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卡里的錢讓洛央夏嚇了一大跳。一百萬!天啊,一百萬!她那消失了十幾年的父親忽然跳了出來,并且一出手就是一百萬!
她有些覺得不真實。一百萬,太多了。
可接下來,她想的是,不,不要。她不要這一百萬,這錢,補償不了這十八年來的親情!她自作主張,拿著這張卡去了北京飯店。她要把錢還給他,她的心,不是一百萬能買回來的。
六樓,她停在賓館門口好久,然后敲了敲門。
是你,洛央夏?父親很高興。
來,快進來。
顯然,父親很高興有這樣出色的女兒??墒谴藭r,他覺得她離他這么遠,她的眼神里有太清冷的東西,清冷到讓他覺得恐懼。
她拿出那張卡,放到桌子上。
你——!
我不要,我們不要。我們能維持生活!
洛央夏,你不要這樣執(zhí)拗。你知道我多心疼你嗎?看到你和你外婆簡陋的生活,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現(xiàn)在你知道難過了!那你為什么一走十幾年?為什么?洛央夏聲音有些哽咽。這十幾年來,她習慣了孤單的日子,習慣了和外婆相依為命,太多的溫暖好像反而不習慣,她甚至覺得這突然多出來的父愛是負擔,是不需要的。
她放下卡,轉(zhuǎn)身就走。
父親叫住了她。洛央夏,你等等!你知道這十幾年爸爸是怎么過的嗎?九死一生!難道錢是這么容易掙的嗎?我給人扛過洋灰,給人擦過皮鞋,有幾次還差點兒被人打死!這就是我以往的生活。那時,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想,等我有了錢,我要讓我的女兒好好享受,我要讓她讀最好的大學(xué),要讓她出國,讓她風風光光地過一輩子……
洛央夏一直背對著父親站著,當她聽到父親哽咽著說這些時,她的肩膀顫抖著。她轉(zhuǎn)過臉來,看到父親的眼中也含著眼淚,她發(fā)現(xiàn),父親居然有了白頭發(fā)!父親老了!也老了啊!
爸——洛央夏聽到自己的聲音沖出來,好像變了形的聲音,不像自己的,彌漫在空中,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聲音是她的,可的確是她的。
他們擁抱在一起。她的眼淚,湮進父親的襯衣里,濕了一大片,那里藏著多少委屈、多少難過、多少朝思暮想啊。
接下來的這些天,她和父親幾乎游遍了北京城,從前舍不得去的地方,現(xiàn)在全去了,那些從前看起來特別奢侈的項目,父親都陪著她玩了。她知道,自己其實一直渴望做一個這樣被寵愛著的小女生!
父親似乎比她更高興,竟然開始自顧自地為她設(shè)計起暑期旅游來。問她最想去哪里,法國,當然是法國。她脫口而出。說了她就后悔了,可父親馬上說,去!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的心怦怦地跳著,難道她真的能去法國了嗎?她可不能告訴楚良生,她要給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他會怎么樣?會不會抱住她,然后問:親愛的洛央夏,這是真的嗎?真的嗎?想到這里,她臉紅了,好像楚良生已經(jīng)站在面前一樣,心跳加快了,手也出汗了。
在父親的一手操辦下一切都很順利,她很快就拿到了機票和護照。
這是她第一次坐飛機,也是第一次出國!父親送她到機場,然后幫她辦理各種手續(xù)。她覺得北京機場如此空曠而陌生,楚良生就是由這里飛往法國的嗎?
北京和巴黎有七個小時的時差,如今,她要跨過這七個小時,飛到他身邊去!
坐上飛機,看到外面大朵大朵棉花糖似的流云,她仍然在懷疑,這一切是真的嗎?她就要看到楚良生了嗎?翻看著自己畫的《煙花》的插圖,她終于甜蜜地笑了。
32、良辰并不知道洛央夏去了法國。
他只知道,洛央夏失蹤了,不知去了哪里。而且,失蹤兩天了!
于是,他給段小椴和沈嘉憶打電話說,洛央夏不見了!
他們約在五道口一個燒烤店碰頭。段小椴說,我打了一下午她的電話,關(guān)機。沈嘉憶說,我也打了,關(guān)機。她怎么了?病了嗎?
三個人飯吃得很郁悶。沈嘉憶說,要不,我們?nèi)ニ铱匆幌掳?,她外婆認識我,對我特別好,從前包了餃子還請我去她家里吃呢。
良辰說,那好,你們?nèi)タ匆幌滤也贿M去,在胡同口等你們,如果她好,你們就出來告訴我。其實以后這戲怎么演下去,我也不知道,而且,而且我……
你怎么了?
