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

徐均生

忽然聽到湖里有人喊：“救命!救命啊……”

唐漢急忙奔過去，一眼就看到了落在水里的女孩。唐漢來不及脫衣服就要往湖里跳，卻被一位年輕人制止了：“你不能下去救!”唐漢急著說：“我不下去救，那你快下去救啊!”年輕人回答：“我也不能下去救?！碧茲h火了：“我不能下去救，你也不能下去救。這女孩，你讓誰去救?”年輕人就說：“領導去救?！?/p>

唐漢見有位領導模樣的人正在活動筋骨，便急急地過去說：“你快跳下去救啊!”領導沒回答，白了他一眼。年輕人忙過來解釋說：“電視臺記者還沒到呢?！?/p>

唐漢見湖里女孩的身子在一點點地往下沉，就心痛起來了，便“撲通”跳進湖里，游向女孩……唐漢一把抓住了女孩的衣領，抓得牢牢的，抓著女孩往岸邊游。

唐漢剛把女孩拖上岸，還沒站起身來，就被年輕人一把抓住衣領提了起來，狠狠地對他喝道：“叫你別救別救，你，你逞什么能?你有病啊!”

唐漢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只好撇下女孩落荒而逃。還沒逃到家，唐漢在護城河邊見聚集了好多人，覺得好奇，就擠了進去。

原來是河里有一位年輕人在掙扎，岸邊好多人在看著，還有電視臺記者，鏡頭對準河里的年輕人，主持人還在說：“各位觀眾，剛才有一位年輕人不慎滑落到河里，因不會游泳，在河里大喊‘救命?？墒俏宸昼娺^去了，還沒有人跳下去救他，這讓我們很失望，現(xiàn)在我采訪一下岸上的阿脫群眾，聽聽他們是怎么說的……”

唐漢不再看記者，眼睛緊緊地盯住河里的年輕人——在喝水了，在最后的掙扎了。唐漢心里重重地喊了一聲：“不好!”就一個猛子扎進了河里……

唐漢的頭卻被撞得好痛，撞到了河床。原來河里的水很淺，不到半米深。河里的年輕人站起來，對唐漢惡狠狠地罵道：“你有病啊!你不知道我在拍電視嗎?”

唐漢木然地站著。聽到岸上的人在哈哈大笑，有人說：“這人真笨，他怎么不知道是拍電視呢?！薄笆前?，怎么不問一問。”“就是，要我說啊，這人肯定有病!”

唐漢捂著被撞痛的頭爬上了岸，正要默默離開時，卻被“記者”攔住了，唐漢現(xiàn)在才似乎明向那記者也是所拍電視的一部分、“記者”問：“你不知道這里在拍電視嗎?”唐漢答：“不知道。”“記者”問：“你不知道你這一跳要損失多少錢嗎?”唐漢答：“不知道；”“記者”說：“你知道不知道，岸上的人都是花錢請來的，因為重拍得拖長時間，就得多花錢，還有河里的明星，重拍一個鏡頭，就得花五萬塊錢。你，你真是太冒失了!”

唐漢愧疚萬分，臉紅紅地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記者”見唐漢這么真誠，揮揮手讓他走，卻有一位男子擋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說：“拿錢來吧?！碧茲h很意外，眼睛盯著男子，不知所以。男子說：“難道你不知道自己破壞了拍戲現(xiàn)場要賠錢嗎?”唐漢這才連忙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蹦凶永淅涞氐溃骸拔也还苣闶遣皇枪室獾?，反正是你破壞了現(xiàn)場，戲只得重拍?！?/p>

唐漢只好如實地說：”我賠不起這么多錢的?！蹦凶诱f：“你有多少?”唐漢急忙掏口袋掏了半天。只掏出六百多塊錢出來。男子一把奪過去，憤憤地罵遭：“你給我滾遠點!今天算我倒霉!”

唐漢快速地離開了江邊。他很難過很委屈，真的很難過很委屈，他邊走邊往肚里咽著淚水。到了家門口的池塘邊，唐漢見有一只小狗在池塘里掙扎，“吱吱”的叫聲很凄慘。唐漢便跳進池塘，把小狗救上了岸。這一幕剛好被路過的電視臺記者拍到了。

記者是個美女，手持著話筒問唐漢：“這位先生，你教小狗的行為，真讓我們感動，這說明你這人很有愛心、請你談談愛護動物的感想好嗎?”

唐漢面對著鏡頭，非常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有病?！闭f著，就自顧自地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