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竊

夢　也

幾乎每天晚飯后，我都要和老婆出去散散步。我所住的小區(qū)的西北端，有一處新近開辟的公園。里面的花草呀，樹木呀什么的，都快長成個樣樣行行了，銀川平原的土質(zhì)好，再加上充足的水分，植物生長的速度挺快的。那里有一片人工開出的湖，在黃昏時水面變得十分平靜，圍著湖走一圈，會呼吸到很新鮮的空氣。

在這塊公園的東邊分布著一塊塊的農(nóng)田，大都種著菜蔬或玉米什么的。夏天玉米成熟的時候，我們常常從玉米地邊走過，看見成熟的玉米棒子，總想下去扳幾個。這樣的想法一說，就受到老婆的叱責。其實也僅僅是有個想法而已，因為我注意到玉米地邊的馬路上總是有人在逡巡。

轉(zhuǎn)眼就到了秋天，玉米棒子扳光了，玉米桿子被燒成了灰。連菜地里的蔬菜也收拾干凈了。

田地歇下了，田野開闊了。

一天晚上，我們很隨意地就走進了這片田地，因為是從小種過地的緣故，對土地對有一種親切感。

走著走著就發(fā)現(xiàn)有一塊大白菜地，里面的白菜朵，像胖娃娃似的站了一地。我控制不住了，一看四周沒人，我說，老婆子扳兩朵如何，這一次老婆沒吭聲。看來她也產(chǎn)生了行竊之心。我喊老婆蹲下，聽了聽，證實四周確實沒有看守的人。于是我貓進菜地扳了兩朵，抱了出來，一看，老婆早已逃離菜地，走上了公路。我一路笑著追上了老婆?？此龂槼赡莻€樣，我笑得越歡了。我說，不就兩棵白菜嘛，一塊錢四斤。要是菜農(nóng)抓住了，我對他說。老婆說，丟死人了，你還是個知識分子呢。我說，這事我小時候干過?，F(xiàn)在干，覺得挺刺激。

回到家時，被上高中的兒子發(fā)現(xiàn)了，老婆一說，兒子就叫了一聲：唉喲！沒想到我爸是這么個人。

我笑著對兒子說，老個，你懂么，老家的人常說，三天餓出個賊漢子。當然，我這不是餓得慌。兒子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后來的幾天，我還慫恿老婆去偷?？衫掀乓宦牼团耍以谝贿呅?。

事后，我覺得偷東西時，確有一種快感。也就是說，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還存在著無故占有他人財物的欲望。原來卑劣的東西一直在內(nèi)心潛伏著，說不上什么時候就會蘇醒。

總之，這是一件小事，也犯不著過于譴責自己。但是這事裝在心里也不是個事，尤其是在早市上買菜時，看到菜農(nóng)們辛苦的樣子，就覺得憑空偷人家兩棵白菜也不是個光彩事。

有一天早上，我看見一位老農(nóng)推著一架子車大白菜在叫賣，我突然覺得，這車子上的白菜我都認識，并且堅信它們就是我行竊過的同類，于是我在這位老人處買了上百斤白菜，連價也沒還。

老人一直盯著我離去時的背影，他肯定覺得我是個好買主。

責任編輯蔣建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