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雜文的分類兼及２００８年雜文看點（代序）

劉成信

世間一切現(xiàn)象和事物大抵都需分類，“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比如生物一般分動物、植物和微生物三大類，動物又分哺乳類和卵生類還有高級動物人類等。就文學藝術來說，可分文學和藝術兩大類；文學又分小說、詩詞、散文、報告文學和雜文等。小說還分長篇、中篇、短篇，1958年又從短篇小說脫胎出來一個小小說(亦稱微型小說)。

現(xiàn)象和事物的分類，是為了便于認識、研究、探索其規(guī)律及本質，從而總結、推進、發(fā)展或杜絕、消弭、減少某些現(xiàn)象和事物。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有論者將雜文分為歌頌和批評兩類；也有論者認為分知識型、批評型、歌頌型和教育型四類；又有論者在四類之外加上審美型計五類。

我們以為上述幾種分類法或易與其他文學體裁混淆，或有悖于雜文的發(fā)端與緣起。

應該說，雜文這個精靈甫破土而出便承載著批評、批判、針砭、抨擊、諷刺的擔當，這是因為文學領域中缺少一個充任社會醫(yī)生的角色；雜文也是按用進廢退自然法則形成自己“性格”的。既然雜文的功能是社會批評、文化批評、人性批評，那么，它的分類就如同人分黃、黑、白只能從皮膚區(qū)別，雜文也只能從風格流派(形式)分類。

在歸納、分辨總體雜文基礎上，我們于近年陸續(xù)提出雜文分常規(guī)雜文、非常規(guī)雜文和荒誕雜文三類。

常規(guī)雜文即傳統(tǒng)雜文亦稱狹義雜文，唐代以來一些作家習慣在散文創(chuàng)作中融進批評、抨擊元素，或直抒胸臆、干預生活、揭露黑暗、針砭時弊，直到二十世紀初《新青年》雜志設“隨感錄”專欄之后，雜文才名正言順地漸成文學的一支。

常規(guī)雜文多以一事(或“生發(fā)”兩事三事多事)為由頭，通過邏輯推理。或批評或駁詰或商榷，闡釋作家的理念，題旨集中而明確，以期引起讀者贊同。本書中常規(guī)雜文約占五分之二強，如《我們應當怎樣說假話》、《一個樂于尋找替罪羊的民族是幼稚的》、《晚清報紙》、《是海燕，也是烏鴉》、《腐治》、《有多少這樣的代表委員在議事》、《人話》、《小問題》、《一個人的后面站著兩億人》等篇什，針砭時弊、批評世俗，有的綿里藏針，有的人木三分。常規(guī)雜文的表現(xiàn)手法基本是一致的，即邏輯縝密、言簡意賅、入情入理、有的放矢；而且不必設計情節(jié)，不必刻畫人物，也沒有廢話、偏激的話；環(huán)環(huán)相扣，深入淺出，一般地都是開宗明義、直言切諫。以思想的力量，啟迪讀者，這是其他文學作品望塵莫及的。

非常規(guī)雜文是從近年一些散文隨筆演繹并加大雜文元素而形成的。散文原本就題材廣泛，形式自由而多樣，如敘事、抒情、寫景、狀物，回憶、追記、紀念、懷想。近些年來，許多散文作者帶著某種悲憤之情針砭世事的作品，十分近似雜文；不過不像常規(guī)雜文那樣完全以邏輯推理來干預生活，而是以形象思維通過某些事件、情節(jié)、人物體現(xiàn)其題旨，已超越一般散文的寫景狀物抒情范疇，我們稱這樣的作品為非常規(guī)雜文。本書中非常規(guī)雜文約占五分之二，如《歡迎來到超女的故鄉(xiāng)》、《拔毛者說》、《偉大的脆弱》、《看著親人的臉》、《只剩下一種態(tài)度》、《女性的解放》、《假如重新選擇》、《到埃及躲年》、《生動而溫暖的墓地》、《木與石》、《印象中的高考作文題目》等。有些讀者喜歡雜文，但喜歡寓教于樂或寓教于美的雜文，他(她)們對一針見血、痛下針砭的雜文有一種距離感?！峨s文選刊》下版2004年創(chuàng)刊，以非常規(guī)雜文為主打。僅經(jīng)歷二年，月發(fā)行量即近數(shù)十萬冊，這無疑表明，非常規(guī)雜文的藝術魅力十分強勁，潛移默化的感染力，有時比任何力量都強大。5，12汶川大地震發(fā)生后，數(shù)以千萬計的詩文雪片般向著災區(qū)飛馳，慰藉、祈禱、問候之情通過電波傳到災區(qū)同胞心上，本書擇優(yōu)選出十幾篇感人肺腑的非常規(guī)雜文，讀后不禁唏噓，《我該怎么問?》、《建設堅固的人工世界》、《十年后，愿我們這樣悼念》等將以特別的價值載入文學史冊。

1989年春，我于《人民日報》“大地”副刊撰文《劉征的怪體雜文》，可謂之荒誕雜文命題的雛形。經(jīng)《雜文選刊》二十年的倡導，目前，荒誕雜文不僅受到許多雜文作家作者的認可，更由于荒誕雜文非常適宜于廣大讀者閱讀口味，因此，許多報刊經(jīng)?？l(fā)這種最宜普及的雜文，有些都市報和晚報因常發(fā)荒誕雜文日漸吸引了眾多的讀者，出乎意料地受到讀者青睞。本書中荒誕雜文約占五分之一弱，之所以少于常規(guī)和非常規(guī)雜文，主要是一些作者對荒涎雜文創(chuàng)作還不熟悉。

荒誕雜文有許多表現(xiàn)手法，如說唱體、故事體、戲曲體、話劇體、寓言體、詩詞體、楹聯(lián)體及各種應用文寫作體等?！妒钦l害了顏淵》、《蟻國傳奇》、《蘑菇舞》、《蟠桃大會》、《一只兔子的職場故事》等，或幽默、或新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生活中不一定有其事其人其物其現(xiàn)象，但卻讓你感到很真實，甚至就在你身邊，這種虛幻的魅力，既有懸念又有感染力，可讀性極佳。許多讀者愛不釋手，還有許多青少年熱愛之余，練習創(chuàng)作荒誕雜文?；恼Q雜文，前景看好。

2008年的雜文不算豐收，但仍有可圈可點之力作。也有些亮點讓我們欣喜——一大批新面孔嶄露頭角，一些有實力苗頭的作者在成熟，一些報刊堅持雜文專版專欄并已積累一定的經(jīng)驗。雜文書刊占有市場份額仍在繼續(xù)高漲，許多出版社竟相邀約雜文編輯家為其選編各種版本雜文圖書。有的高校已嘗試開設雜文課……所有這些，都預示雜文很有后勁。今年是改革開放三十年，這三十年雜文成就遠遠勝過前三十年。無論是雜文創(chuàng)作成就還是雜文作家隊伍的壯大，有目共睹。

本書中的“看點”不少。新選題、新風格、新作者年年有，這就是雜文事業(yè)發(fā)展的保證。我們預計，明年的雜文會更出色。

2008，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