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苑小區(qū)里,冬天的上午,那是一天中最靜的時間。上班的人走了,沒事兒的人們看見外面大風(fēng)呼嘯,誰也不會出門,盡情在家看電視了。
馬大爺住在五樓,剛退休又在一家公司當(dāng)門衛(wèi),值一天歇兩天,每次是早八點上班,第二天早八點下班。在樓道里偶爾碰見個人,誰也不認(rèn)識誰,也是各不理睬,擦肩而過。
這天上午馬大爺下班回來,上到三樓,就聽到有招呼聲:“大爺,您給我?guī)蛶兔Π桑俊?/p>
馬大爺聽到屋里的喊聲站住了。
馬大爺剛停住腳,屋里的男人走了出來,情緒緊張地說:“大爺,下班了您?您進來給我?guī)蛶兔梢詥幔俊?/p>
“咳!咱們雖然不認(rèn)識,也是樓上樓下地住著,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太謝謝您了!” 男人一邊拽著馬大爺?shù)母觳部禳c走,一邊笑呵呵地說著話。
“怎么,挪挪地方?”馬大爺問。
“不,昨天晚上電視機就不出人兒了,我想上家電修理部去修理修理?!?/p>
“是得修修,明天中央三套就轉(zhuǎn)播青歌賽了,可得看看!”
“要不咋這么著急呢?”
“修理部那么遠你可怎么弄著?”
“雇了一輛電三馬在樓下等著呢,您幫我抬一下行嗎?”
“行,行?!瘪R大爺干脆地說,“樓上樓下地住著,這點事算個啥?”說著馬大爺就和男人一起將電視機抬起來。那男人著急走得快,弄了馬大爺一個趔趄。待快到二樓時,二十九吋的大彩電馬大爺搬著覺得吃力,生怕給人家摔壞了,對三樓男人說:“放哪兒歇歇吧 ?!比龢悄腥撕芾斫馊艘獾卣f:“下到前邊平臺那兒歇歇!”
馬大爺剛直起腰,上來一個光頭小伙,馬大爺說:“這位兄弟電視壞了,我年紀(jì)大抬不動了,你幫他抬抬吧!”光頭小伙笑呵呵地說:“大爺,您那是說哪去了,樓上樓下地住著,這點事算個啥?” 一邊說一邊抬起了電視機就走,男人說:“真不好意思了?!?/p>
幾個人把電視放在電三馬上,男人對司機說:“開車吧!”車一發(fā)動,電視機隨著馬達的振動在車上顛簸起來。馬大爺喊道:“先別走!”男人猛然一驚,嚇得汗珠子流下來,臉一紅一白的,拿眼掃了一下四周,問馬大爺是怎么回事?馬大爺著急地說:“這么顛簸,電視機受不了哇!你沒留著紙箱子嗎?”
男人舒了一口氣說:“我早賣破爛了。”
“你咋不早會兒說呢,我那箱子留著呢!”光頭小伙說。
男人抬手擦擦頭上的汗,站在車廂下,摸著電視機急切地說:“沒事,沒事,不用裝箱子,碰不壞?!卑咽忠粨],“開車吧!”
光頭小伙大聲說:“你著什么急呀?等不大會兒,我那紙箱子就在地下室!”
男人緩和一下情緒,不好意思地說:“可給你們添麻煩了!”
光頭小伙說:“樓上樓下地住著,這點事算個啥?”這么說著,他直奔地下室,搬出電視箱子,說:“我那彩電跟你的一樣,這箱子正合適,里邊的泡沫墊都不缺。”
大伙幫著把箱子打開,把電視從車上卸下來,裝在箱子里,再搬到三馬車上去,一氣忙乎,大伙才松了一口氣。
住在一樓的張大媽聽見外邊有人嚷嚷,也想出來看個究竟,一看正往車上抬電視機,也沒問是咋回事,張大媽就回了家,守等之時,張大媽把一條尼龍繩拿了出來,說:“那得綁上點才牢靠呢。”
張大媽回過頭又囑咐那男人說:“樓上樓下地住著,今后有事早點說。”
男人心不在焉地說:“是,是!”
大伙一齊動手,把裝有電視機的紙箱子橫一道豎一道牢牢地綁在車上。
男人說:“謝謝了,今后樓上樓下地住著,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來找我!“
馬大爺還怕不穩(wěn),用手扒著電視機晃了晃,紋絲不動。馬大爺說:“穩(wěn)當(dāng)極了,快走吧!”
男人上了車,放心地一樂,催著司機快點開車。
馬大爺抱著雙肩和大伙一起看著三馬車一溜煙似的跑遠了,相互望望,好像剛才什么事也沒有發(fā)生過。
光頭小伙興沖沖地上到三樓,站在302單元門前,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的門敞開著,彩電不見了!頓時,臉色煞白,兩腿一軟,癱倒在地板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