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

賈桂梓

《工作著是美麗的》，這是女作家陳學昭寫的一篇小說。小說的名字比內容更深刻地打動了我。我是從小學一口氣讀到大學畢業(yè)參加工作的，30年來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1978年改變我命運的高考。198N年從大學中文系畢業(yè)后，根本用不著自己操心，國家就給分配了工作。當時，年僅20歲的我沒有多少權力觀念，搞不懂為啥我周圍等分配的同學們嚷嚷著要去什么地委辦、行署辦、組織部、人事局等，我一心想去文聯(lián)和報社，期望做一個專業(yè)作家或名記者。結果被分配到地區(qū)行署婦聯(lián)會。

婦聯(lián)會同志們——當時我不知該叫阿姨還是叫大姐，非常熱情地迎接了我。大家?guī)臀以谵k公室支一張大鐵架子床，床下擱著我上學帶回的小木箱，門口支一個洗臉盆，墻上新掛一面鏡子，放報紙、文件的圈柜里專門空出一層放我的洗刷用具。然后在原來兩張辦公桌旁新增了給我的辦公桌。

我在晚上的日記中寫到：這一天，我工作了。從此，開始了“工作著是美麗的”人生。

剛開始，領導沒明確安排我工作崗位，而我卻對每一件工作都充滿了好奇和熱情。由于婦聯(lián)會大姐們都有家口，工作家務一肩挑，確有許多困難，事業(yè)心難免受到影響，而我卻是做啥都覺得新鮮，這個喊一聲：“小賈，幫我下樓取回報紙”“好勒!”那個說一句：“小賈，你幫我掛電話通知吧!”“行啦!”那時地區(qū)婦聯(lián)會經(jīng)常要通過長途臺掛電話給13個縣婦聯(lián)通知工作或匯總情況，由于長途臺繁忙，常常是清晨掛上號，快到中午才能接通，中間又不敢離開，大姐們很厭煩此項工作，我就主動承攬，不管哪個部門要電話我都愿意代勞。而且我說一口大家認為很流利的普通話，容易與長途臺話務員溝通。我事先把通知事項打好腹稿，用最簡短的話語說清楚，盡量縮短占線時間，這樣話務員就比較滿意，友好起來，不一會兒13個縣就掛通了。只要用心，任何一件簡單的事都可以做得更好。

那時婦聯(lián)會大姐們大都是隨丈夫工作調動而來，或是由縣、鄉(xiāng)補貼制婦女干部抽調上來的，平均學歷不達高中，最發(fā)愁的是寫材料，一個簡報得兩三天才能出來。一位大姐安排我說：“小賈，你寫過簡報沒?”我說“沒有?！薄澳隳懿荒苷兆∵@些電話記錄給草擬個簡報?”我說試試吧。然后，我把以前發(fā)過的簡報拿來看了一上午，總結出些規(guī)律，沒用一下午就完成了，整整齊齊抄好。第二天大姐一來我就交給審閱。大姐好不喜歡，一個勁兒夸我。我說，我就是學寫作的，需要寫啥您就安排吧。后來，辦公室寫簡報就成了我的專業(yè)，大大減輕了大姐們的工作量。這樣，沒多久我就贏得了大姐們的好感，甚至是喜歡。之后，我在單位的作用也日益顯現(xiàn)出來。人之命運是由大大小小的機會構成的，而任何一樣新的工作都有可能帶來一次新的機會，我的信條是從不拒絕單位安排給我的工作。

一天，主任突然叫我，很鄭重地說“小賈，不錯，我要對了，挺好?！闭f罷，吸一口煙，手臂支到桌面上，很柔潤的手指微微發(fā)黃。主任愛抽煙，聽大家說是男人性格，平時不怎和大家說話，但說一句頂一句，而且說一不二。我聽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答對，只是傻傻地笑。主任怔怔地看著我說：“你是我要來的?？戳四銈兒脦讉€學生的檔案，你考試成績不錯，字也寫得可以，這一段大家反映挺好。你就專干文秘吧?！?/p>

從此，主任不論是去各縣下鄉(xiāng)還是到省里開會都帶著我。經(jīng)主任點撥過一回之后，我就把主任每次開會的要點整理出來，供主任傳達用，或把主任下鄉(xiāng)調研的重點工作和提出的意見要求，及時編寫成簡報，下發(fā)奮縣，指導工作。不知從何時開始，每次單位開全體會議時，主任說著說著就夸我兩句。領導的器重使我這個出身寒門而又剛畢業(yè)不久的嫩仔得到了與資歷不太相符的“顯耀”，常令我很不好意思，同時我的工作也干得更歡了。好在那時大家見我沒有任何功利之心，只是愛干活，領導再夸獎也沒激起什么妒忌。就這樣，分配工作僅僅半年多時間，我就基本被作為骨干培養(yǎng)和使用了。