我好像……喜歡……洛央夏……
沈嘉憶和段小椴都呆了,這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他們來到洛央夏家的小胡同時,天已經(jīng)黑了,天上有幾顆星星。沈嘉憶和段小椴進去看,良辰站在胡同拐彎的路燈下,看著天上離得最遠的那兩顆星,那是他和洛央夏嗎?
不到十分鐘,沈嘉憶和段小椴就出來了,他們幾乎是慌張地跑出來的!
出事了!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什么事?怎么了?看到他們緊張的樣子,良辰的心開始哆嗦,洛央夏怎么了?她病了?出什么事了呀到底?
洛央夏……洛央夏去法國找楚良生了!
啊?!良辰呆了,所有人全呆了!
怎么辦?
我,立刻回法國。良辰一臉緊張。他要趕回去!不能讓這個謊言再繼續(xù)下去,因為它已經(jīng)沒辦法再繼續(xù)下去了!
而此時的洛央夏,已經(jīng)在父親朋友的幫助下來到了楚良生的家門前。
這個門口,是熟悉的,因為楚良生拍過,并且發(fā)到過她的郵箱里。
她按了門鈴。
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洛央夏從她臉上能看到楚良生的影子,她知道這是楚良生的母親,她看過他們母子倆的合影。
你找誰?
我找楚良生。她微笑著說,近乎羞澀。
找誰?
楚良生啊。哦,我是他朋友。她說出這個名字時,感覺這個名字在心里芬芳著,在唇內(nèi)飛翔著,帶著小鹿似的撞擊與可愛。
你們很久不聯(lián)系了吧?
不,總有聯(lián)系。
他媽媽的臉色忽然變了,不可能啊!她堅決地說。
洛央夏的臉色也變了,怎么,不相信她么?難道她還要說謊么?就是有聯(lián)系么。
對不起,她說,我要見楚良生。她非常堅決地說。
姑娘,你真的不知道嗎?良生,良生,他早去世了啊……
什么?什么?什么?
洛央夏眼前一片昏暗,好像遠處有暴風雨要飄過來。他媽媽說什么?楚良生去世了?!開什么玩笑?!
您說什么?
良生他早去世了,去年春天就下葬了!
下葬?去世?
她感覺一陣暈眩,這幾個字在腦子里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好像演電影一樣。不,一定不是真的。
來,進來吧,姑娘。他媽媽拉著她。
她茫然往里走,并沒哭,好像還是在夢中。她被拉到客廳。來,姑娘你請坐。
洛央夏沒有動,她只是愣愣地看著楚良生的母親。
姑娘,姑娘……
她看著楚良生的母親,眼淚一粒粒飛速地涌出來,她就那樣不眨眼睛地掉著眼淚。楚良生的母親也是滿臉的眼淚,兒子的朋友來了,兒子卻不在了!
無語淚千行!
洛央夏終于哽咽著哭出來:阿姨,您不要騙我!請您帶我去他房間看看好嗎?到此時,她仍然不相信這是真的!
她被楚良生的母親牽著手引到楚良生的房間里。
是了,這就是楚良生的房間,她曾經(jīng)在視頻中看到過的,白色的小屋子,藍色印花的小窗簾,上面游著一條條的小魚。而墻上多了一張照片,是楚良生的黑白照片,被鑲在黑框中!
她的眼淚再次涌了出來!
阿姨,她說,我能一個人待會兒嗎?
好。
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她輕輕摘下楚良生的那張照片,又輕輕對著照片說,你知道我來看你了嗎?不遠萬里,想給你一個意外驚喜??墒牵銋s給了我一個意外的打擊,這打擊是致命的。我想把積蓄了多年的感情在這一刻向你傾訴,可是,你卻不在了。楚良生,無論走到哪兒,你都得給我回來!我還要告訴你一句話,我會一直愛你,一直……她低下頭,顫抖的手想撫摸一下照片中那個男孩光潔飽滿的額頭,可是在她低下頭的剎那,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向下飄去,飄去,不知要飄向哪里……
醒來,她看到一張法國女人的臉,穿著白衣白裙。她在法國的醫(yī)院里。
她還看到另一張臉。一下子,她呆住了。
楚良生,楚良生,你來了!
她一下子站起來,想拔掉輸液管,她想撲過去,是的,那是楚良生,就站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是的,那就是楚良生!
良辰?jīng)_過來抱住了她,感覺心這樣疼!他心疼她!是誰說過,愛情,只有有了心疼,才真的是愛情!
大夫給洛央夏打了針,她安靜下來,沉沉睡去。
那一夜,良辰一直握著洛央夏的手,一直凝視著她。他知道,自己愛,如此愛,這個讓他動了心的女孩。
33、天亮了,洛央夏醒來。她有些頭暈。
這是在哪里?她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忽然大顆的眼淚就出來了。是的,楚良生死了!死了!死了!
