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而且還下著雨,丈夫焦急地出去尋找她,最后在一座橋邊看到她全身濕透地在那里顫抖,她無法穿越那座橋。
少蘭從前是一位文靜的中年女教師,如今她不管到哪里都需要丈夫作伴,甚至連上廁所也不例外,夫妻兩人真的到了“成雙入對,形影不離”的地步。但與其說這表示她倆“恩愛異?!?,不如說是“痛苦異?!保私膺@種痛苦,必須從頭說起:
據(jù)少蘭說,她在36歲時,有一次單獨走過星海廣場,在空曠的廣場上,她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莫名的驚惶,呼吸持續(xù)加快,覺得自己好像就要窒息了,心臟也跟著猛烈跳動,而腿則軟癱無力。眼前的廣場似乎無盡延伸著,讓她既難以前進,又無法后退。在全身冷汗淋漓下,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跋涉”到廣場的另一頭。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會有那種反應,但從那一天起,她對所有廣場敬而遠之,下定決心以后絕不再自己一個人穿越它。
不久之后,少蘭在單獨走過北大橋時,竟又產(chǎn)生同樣驚惶而難受的感覺。隨后,在經(jīng)過一條狹長而陡峭的街道時,也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快、全身冒汗、兩腿發(fā)軟。
因為自覺有異,她曾接受心理醫(yī)師的治療,但情況不僅未見改善,反而持續(xù)惡化。到最后,每當她要經(jīng)過一個空曠的地方時,就會無法控制地產(chǎn)生嚴重的焦慮癥狀,以至于她不敢再單獨接近任何廣場。
有一次,一位學生到她家拜訪,考慮到孩子的安全問題,她必須護送那位學生回家。途中原本一切正常,但在抵達學生的家門后,她自己一個人卻回不了家。
天色已晚,而且還下著雨,少蘭的丈夫在家里等了五個小時還不見她的蹤影,于是焦急地四處尋找。最后在橋邊,看到她全身濕透地在那里哆嗦,因為她無法穿越那座橋。
在這次不愉快的經(jīng)歷后,她丈夫不準她單獨出門,而這似乎正是她所期待的。但即使在丈夫的陪伴下,每當她來到一個廣場邊時,仍然會不由自主地呼吸加快、全身顫抖,嘴里喃喃自語:“我快要死了!”此時,她的丈夫必須趕快抓緊她,她才能安靜下來,而不致發(fā)生意外。
到最后,少蘭不得已辭去了工作。不管她走到哪里,她的丈夫都必須跟在旁邊,連上廁所也不例外。
專家解析:
這是一個典型的“懼曠癥”病例,它也是畏懼性精神官能癥之一。
懼曠癥本來專指對空曠場所的畏懼,但精神醫(yī)學界目前已擴大其適用范圍,而泛指當事者對足以讓她產(chǎn)生無助與惶恐之任何情境的畏懼,除了空曠的場所外,其她如人群擁擠的商店、戲院、大眾運輸工具、電梯、高塔等,也都可能是讓患者覺得“無處逃”而畏懼的情境。過去所謂的“懼高癥”與“懼閉癥”等,現(xiàn)在也都屬于“懼曠癥”。
“懼曠癥”的一大特征是,患者的驚惶反應通常是在單獨面對該情境時才會產(chǎn)生,如果有人作伴就能獲得緩解,甚至變得正常,而且能讓她免除這種畏懼的“伴侶”通常是特定的某一兩個人。精神分析學家因此認為,“懼曠癥”可能是來自潛意識的需求,患者極度依賴某人,對他有嬰兒般的纏附需求,但在意識層面,她無法承認此幼稚的渴望,所以就借“懼曠癥”的驚惶反應,使對方有“義務”必須時時和她作伴。本案例中的這位女士,她的“懼曠癥”從精神分析的觀點來說,就是她在潛意識里對丈夫有嬰兒般的纏附需求。
針對此病例,患者的癥狀與某些確定的情境有關,那么,醫(yī)師將運用“情境分析”,一種行為治療技術,來找出患者的焦慮癥狀是由情境中的哪些關鍵因素造成的。然后醫(yī)生運用“系統(tǒng)脫敏”的技術,降低患者對這些特定因素的焦慮程度。如果患者的癥狀游離于任何特定情境也就是不與某種特定環(huán)境有特殊的關系,那么醫(yī)生就會運用“放松訓練”來降低病人的總體緊張水平。另外,由于這類患者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無助感,所以治療者會幫助患者通過學習有用的技巧(比如,社交技術,直言技術),來提高患者面對各種情境的信心,逐漸治療病癥。
改變不會在一夕間發(fā)生,但只要經(jīng)由正確的治療和患者自身對環(huán)境恐懼的克服,“懼曠癥”將不會再對患者的生活造成負面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