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天
閱讀青年作家丁利的紀實散文集《遠去的村莊》(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讓人眼前一亮,作品把我?guī)Щ厣蟼€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鄉(xiāng)村。在鮑魚翅、肯德基代替土豆泥、小野蔥的今天,讀來就像吃到了一盤帶泥土味的綠色山野菜。
如今,喧囂的聲音和斑斕的色彩充斥了我們整個世界,我們的耳朵被塞滿了,眼睛也被遮住了,隨之欲望也開始滋長起來,總覺得丟掉了什么東西。生命只是一只陀螺,被時光的鞭子抽打著無休止地轉(zhuǎn)。在這樣一個近乎膨脹的世界里,我們到底失落了什么?難得有人用深邃的目光、用感念的心、用一支與生命相伴的筆,飽蘸顫抖的真情為我們展現(xiàn)出了另一番世界。在那里,寂寞就是無語的文明,單調(diào)就是心靈的純凈。生命的本色,原本如此簡單、婉約而清新。
丁利滿懷著對生活的感恩和虔誠,為我們奉上了《遠去的村莊》。在他的村莊里,我們聽到了一種聲音,仿佛是田野風拉響了樹葉琴,仿佛是月光笛吹出了山谷夢。在他的村莊里,我們看到了一種色彩,像一張張老照片,也許有些灰暗;像一箋箋舊信紙,也許字已模糊,然而一切卻又是那么自然、素樸、悠遠、綿長,原汁原味,不經(jīng)任何雕琢。丁利說,他原本是想寫他的母親,可寫著寫著,就連起一大片親情;于是他又擴展到鄉(xiāng)情,可寫著寫著,他感覺到都沒有離開他那遙遠的村莊,這些懷念和記憶都蘊涵在他的村莊里。于是,他記錄了他身后漸行漸遠的村莊。
他的散文作品確實有很多與母親有關(guān):如《大段河·母親河》《母親的花布衫》《母親,兒送您回家》《七月的苣荬菜》等,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母親的眼淚、微笑、堅韌和善良,在他的心里永久定格成最珍貴的畫面。丁利看似寫自己的母親,其實他在懷念那個年代,謳歌那個村莊千百萬農(nóng)村婦女與命運抗爭的精神。他對母親的摯愛牽動了對一個遠去村莊的留戀和審視。
縱使年華流轉(zhuǎn),仍是情牽夢繞。
村莊遠去了,這個村莊里的一切,都像發(fā)生在昨天,丁利說,“一轉(zhuǎn)身就可以撲進它溫暖而博大的懷抱”。這個村莊里,有《爺爺和他的鴿群》,有奶奶的《心燈》、外婆的《暖雪》,有他一奶同胞的《兄弟樹·親情樹》,有他童年玩伴的《遙遠的鄉(xiāng)村小學(xué)》,有他父老鄉(xiāng)親的《河魂》《聽小屯爆竹聲》,也有《我的三位老師》……他們中有的已遠走他鄉(xiāng),有的還生活在故里;有的已經(jīng)長眠地下,有的還在安度晚年。他與這所有的人、所有一切的牽牽絆絆,一直感動著他,溫暖著他。他雖然從那個村莊已走進城市,然而生養(yǎng)他的村莊給他留下了太多的記憶、太多的溫馨和苦澀,因為那里流著他的血液,有他的根。于是,他把更多的牽掛和對母親的感念投向了那個時代的村莊,用他的筆細膩地刻畫出村莊的親情、鄉(xiāng)情和民情。
丁利的作品,沒有華美而濃重的筆墨,他只是用淡淡的語調(diào)在給我們講他的家事,苦的、樂的、甜的、咸的……兄弟之間《有痕為證》,小伙伴們一起《探尋遠近》《西河捕魚》《感恩鯉魚山》,他獨自《與莊稼對話》《懷念東樹林》。掛著絲絲縷縷塵埃的碾道,把莊稼地一分為二的屋后那條挺寬的土路,記載著村史的趕牛道,還有灑滿童趣的鄉(xiāng)間綠色小徑……就是這些看似平凡的一顰一笑、一土一木、一花一草、一鳥一蟲,讓他的文字和故事越品越有味道。讀他的這些作品,不適合在喧囂的鬧市,也不適合在高雅的咖啡廳,而是應(yīng)該把所有的事放下,尋一間小屋,端坐于熱炕頭上,溫一壺老酒,一邊品酒,一邊聽丁利講這些久遠的故事。
丁利走出村莊已經(jīng)多年,他在《遠去的村莊》一文寫到:“村莊在我的視野里漸漸遠去,可經(jīng)歲月沖洗的底片,在我心靈深處有那么幾處獨特的景致,依然清晰浮現(xiàn)在眼前。走的越遠,年歲越大,那畫面反倒越深沉、古樸和明晰。走進村莊,雖然不見其蹤影,但記憶卻是永恒而又珍貴的!”丁利的作品非常適合中小學(xué)生閱讀,因為他呼喚的是人間真情與生命本質(zhì)的芬芳;呼喚的是綠色文明與鄉(xiāng)野清風里的恬淡寧靜;呼喚的是艱苦樸素的傳統(tǒng)與原始本真的精神風貌,這些也正是當今孩子普遍缺失的。我們應(yīng)該把《遠去的村莊》給我們的孩子讀,讓他們知道,有過那樣一個時代、有過那樣一個村莊、有過那樣一群人,他們真誠、淳樸、勤勞、樂觀,他們珍愛自己、珍愛親情、珍愛生活。那對孩子將是大有裨益的。
遠去的村莊,永遠是人們精神王國里最寶貴的資本,當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