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祥,成了我的唯一
兒子曉祥五歲時,我隱隱察覺到自己婚姻出現(xiàn)了問題。
曉祥五歲生日這天,齊慕達答應(yīng)了周日帶他去動物園。早上,我?guī)蜁韵榇┖靡路?,他像歡欣的小喜鵲一樣不斷問爸爸什么時候回來,齊慕達卻一直沒有露面。
曉祥第三百次問爸爸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時,我心里煩躁得要命。已經(jīng)打過電話去廠里了,齊慕達的同事說他今天請假,可能在往家趕的路上,讓我再耐心等等。
快到中午了,門鈴忽然響了,擁進來一群人。我心里一慌:“難道我老公真的出事了?”為首的那個胖子氣咻咻地嚷:“當然出事了!我沒見過你老公那么不要臉的男人,搞科研,大周末的和我老婆搞到床上!如果不是今天我有急事找老婆,還沒機會看到這對狗男女的好戲呢!”
我臉色發(fā)青,捂著胸口一下子跌坐在地。有人勸胖子離開,小聲告訴他我是有心臟病的,真的鬧出人命可不好。那群人像被風吹般散后,我感到一雙小手不停地在揉我的臉,模模糊糊中,兒子在叫我:“媽媽你醒醒,我乖,以后不惹你生氣了?!?/p>
那一年九月,齊慕達和我平靜地離婚了。我唯一的要求,是把曉祥留給我。
廚房里的“火災”事件
一到冬天,因為風濕加重的緣故,我的心臟會更難受,好不容易才回到家。
剛拉開門,一陣濃煙就嗆得我眼淚幾乎流下來,我頓時慌了神,難道家里失火了?那我的曉祥怎么樣?
終于,我看到了灶臺前小板凳上站立的曉祥,他的小臉蛋已經(jīng)被油煙熏得黑乎乎的,衣襟上也狼藉一片,而鍋里不知是一塊什么焦黑的東西,煙多得驚人,又沒開排氣扇。我沖過去,一把關(guān)掉爐火,打開排氣扇,來不及講道理,先給了曉祥一巴掌。
曉祥捂著臉,眼里滲出大大的淚珠。
我也委屈地哭起來,這個兒子怎么這樣不懂事呢?
恍惚中,聽到曉祥不停地叫我媽媽,他帶著哭腔地連聲說:“媽媽對不起,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曉祥往我嘴里喂了藥,我清醒過來時,他跪在我面前,正用小手打自己耳光,他說:“媽媽,消消氣,只要你別生我氣,我做什么都愿意!”
母子也能二人三足
曉祥高一那年,學校組織“全家健身運動會”,說好每個家庭至少要來一個家長參加的,曉祥磨了我很久,終于同意和他一起去“瘋”。他看我點頭后,像個快樂的小猴子跳過來幫我煲湯。
運動會上,我和曉祥分到一組玩“二人三足”,就是用手絹把我們相鄰的腿綁起來,看哪一組能最快走到終點。
可能因為激動,剛走到一半路程時,我忽然感覺呼吸吃緊,有一點喘不過氣來。曉祥也明顯感覺到我的不對勁,他偏過頭對我說:“媽媽,我們棄權(quán),去旁邊休息一下好不好?”我搖搖頭,握緊兒子的手說:“媽媽一定會陪你走到終點的!”
結(jié)果,那天我們母子倆是最后一組走到終點的。但,選手和觀眾都給了我們熱烈的掌聲。在我暈倒之前,我看到一個捧著花束的熟悉身影,焦急地向我們母子跑來。我以為是在做夢,隨后就陷入了那漆黑而沉重的睡眠之中……
我依稀聽到醫(yī)生雜亂的腳步聲,他們在搶救我疲累又衰朽的身體,我的意識又清晰又模糊,能聽到曉祥大哭。接著,那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在安慰曉祥說:“好兒子,媽媽不會有事的,她一定能陪我們走到終點!”
這么多年來,曉祥和我也一直走著二人三足坎坷的路,但不管有多艱難,跌倒多少次,我們母子都沒有放棄對方,這一次我也會挺過去的!
兒子主持的婚禮
從醫(yī)院出來后,我的身體實在不適合繼續(xù)上班了,于是辦理了提前內(nèi)退,曉祥怕我悶,經(jīng)常叫他爸爸來家里吃飯,陪我聊天。以為要恨足一生一世的仇人,卻在一日日的相處中化干戈為玉帛,美好的回憶也蜂擁而至,常常塞滿我的夢鄉(xiāng)。那是多么美好而純真的愛情啊!
曉祥考上大學那一年,齊慕達竟再次向我求婚了。他淚流滿面,很后悔年輕時做錯事而讓我傷心,也讓他一輩子都無法釋懷。后來,他也想過重新找個女人組織家庭,但心里卻一直放不下曉祥和我。今天,他還愛著我們,希望我能再給他一個機會。
我捂著臉,無力地哭。但曉祥卻很認真地說,如果不答應(yīng)爸爸的求婚,他就撕掉錄取通知書而留在家里陪我!
在曉祥的“要挾”下,多年前我對齊慕達的感情、這些年來的委屈孤單,統(tǒng)統(tǒng)涌上心頭,我哭倒在那個曾經(jīng)傷害我、后來又以真誠贖罪的男人懷里。說到底,他是曉祥的父親,即使不信他,我也該相信兒子為我“選夫”的眼光。
去大學報到前,曉祥為我們主持了婚禮,他在婚禮上說:“我有一個很偉大的媽媽,從我懂事起,她身體就不太好,但她一直很愛很愛我,把我照顧得很好?!彼€走到我面前,深情地說:“如果有來生,我還會做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