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我不知道別的女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反正我是既盼且怕。而且由于缺乏必要的性知識,我還自作主張地耍小聰明,把新婚之夜搞了個一塌糊涂。
我出生在一個教師之家,從小接受傳統(tǒng)的思想教育,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成長,我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那種乖巧聽話、小家碧玉型的女孩兒。
但是,正如平靜的大海下面時刻都涌動著激流,別看我一副溫柔恬靜的模樣,可內(nèi)心卻常常跳動著一顆躁動不安的心。大概是由于愛情小說看得太多了吧,我對男性身體充滿了疑惑和好奇,對兩性生活既懼怕又向往。許多書上都把男性的身體描寫得很可怕,我很想把自己的疑惑和閨中密友交流一下,可每次都因為害怕破壞了自己的“淑女形象”而未敢開口。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經(jīng)人介紹我認識了柱子。他在一家公司做銷售員,精明強干中透著質(zhì)樸無華的本性。我們的關(guān)系進展得很順利,他也很快贏得了我父母的歡心。
我知道結(jié)婚對我來說無可逃避,出于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我一度試圖弄清男性身體的奧秘。我在醫(yī)院里偷偷看墻上張貼的男人身體經(jīng)絡(luò)圖,還翻閱了一些婚育健康方面的書籍??山?jīng)絡(luò)圖上畫著的都是一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樣子,書上也沒有對它進行特別明了的表述,從這些途徑中我找不到明確的答案。懷著這種矛盾而復雜的心情,一晃就快到了新婚佳期。
出嫁前的那一天晚上,我憋足了勁兒才吐出一句:“媽,到時候我該怎么辦?”媽媽掃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說:“什么怎么辦?別害怕,女人都有這一回?!闭f完,就把話題轉(zhuǎn)移到別處去了。我猶豫了好半天,再沒敢開口進一步向媽媽“討教”,心想自己的問題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那天,眼看前來賀喜的賓朋陸續(xù)走了,娘家人最后也打道回府,我越來越變得六神無主起來。晚上,公婆早早休息。丈夫“咔吧”一下把屋門反鎖上,迫不及持地一把把我攬進懷里。我們忘情地相擁,丈夫手忙腳亂地試圖除去我身上的衣服。我立刻條件反射般打個冷戰(zhàn),慌忙掙脫丈夫的懷抱:“不行!”丈夫被我嚇了一跳:“又怎么啦?今天我們可是合理合法的夫妻了呀?!薄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的‘好朋友’還在,不方便,再等幾天好嗎?反正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丈夫無奈地聳聳肩。
好歹第一晚蒙混過關(guān)了,我暗暗地長吁一口氣。抑制著內(nèi)心的興奮,我一個勁兒地向丈夫獻媚:“忙活了一天,快去洗個澡,解解乏?!闭f著我就假裝整理被褥不再理他,丈夫插不上手,悻悻地進了衛(wèi)生間。聽得那水嘩嘩地響過一陣后,我趕緊偷偷把幾片碾成粉末的安定片放進玻璃杯,然后沖了杯奶。我問過醫(yī)生,幾片安定最多能使人睡得更沉一些、多睡一會兒,沒什么危險的。丈夫從衛(wèi)生間出來,對我“無微不至”的關(guān)心很是滿意,接過杯子一飲而盡,還高興地在我臉上深情地吻了一下。
丈夫很快就發(fā)出香甜的酣聲。我使勁推他,他還是沒有醒。于是,我就大著膽子鉆進他的被窩,緊緊地貼在他身上。我僅穿著一套貼身內(nèi)衣,丈夫身上也只有一件內(nèi)褲,如此少有遮攔的肌膚相親,我們這是第一次。嗅著丈夫身上散發(fā)出的男人氣味和清淡的洗發(fā)水的馨香,我的頭腦一陣眩暈。我像是做賊一樣,心咚咚直跳,臉上著了火一般燙。我在丈夫的身上從上到下仔細觀察了一番,總算看到了廬山真面目,我抑制不住地興奮和不安,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和婆婆一起做熟早飯,我去叫醒丈夫,他睜了睜眼,嘟噥一聲“困呀”,又躺下呼呼大睡。我一想壞了,肯定是昨晚給他吃藥過量,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清醒過來,這事要是叫別人知道,我可怎么抬得起頭?沒過多久,公公遛早回來了,丈夫還是叫不醒。我急了,用涼毛巾給他敷臉、擦身子,可他就是“賴”在床上不肯起來。婆婆看著于心不忍:“算了,別折騰他了,叫他睡吧,忙活了好幾天,昨天又喝了那么多酒?!逼牌沤o我解了圍,我忍不住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卻發(fā)現(xiàn)婆婆正直勾勾地看著我,眼里滿是疑慮和探詢。恰在此時,公公又發(fā)出輕輕的責備聲:“這小子,真沒出息!”
