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鼻女、臟話熊與埃及橡皮

彭揚１９８４年出生，畢業(yè)于北京電影學院。曾獲首屆全球華人少年美文寫作征文大賽“少年美文大獎”、日本第九屆“少年村上春樹”文學獎。出版《天黑了，我們去哪》、《１６ｍｍ的撫摩》、《洞》等多部作品。

挖鼻女一度是我的偶像。談起偶像，一定要嚴肅一些?？瓤龋人詢陕暠硎疚业木匆?。讓我把艾薇爾的音樂關掉，坐在黑色的音箱上面，用一根手指讓倒在地面上的越野自行車的車輪停止旋轉。一切都沒有聲音的時候，挖鼻女的故事就開始了。

故事從我身邊有著小藍象圖案的電音吉他拉開帷幕。我拿著這把小藍象吉他站在２００３年的“搖滾少年”音樂節(jié)的演出舞臺上。我的身后是４個樂隊成員，我的前面是狂熱的少年和少女。銀色的燈光從頭頂散落在我們的樂器上，我的左臉畫了一顆五彩的小星星。音樂開始響起來，我撥動琴弦，跟著節(jié)奏向上跳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就在這一瞬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位小姐。音樂仿佛突然停頓，狂野的少年們也都即刻消失，甚至我的樂隊，銀河般的舞臺，熱烈的音樂節(jié)也都統(tǒng)統(tǒng)無影無蹤。

我看著她，她看著我的話筒。畫面里突然涌進了很多的百合花瓣。她的身材均勻，留著一個童花頭，戴著鑲著金絲邊的眼睛，用手不斷的挖著鼻孔。神奇的是，挖鼻子的節(jié)奏居然與音樂的節(jié)奏，如此的和諧和統(tǒng)一，讓我不得不甘拜下風。小的時候，我也喜歡挖鼻子來著，但是挖得如此不露聲色和有模有樣，不但不會讓人厭倦，反而會讓人崇拜。

唔，挖鼻子是一件需要天賦的事情，而我無論如何也不屬于有天賦這類人。當然，這篇文章不是討論怎樣挖鼻子才能像挖鼻女一樣優(yōu)雅從容讓人膜拜，如果大家像詳細了解挖鼻子這種奇特的人類行為，我給你推薦一本書，叫《挖鼻史》（臺灣三言社），這本書里告訴我們挖鼻子曾是我們人類歷史中最受歡迎的休閑活動之一。

啊！請諸位不要著急，我想研究的其實是，我們人類身上的“某種自動性”。為了詳細地描述“某種自動性”這一過于叔本華的哲學詞語，我再講述一個“臟話熊”的故事。大概是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來著，班里從新分座位，一個胖胖的，穿著海軍藍的短衣短褲，坐在了我的前面。他很喜歡說臟話，看見漂亮的女生，臟話會比任何時候都多。原本以為大家都會不喜歡他。誰知道，每過多久，身邊的人也都或多或少的講起臟話來，尤其是我的同桌，以前在我踢完足球回來以后，總會溫柔地給我抄數(shù)學作業(yè)，可是這個溫柔的女孩子居然在某一天說了一話，要不是我借你抄作業(yè)，你早就?觹＋＃￥＃％了（省略的部分為臟話內容）。

回家以后，我怎么也想不通，說臟話居然有如此大的傳染力。無數(shù)個深夜，我跟書架上的玩具機器人們商量，怎樣才能制止這個大胖子破壞地球。最后，一個發(fā)明最終在金光閃閃的橫幅中誕生了：臟話熊！這是一個新的智能機器人，他毛茸茸的，圓又圓，眼睛很大，嘴巴很小，走起路來“呼嚕呼?！钡?，金黃色里展現(xiàn)著溫柔和甜蜜。每當大胖子說臟話的時候，臟話熊就用同樣的臟話反擊大胖子，直到他筋疲力盡，亮出白旗。

后來，他果然沒有再說臟話了。不過，不是因為“臟話熊”機器人，而是有小朋友告狀，老師揪著他肥碩的耳朵向全班同學道歉。此后，不僅他沒有說，像我的同桌這樣原本走溫婉路線的小女生，也解除了大魔王的控制，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里。

這些都只是我們身上自動性反應最微小的兩個顆粒，其他各種千奇百怪的自動性反應在每個人身上都有所不同。我想，找一塊比三個人還要高的埃及圖案的橡皮永遠地擦下去，也沒有辦法把這種自動性擦去。每當短暫的消失之后，挖鼻子的人們繼續(xù)在世界各地的角落挖著鼻子，說臟話的人們也依然在?觹＋＃￥＃％。要是讀者說，彭揚這個家伙，你的自動性反應是什么？唔，想來想去，我的自動性反應是發(fā)呆，不自覺的就會陷入發(fā)呆的狀態(tài)，各位，這可不是被鬼魂附體，的的確確是發(fā)呆啊。真是的，連發(fā)呆還要做這么鄭重其事地證明，看來人類真的不能思考。

不過，我想，要是我們能設計一種自動性，比如說，沒隔多長時間就像挖鼻子一樣去做某事，持續(xù)一輩子可能會大有所為的。比如說寫作，繪畫，說英語，唱京劇等等等等。所以，諸位，看來科普知識還是有用的，大家一起努力吧。

恩……要是最后得了強迫癥……可別來找我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