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在左手邊

想入非非

1

你的座位在我的左邊。

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是在老師點名的時候。還沒把你名字念完,你就舉起手,大聲說:“到!”滿臉的叛逆。

你真是一個壞學生。

上課睡覺,連老師叫你,你也不起;下課沒事就找人打架,闖禍,去教導處也是“家常便飯”;考試就更不要說,統(tǒng)統(tǒng)交白卷。

你從不欺負我,卻老是欺負我前面扎馬尾辮的女生。

下午輪到我們這一組打掃教室。你趴在課桌上睡覺。開始打掃時,你微微抬起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你的眼睛。

你說,把我那份也掃了。

組里的其他男生一聽,也紛紛把掃帚扔給我,叫我也一起掃了。我不依,他們就起哄地走過來推我。

當我快被他們弄哭時,你突然抓住我的左手,一把拉我到你的身后,擋在我面前,大吼:“她是我女仆,只能為我做事。我警告你們,不準欺負她,不然,小心我拳頭!”說完,惡狠狠地朝他們握緊拳頭。

那幾個男生一聽,頓時嚇得哆哆嗦嗦,拿過自己的掃帚,灰溜溜地走了。

之后你就像沒事一樣重新回去睡覺。

我呆呆站在那里,心跳慢了半拍。被你抓的左手微微發(fā)熱。

過后我問你,為什么要幫我?

你笑得那么好看。你說,因為你是我女仆。

是哦,中午幫你帶午餐,上課幫你寫筆記,放學幫你收拾書包。你沒叫我?guī)湍銓懽鳂I(yè),因為你根本不用寫。

看來,我真是你的女仆。

放學你喜歡先送我回家再走。你說,你回家的這條小巷很不安全,我怕我女仆有什么事就沒有人服侍我了。

你喜歡走在我左邊。我問你為什么,你抓抓頭發(fā):左邊的位置是專門保護右邊的人。

我“撲哧”一笑。這樣白癡的對話只有在電視劇里才能看見,如果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那我一定會說那男生很笨蛋?？煽此荒槇远?才知道電視劇里女生為什么會那么幸福地笑。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到很久。

2

可嘉說過,王子只會愛美麗的公主,永遠不會愛上陪在他身邊的女仆。

你有次上課突然拉了我的衣角。

你說,幫我寫份情書。寫給,六班的班花。

嘉的話在我耳邊回蕩。可看到他哀求的眼神,我竟答應了。

情書送到她手中。她接受了。那就是說,你們開始交往了。也就是從那一刻,我不再做你女仆,你不再保護我,送我回家。

我蹲在那條小巷,心突然好痛。忘了你有多久沒有保護我,忘了有多久你還是聽不到我心碎的聲音,忘了有多久,想對你說的話都停了。

我把藏在儲藏室的自行車拿出來。本來開學時媽就給我買了一輛自行車,不過有你保護我回家,我就自私地把新買的自行車狠心放在儲藏室,弄得有很多灰塵。

3

第二天我就騎車去上學,耳朵塞著MP3,我慢慢地騎過那條曾有過很多記憶的小巷。陽光被一棟棟矮小的房子分割成一塊塊不成形狀的圖形,印在墻上。充滿溫馨的感覺。

耳邊放著牛奶@咖啡的《越長大越孤單》。

“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也不得不看夢想的翅膀被折斷。也不得不收回曾經(jīng)的話問自己,你純真的眼睛哪去了,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

甜甜的聲音流進我心里。兩邊的風景飛快地退到我后面,風劃過我的發(fā)稍?，F(xiàn)在的我,忘了很多。

我開始不顧一切地亂闖馬路,開始在快要和汽車相撞的時候急剎車,開始在嚇得心驚肉跳的司機探出頭罵我時飛快逃走,開始放學和朋友去吃燒烤,然后撒很多辣椒,吃到一直掉眼淚也不停。

當我要騎車回家時,你突然出現(xiàn)在我前面。

你看到我的自行車,嬉皮笑臉地說,買車了?這樣吧,借我騎騎。來,我載你。

你毫不客氣地上了車座,拍拍后座,示意讓我上去。

可我竟毫不猶豫地坐上去。

你留給我一個干凈、挺拔的背影。白襯衫的衣角被風撩起,碎碎的頭發(fā)被風吹得亂七八糟。

抬起頭,天上已灑下一片星星,特別明亮。

你先打破這樣的沉默。

你說,沒當我女仆就到處亂跑,害得我現(xiàn)在要自己帶午餐,收拾書包。主人現(xiàn)在命令你明天開始工作!

不要啊……明天我的網(wǎng)友要來學校看我。

沒有回應。

你說巧不巧啊,他的學校就在我們學校隔壁街的那座“南風”學校哦。

沒有回應。

他叫磊。

沒有回應。

所以啊……我奇怪地探出腦袋去看他,明天我不想騎自行車,你來接我上學。

你終于說話。你這個笨蛋!小心被騙了也不知道。明天我來接你,順便看看你的那個三塊石頭。

什么三塊石頭啊。我捂著嘴笑,不用了吧,你……不用陪六班那個班花?

啊,今晚夜色真美!你居然轉移話題!

你說不說!我往你的胳膊一掐,你立刻“哇”地叫了起來,車頭還拐了一下。

你想摔死我啊!

誰叫你掐我。你還要謀害主人呢!看我下次不整死你!

你敢!

看我!

不要啊……

4

磊穿了一件天藍色的襯衣,很寬松的牛仔褲。他的頭發(fā)很柔軟,碎碎的劉海遮住額頭,很明亮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我在馬路對面注視他。

磊露出一絲微笑,看了看馬路,就要走過來。

這時你突然從我后面冒出來,仰起臉,很神氣地說:“你是誰?為什么要見我女仆?”

我生氣地往你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抬起頭微笑地面向磊,別聽他胡說,我……

磊指著你問我:“男朋友?”

“不是!”我不知從哪來的力量,一緊張,這兩個字就脫口而出,完全不顧后果。

你也剛想說什么,被我這樣說,一時間定格在那里。然后又換上平時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拍了拍磊,說:“她很笨的,好好看住她?！本娃D頭走了。

我盯著你背影,感覺心口好痛,痛到無法呼吸。

“走哈,我?guī)闳コ詵|西?！崩谧哌^來示意我。

轉身的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心空空的,手空空的,以往熟悉的味道突然變了。

“怎么了?”磊關心地問我。

我轉過頭才明白。

原來磊正站在我右邊,不像你,在我左邊。

你說,左邊的位置是專門保護右邊的人。

我回頭去看你,你已消失在人流中,無從尋找你。

我用力扯出微笑。嘴角抽動著。心顫動著。

我抬起頭,磊在說什么我聽不到。

一個傷感的季節(jié)就要來到。

?編輯/張春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