啊,我想起來了,由于昨晚一夜未眠,早晨起來我的眼里布滿了血絲,臉上還有些浮腫,肯定是公公婆婆以為我們晚上怎么的了。古詩《長恨歌》中不是寫著“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又有“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期”。當初學習這些詩句時隱約知道是表現(xiàn)男女貪歡之事,想不到這事今天卻落到自己頭上,而偏偏我和丈夫根本又沒有什么“恩澤”之事呀。
我又羞又怨,委屈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心里像是堵了塊東西,早飯只勉強咽下了幾口。偏偏這時,大姑姐回娘家來了,她熱情地和我打過招呼后,開口就問:“怎么不見柱子呢,柱子哪里去了?”姐姐關(guān)心弟弟本來是很正常,我應(yīng)該感激大姑姐才對,但此時我只埋怨她多事。我心虛得要命,不由得用眼神向婆婆求援。婆婆倒是心直口快:“他呀,還睡著呢,這不,連早飯都沒吃,真是貪歡誤事呀!”大姑姐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瞅著我哧哧地樂。我的臉又發(fā)起燒來,如坐針氈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幸虧這時公公從里屋出來,話題就轉(zhuǎn)向了別處,我偷偷地舒了口長氣。公公有事出去了,三個女人東拉西扯了好大一陣子,眼看快到晌午了,丈夫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我正在暗暗著急,大姑姐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驚叫:“哎呀,別是把柱子累壞了吧?聽說有的男人真熬不過新婚之夜呢!”這句話不啻于一枚炸彈,婆婆頓時被“炸”得跳了起來:“也真是的,這孩子本來體質(zhì)就不是很好,禁得起這一宿折騰嗎?”她們先是如臨大敵般面對我,瞬間又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了我們的屋子。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傻了似的一動也不動。直到屋里呼喚柱子的聲音明顯地帶出了哭腔,我才恍然醒悟過來,我不能再保持沉默,我應(yīng)該澄清事實,因為我和丈夫根本什么都沒有做,壓根不是她們所想象的那么“沒出息”??墒俏以撛趺撮_口對她們解釋呢?再說,我一個剛過門的媳婦,如此大逆不道,她們能夠體諒我、能夠接受這個事實嗎?情急之下,我想起了媽媽,抓起電話,聽到媽媽的聲音后,我的眼淚立即洶涌而出。
媽媽和120急救車幾乎是同時趕到的,醫(yī)生忙著給丈夫檢查身體,我則一把拉過媽媽,再也顧不得矜持和羞澀,急火火地向她匯報實情:“我和柱子真的沒做過什么,我有些害怕,所以……就給他吃了幾片安定。”“你、你這孩子怎么能這樣?”媽媽被我弄得哭笑不得,一把拽過婆婆,趴在她耳朵邊嘁嘁喳喳地說了好半天。婆婆的臉終于多云見晴了,而此時醫(yī)生的高門大嗓,一句就把我的“秘密”捅了出來,滿屋子的人愣怔片刻,然后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我像被在大庭廣眾之下剝光了衣服般難過,捂著臉跑進衛(wèi)生間再也不肯出來。
醫(yī)護人員走了,媽媽因為感到難堪堅決不肯留下,倒是婆婆一個勁兒地安慰我:“小玉啊,別把這事放在心上,沒有人怪你,哪個女人第一次也不容易?!?/p>
丈夫的覺大概也睡得差不多了,又經(jīng)過剛才一通折騰,他終于從沉睡中醒來,在屋里弄出了動靜。婆婆朝我努努嘴,我會意,推門進屋,丈夫正睜著迷迷糊糊的眼睛,慵懶地從被窩里爬出來。我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揮起拳頭狠狠地捶他:“你賴著不起床,叫我替你受過!”丈夫滿臉迷茫:“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兒,現(xiàn)在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呢?!蔽乙宦犘能浟耍煞蚴菬o辜的,還不是我自己搗鬼弄出來的麻煩,怪誰呢?
晚上,我們又情不自禁地擁在一起,緊張而慌亂地迎接那神圣時刻的到來,可是丈夫突然停了下來:“你不是說‘好朋友’要住好幾天嗎?”“傻家伙,為了你,我叫‘她’早點回去了?!贝蛳诵闹械囊蓱],思想放松了許多,我們?nèi)硇牡赝度氲竭@個真正的新婚夜。馬凌宇/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