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她拒絕接受!
他是怎么死的?怎么會死了呢?怎么可以死呢?他忘記他還有她么?她幾乎是在抽泣中開始睜開眼睛接受法國的陽光的。
眼前的人是誰?這么像楚良生,一定是他的哥哥。記憶中,昨天這個人好像曾反反復(fù)復(fù)給她解釋過,為什么他會冒充楚良生騙了自己那么久。
那么,之前就是這個人一直在和她通話了。
洛央夏,你醒了。楚良辰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是你一直在騙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么,是計劃好的?
是我弟弟不放心你,那時你正要高考,怕影響你高考,所以,大家想了這個辦法。
大家?
是,段小椴和沈嘉憶也知道。
這就是說,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是。
她扭過臉去。
良辰俯下身來,可是,洛央夏,我們大家全是為你好,你要理解。
不,我不理解。
是的,她接受不了,整整一年多,她全是在和另一個人撒嬌抒情胡說八道,在和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談情說愛發(fā)郵件,她為自己感到羞恥和難過!
良辰的聲音很輕,你要知道,開始我并不愿意做這件事情,是弟弟求我,所以我答應(yīng)了下來。
那你在我高考之后為什么還不告訴我?!
是啊,這句話問得太有道理了!
我……我……我,良辰結(jié)巴著,沒有理由。他有什么理由呢?他的理由就是他愛上了她,不想離開她,總想往后拖再往后拖……
帶我去看楚良生的墳?zāi)?,一定要去,現(xiàn)在就去!
你現(xiàn)在還很虛弱!
我沒事。洛央夏站起來,是的,她還有些頭暈,可是她說,我要立刻就去,我已經(jīng)來晚了,不能再晚了!我要去看他,現(xiàn)在,馬上,一分鐘都不要再等。
良辰開車,四十分鐘后到達楚良生的墓地。
墓地極靜,洛央夏的手里,是一大把薰衣草,這是他和她的薰衣草,他們之間約好永不相忘,他在她心里,永遠都在!
遠遠的,良辰指給她看那座小小的墳塋!
不要管我,她說,我自己去!
她渾身戰(zhàn)栗地走過去,命令自己不許哭,可是當她來到楚良生的墓前,還是哭了,而且這次,是撕心裂肺的那種哭,哭聲響徹云霄。聽到她的哭聲,那些松柏也會抽泣,那些云朵也要落淚吧,哭吧,哭吧,所有傷心的眼淚,所有委屈的思念,全在此時此刻爆發(fā)吧!
最后,她癱軟在地上,哽咽著說:楚良生,你說話不算數(shù),我恨你,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到八十歲的!
她在墓地整整坐了一天,嘴唇干裂,頭發(fā)亂了,眼睛哭腫了,而她心愛的楚良生,卻再也回不來了!
洛央夏是十天后回國的。這十天,她幾乎每天都要去墓地和楚良生說話,自言自語。每次良辰都陪著她去,最后一次,良辰問她:你恨我嗎?
她看著這個與楚良生相貌相似的大男生,輕輕地搖了搖頭。她的心碎了,她不愛,也不恨,她只覺得自己成了空心的紙人,在法國的上空,飄著飄著。
回國后,沈嘉憶和段小椴找到她。
她看著他們,安靜地問:你們特別可憐我,所以,聯(lián)合起來騙我?
不不,沈嘉憶說,是為了保護你。
段小椴也堅持,是的,如果說一開始我還嫉妒你,可當楚良生在病危時還打電話讓我照顧你愛護你時,我深深地被打動了!
謝謝你們。
不用謝,你能理解我們的一片苦心就好了。
洛央夏的眼神有些迷茫,她瘦了整整五公斤,整個人看起來形銷骨立。最近她一直忙著《煙花》的出版,這是紀念楚良生的一個最好方式,她想下次去法國時把它也帶到墓地。她相信,天堂的楚良生會看得到。
她把整顆心都放在了《煙花》上,忙碌能讓她把巨大的悲傷化解一下。她累到直不起腰,做最后的修改和校對,最后,當出版社通知她即將印刷時,已經(jīng)是春節(jié)了。
過年了,楚良生會孤單嗎?楚良生,你在天堂還好嗎?
34、在《煙花》的封面上,洛央夏設(shè)計了兩個孤單的少年,站在普羅旺斯的天空下,那是她和他,緊緊相依,卻又再也不能相見。
她辦好了留學(xué)法國的手續(xù)。是父親的主意讓她去法國,法國有最好的藝術(shù)氣氛,有最好的美術(shù)學(xué)院。其實她愿意去是因為,法國,可以離楚良生更近一些,她可以常常去看他。
是的,她只是想離楚良生更近一些。這樣,楚良生就不會孤單了吧?