一年一度的慶?！叭斯?jié)”是婦聯(lián)會一場非常隆重而龐大的活動，也是一項非常重要而繁雜的工作。其中，給地委分管領導寫講話和給婦聯(lián)主任寫工作報告就是難啃的硬骨頭，往常都是婦聯(lián)主任出面央求地委辦公室、調研室或報社的大筆桿子們幫忙。1983年的“三八節(jié)”材料主任早早就全安排給了我，并鄭重其事地交代我說：“小賈，這可是你第一次寫大材料啊，兩個不能寫重復了。可要狠下功夫的?！蔽耶敃r真有一種“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覺。

記得那年“三八節(jié)”緊挨著元宵節(jié)，我過年回家前領上任務，正月初三一過就到單位交稿子。主任開始夸我出手很快，但看完全稿就有點不高興，說：“你這詞語太花里胡哨，改成樸素的?！闭f著指給我看她劃住的地方，而那些正是我最精心最得意之筆。主任大概看出了我不接受的表情，就告給另一位大姐說：“給她拿以前的材料看看?！?/p>

我懷著一顆受挫沮喪的心，在家家戶戶歡慶團圓的正月里，在暖氣時有時無的冷清里，在整個辦公樓就我一人的孤寂里，趴在小床上，啃著媽媽給我?guī)У睦渎榛ǎ戳舜蟀胍共牧?，一句一句、一段一段比較我為啥是“花里胡哨”。終于感悟到了“寫作”與寫材料的不同，公文、報告、講稿寫作與典型材料、報紙通訊等寫作的不同，并且不同在哪里。同時也感覺到了自己的稚嫩與淺薄，覺得露出了“皮袍下的小來”，使我工作以來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第一次受到了沉重打擊。

我不能容忍自己的無能。之后，我想辦法躲到招待所四天四夜不出來，全部重寫了兩個材料。第五天回單位給主任交稿子，主任頭也不抬，只說了一句：“我看完再說?！?/p>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直到第三天下午，主任叫我到她辦公室，見辦公室坐著一個男同志，主任介紹是調研室的袁主任、地委的大筆桿子。我一下明白了主任搬來了權威人士，我的心一個勁兒地往下沉“完了，完了，又被槍斃了，這輩子完了!”

袁主任好像很和藹，我只瞥了他一眼，見其嘴唇一張一臺，隨后我便深深地埋著頭，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么?！罢f你是個寫材料的好苗苗”，還是主任突然叫了一聲，我才醒過神來。抬頭一看，主任喜滋滋地笑著，我卻無論如何禁不住了，眼淚刷地一下奪眶如注，傾盆而下。

袁主任和我們黃主任相視一下，笑得更歡了。袁主任招呼我走近他，更仔細地一頁一頁點評，好在哪里，那里還需稍加改動，哪句換一個表述更貼題等等。令我至今難忘的是：他說寫領導講話或報告，開頭一定要頂格寫上“同志們”，領導在會場第一句一定要說：“同志們”。打那以后，我從未忘過。當我后來擔任一定職務后，不論大會小會，總是不忘親切地叫一聲：同志們(朋友們)!

“三八節(jié)”慶祝大會上，地委分管領導趙書記的講話贏得陣陣掌聲。會后，主任特意告我說“趙書記對材料很滿意，叫好好培養(yǎng)你?！睕]想到，這一次寫材料給我命運的天空飄來一片祥云，后來聽說就是趙書記推薦我給行署一位女副專員做了專職秘書，從而使我經(jīng)歷了一段很引人注目的“風

光”歲月。

從小學到大學上了那么多語文課或寫作課，但這一次領導給上的寫材料課卻是最嚴格、最實用，因而也是最難忘的。記得當時幾位大姐見主任對我那么“無情”、那么“苛刻”、那么“嚴酷”，很是同情，我也頗感委屈。但正是主任的無情、苛刻、嚴酷，激發(fā)了我的自尊心，調動了我的狠勁。

我體會，任何時候，不要把領導的嚴格要求、嚴厲批評、甚至嚴酷訓練，看作是跟自己過不去。一個人健康茁壯成長，必須出自嚴格的紀律性、強烈的責任心和超前的高標準之要求和訓練，即使在今天強調以人為本、尊重個性的時代，如果領導不敢批評，上下級相互遷就，工作得過且過，那就很難創(chuàng)造出優(yōu)異的成績，也很難培養(yǎng)出吃苦耐勞、敢打硬拼的人才。人生走向社會的第一步尤其重要，一開始的嚴格正規(guī)的訓練會影響你的一輩子。

