。今上禱祠備謹,而有此惡神,當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赍捕巨魚具,而自以連弩候大魚出射之。自瑯邪北至榮成山,弗見,至芝罘,見巨魚,射殺一魚,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彼抉R遷明確指出,秦始皇與徐福自瑯邪起航北上,繞榮成山至芝罘(今山東煙臺),射殺一巨魚后,秦始皇返回至平原津而病,不日去世。而徐福則自芝罘射巨魚后即遠航異域,從中可以看到,徐福船隊的起航港應(yīng)是瑯邪港。

迄今為止,仍有眾多有關(guān)徐福的疑謎無法作出肯定或否定的結(jié)論。大海茫茫,徐福東渡之謎,遂成千古懸案。

選自《傳奇故事·百家講壇》

200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