她一直在等待《煙花》的出版,《煙花》出版后,她就應(yīng)該走了。
而這段時間,段小椴、沈嘉憶會經(jīng)常來陪陪她。有時,他們當著她的面會不自覺地表現(xiàn)出親熱來,那個時候,洛央夏是寂寞的是惆悵的。這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惆悵,好像一個隧道一樣,太長了,太黑了。這黑和長,是那樣恐怖,可是,她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
良辰也會經(jīng)常飛過來陪伴她。
她勸過他幾次,不用管我了,真的,我想自己安靜地待著。
可是,他很任性,他不聽。
洛央夏并不知道,一個浪子,一個花花公子,已經(jīng)徹底變了。可是,他卻走不進洛央夏的心里。
洛央夏的心里,只裝了一個人。
《煙花》出版了,一個月之內(nèi),登上了暢銷書排行榜,而洛央夏已經(jīng)離開。
法國,她準備在那里陪著楚良生,一直到老。
尾聲
是良辰來接她的。
他一直默默地陪著她。他越來越像他的弟弟,甚至連著裝也越來越像楚良生了。洛央夏說,謝謝你對我的好,謝謝你替楚良生一直照顧我。
良辰看著洛央夏:我想替他照顧你,一直到老,可以嗎?
洛央夏抬起頭,其實,她感覺到了他的不一樣,傻子也看得出,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動情,可是,她的心是一塊煤,已經(jīng)燃盡了啊!
不,她說,不。
她這樣決絕,她的心里,再也放不下任何一個人。
請你嘗試著喜歡我,我想,我會像弟弟一樣深情的,我會像他一樣對你好……
不管良辰說什么,洛央夏只是輕輕地搖頭。
楚良辰低下頭,他已經(jīng)想到了,這就是結(jié)局。洛央夏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女孩子,如此堅貞如此義無反顧。
最后,他說,可以擁抱一下你嗎?
洛央夏點頭。她知道,這也是她和良辰的告別了。
她走過去,輕輕地擁抱他。
他落淚了,伏在她的肩上,是的,他喜歡她了,愛上她了,可是,她的心已經(jīng)給出去了,給了在天堂的人。
她沒有哭,微笑著說,會有一個好女孩愛上你的。
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她夢到了楚良生。
楚良生撫摸著她的額頭,她不敢動,因為生怕這是一個夢。楚良生說:洛央夏,你還好嗎?我希望你好。你知道嗎?如果你不好,我在天堂里也不會安心。所以,你一定要幸福要快樂,要再愛一次!我希望你好好地享受愛情和人生,我希望你至少活到八十歲。我看到《煙花》了。你知道嗎?天堂里的人是流不出眼淚的,可是我居然流了眼淚,連上帝都奇怪了,因為從來沒有人在天堂里流出過眼淚。
她問:你在天堂等我好嗎?
他答:我會一直等待你。
她問:到時候你會嫌我老嗎?
他答:不會,我希望你老得滿臉皺紋沒了牙齒,希望你拄著拐杖來見我。你一定要老成那樣再來天堂好嗎?那個時候,我還等著你,說好了,一定。
我們拉勾吧。
好,拉勾。
洛央夏伸出手去,卻看到楚良生越飄越遠,她使勁地追啊追,可怎么也追不上。
洛央夏是哭醒的。醒了,她發(fā)現(xiàn)是在黎明,這是法國的黎明。昨晚她是抱著楚良生的照片睡著的,醒了才發(fā)現(xiàn),照片已經(jīng)被她的眼淚打濕了。
而楚良生安靜地看著她。但,他已經(jīng)在他生。
她起身,拉開窗簾,看著秋天的巴黎,如此美妙如此動人。她知道,從今天起,她要做個快樂的人,因為楚良生說過,如果她不快樂,他在天堂里會難過的。
為了楚良生,從今天起,她一定要做個快樂的人。
陌上花開似錦,猛虎細嗅,所有的疼痛終于回去,她收拾一片舊山河,才終于發(fā)現(xiàn),那青春里所有的過往,即使是疼,即使是碎,仍然美到心驚。
她推開窗,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花香。
一切沒有結(jié)束。
一切剛剛開始。
她穿上運動衣,準備去學(xué)校里的操場跑步。太陽升起來了,一跳一跳地升起來了,她迎著太陽,一直跑下去,跑下去……
她知道,在他生里,那個叫楚良生的男孩,會一直等待著她。
(全文完)
編輯:大 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