我的第一任領導是我走向社會的第一位良師，她作為女性領導的一言一行，當時和現(xiàn)在仍有大部分熟人不太理解和贊同。但不論當時還是現(xiàn)在，從愛才、用才、真心培養(yǎng)人才來說，從對黨的工作具有強烈的責任感和事業(yè)心來看，我都是真心地欽佩和衷心地愛戴她、感激她。

因我單位地處山西最北邊，大家每去省婦聯(lián)開會都很發(fā)愁，坐火車要走八九個小時，規(guī)定報銷的途中補貼遠不夠車上伙食開銷。而我當時是單身，平均工資數(shù)我高，又來去無牽掛，所以到省婦聯(lián)開會幾乎是給我包了。記得1983年冬天，省婦聯(lián)通知要各地區(qū)婦聯(lián)主任參會，匯報翌年將要召開的全省“女能人”表彰大會籌備情況。黃主任另有事，囑我代開會代匯報，并要求我“要匯報好，多爭取受表彰名額”。

我一領上任務就開始戰(zhàn)斗，把各縣報來的“女能人”典型材料作了全部修改和整理，并——背記下來。出發(fā)那天早晨，風卷冰雪，迎面撲打，我獨自提著行李，頂著呼嘯的飛雪，十多里路程幾乎是一路小跑，向火車站挺進，心里不斷地涌起一種神圣感：“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要知道首次趕往省級婦聯(lián)參會，而且是代表主任去，這在我幼稚的心里可不是一件平常事。

第二天上午開會，省婦聯(lián)高首先主任主持會議，其它各地區(qū)主任——匯報完畢后，高主任就要總結。我著急了，騰地一下站起來：“報告主任，我還沒說呢?！贝蠹覈W地一聲笑了。高主任問：“你是哪個地區(qū)的?”我高聲回答：“雁北地區(qū)婦聯(lián)會?！按蠹矣忠宦曅Γ迅咧魅我步o逗樂了，”你可簡要地說說?！蔽揖桶言缫褷€熟于心的各個典型的主要事跡及其側重面和代表性，簡明扼要地、條理分明地作了匯報，并委婉地表達了多爭取一個名額的意思。我邊說邊觀察，見高主任聽得很認真，會場很安靜，我便匯報的更加從容和自信。最后，我以一聲“匯報完畢”干脆利落地收尾。大家又綻開了笑容，高主任也給予了肯定。平生第一次參加省一級部門會議，給我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開會前要認真準備，開會中要專心傾聽，該自己發(fā)言的機會絕不能錯過，而且要隨時調整腹稿。這樣的習慣基本保持到如今。

會后中午吃飯時，高主任主動招呼我，問長問短，其它地區(qū)主任對我也很親切，要知道參會者就我是一個小干事。我心里倍感溫暖，感覺婦聯(lián)會領導一點架子沒有，都象我媽媽一樣和藹可親。人都說婦聯(lián)會是婦女的娘家，這種娘家的感覺至今保留在我內心，后來并直到現(xiàn)在不論我做什么工作，都對婦女事業(yè)滿腔熱忱，一往情深。

現(xiàn)在回頭看，那時寫的東西很稚嫩，但在當時的條件下也就派上用場了。1984年秋省婦聯(lián)召開一個全省大型會議，讓各地區(qū)上報受表彰的典型材料。我們地區(qū)重點上報的是正在籌建的平朔露天煤礦女工程師、印尼歸國華僑林總。她的事跡很感人，但材料反映得不夠生動和充分，單位派我去平朔礦實地了解并重寫。

到平朔下車一看，生活區(qū)除了剛建起來的一棟小樓外，諾大一片曠野地，林總她們正在創(chuàng)大業(yè)。我在去的路上就想好了工作步驟：召開上中下三個座談會、與林總本人深談一次(至少3小時)、3天寫出稿子、反饋回去、再修改、最后征求工委領導意見。

什么叫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時的我就是。人家平朔工委是地廳級，接待我的工會主席是正處級，而我不懂得級別或根本沒有級別意識，心中只有典型及材料。一見工會薛主任，就“啪啪啪”說出我的工作步驟，接著就催人家：“咱們開會吧?！?/p>

薛主任是位老同志，特和氣，一直笑瞇瞇地聽我說，按我的想法進行，整個工作進展特順利。更讓人感動的是，林總不僅抽時間向我介紹了她回國的經(jīng)過和主要事跡，還介紹我認識了比我小兩歲的她的女兒。她女兒眼中的媽媽更讓我感動，所以我是帶著感情來寫林總的。

3天后，我把用油筆復寫整齊的三份稿子交給了薛主任征求意見。沒過多久，薛主任帶我去見平朔礦黨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長，我準備好闡述我的構思和意旨，可是書記對稿子沒多說，反而對我的個人情況問來問去，叫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送我回雁北的路上，薛主任就一個勁說平朔礦多好多好，我也確實打心眼里敬佩那些勇敢勤勞的創(chuàng)業(yè)者。

此后不久，我單位主任找我談話，問我是否愿去平朔礦工作?我被問了個大睜眼：“咋忽然要我去那兒工作?”主任告我，這次去平朔礦寫材料，被礦領導看中，想調過去到王會，任命一個女王部部長，并已給地委組織部發(fā)來商調令。主任說單位不想讓調走，問我意見如何?我當時對職務什么的沒多少考慮，更多的是組織觀念，聽單位的話、聽領導的話，所以表示服從領導安排。此事便作罷。

是年9月，省婦聯(lián)要召開籌備已久的大型會議，我被抽到會議資料組，在省婦聯(lián)宣傳部領導下狠勁兒地工作了一段，覺得眼界尤為開闊，見識猛然增多，真有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感覺。會議結束后，省婦聯(lián)又留我工作了一個多月。記得在省政府大門東側的省婦聯(lián)綠色小樓里，我獨自一人值班，度過了難忘的國慶35周年，鄧小平大閱兵的電視畫面令我激情燃燒，不能自己。

有一天，省婦聯(lián)副主任和宣傳部長找我談話，想留我在省婦聯(lián)工作，先借調上來然后再辦手續(xù)，征求我意見。“啊?能在省里工作?真的嗎?”我的歡喜是毫無掩飾的。但我馬上想到“要看我單位的意見如何”。

回到單位不久，主任找我談話：“看來單位是留不住你了，省婦聯(lián)是上級，人家要你，咱還能不同意啊?咱單位廟小啊。”我一下覺得特別難為情，有一種背叛本團體的罪感。我真誠地望著主任說：“我真的自己沒要求去?！敝魅闻呐奈遥骸爸溃?，誰也喜歡好苗苗?！?/p>

我心里明白，沒有雁北婦聯(lián)大姐們扶我邁出人生第一步，我絕不會得到上級單位的青睞。此后，我懷著一種報恩和歉疚的心情，更使勁兒地工作，絕沒有半點要離開此地而應付馬虎的想法。

在等待省婦聯(lián)正式通知的時間里，我終于實現(xiàn)了從初中看《紅巖》起就立志追求的人生夙愿，我被批準成為一名中國共產(chǎn)黨黨員了!那時，入黨是經(jīng)受了嚴格考驗而非常光榮神圣的事情，有多少知識分子苦苦追求而難以加入，所以黨中央做出了“大量吸收德才兼?zhèn)涞闹R分子入黨”的決定。我永遠難忘，我的入黨宣誓是在雁北小禮堂，由地委書記白興華同志領誓，共20多名新黨員，我是其中最年少的一位。至今想起那莊嚴神圣的時刻，都叫人心潮澎湃。

沒過多久，主任又叫我談話，一進門就以少有的親昵感拍著我說：“小賈，你可調不去省婦聯(lián)了?！蔽乙豢淳椭侵魅卧诙何彝妗！笆堑匚蛔屪?，讓去給高專員當秘書，專員都看上你了?！?/p>

我又一次傻眼了，我多少知道當秘書對年輕人是很榮耀的，可我第一感覺是陌生、擔心和沒底數(shù)。主任隨后很是鼓勵了我一番，說，現(xiàn)在機關能寫材料又沒家庭拖累的女大學生沒幾個，領導能選中你很不容易。因為省婦聯(lián)要調你走，請示趙書記被攔住了，并推薦給高專員。你好好干吧，一定會前途無量的。當我后來在高專員辦工作后，才知道被專員選中還有一個因素是，高專員丈夫老楊當時是地直機關黨委副書記，我入黨時進行黨的知識考試成績很好，楊書記主持面試時，我基本把黨章都背熟了，記得楊書記對我的提問最多，我都應答如流，故而楊書記也作了重要推薦。

從198N年畢業(yè)我剛剛開始工作，到1984年的短短兩年間，我所到之處，都是笑臉與溫暖、都是支持和器重，因而我的臉上總是洋溢著自信和喜氣，我的心里總是充滿著陽光與希望。雖然那時我其實對社會對人生認識很膚淺，也很幼稚，但我只記得一條，認認真真、踏踏實實做好任何一件事情、完成好任何一項任務，不論是誰安排的、不論難度大小、不論自己付出怎樣的辛苦代價，只要是工作，就要滿腔熱誠地、全心全意地、保質保量地做完、做成、做到最好。這一信念我根深蒂固，這一秉性我至今難改。我始終認為，作為一名黨的干部，具有“強烈的革命事業(yè)心和政治責任感”，是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應當是衡量一個領導干部是否稱職的首要的和基本的標尺，也是沿著黨指引的健康之路茁壯成長的最必要的條件。

責編衛(wèi)清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