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妙算”徐懋公的真人秀

胡　湘

隨著電視劇《貞觀長歌》和《隋唐英雄傳》的熱播，《大唐帝國》、《貞觀政要》等大量新書的熱賣，舉國上下都在講大唐精神，都在回味盛唐氣象。

這些影視、文學作品往往因為情節(jié)而虛構人物，但是徐懋公則不一樣，他是確有其人。戲劇、評書和電視劇里他是一位半仙兒式的人物，只要閉目掐指、搖頭默念，就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甚至民間還流傳有“呼風喚雨諸葛亮，神機妙算徐懋公”的說法。那么，歷史上的徐懋公果真如此嗎?

成名瓦崗

徐世勛，字懋功，曹州離狐人(今山東菏澤)，后徙居滑州之衛(wèi)南(今河南?？h東南)。

徐懋公是個有錢人，《舊唐書》說他“家多僮仆，積粟數(shù)千鐘”，且為人豪爽，“與其父蓋皆好惠施，拯濟貧乏，不問親疏”。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徐氏父子不僅有經(jīng)濟頭腦，還很有政治頭腦，生處亂世，散資財以保其家，以得人心。

河南人翟讓在瓦崗寨起義，17歲的徐懋公前去投奔，當時的瓦崗起義軍跟土匪差不多，到處搶劫。徐懋公勸翟讓：“都是一個地面的人，大家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搶掠鄉(xiāng)民會落下不好的名聲，宋、鄭兩郡管轄的御河，公私商船很多，從他們那兒下手，瓦崗的活動資金就足夠用了?！毙祉娜∝斨烙辛Φ亟鉀Q了起義軍的資金問題，所以，瓦崗義軍隊伍很快達萬余人，為后來名動天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并由此吸引了另一重要人物——李密的到來。

李密是名門之后，“才兼文武”，無論在哪一方面都比僅有武夫驍勇之氣的翟讓具有強大優(yōu)勢。一年后，面對功高震主的李密，徐懋公再次向翟讓獻計，推李密為主，利用他的身份招徠各路反隋武裝。

徐懋公很善戰(zhàn)，投奔瓦崗不久，隋朝政府派遣齊郡通守張須陀率師兩萬征討，徐懋公多次與他交戰(zhàn)，最后“竟斬須陀于陣”。張須陀是隋朝戰(zhàn)功赫赫的柱石之臣，死后，隋朝“再無良將”。徐懋公還善水戰(zhàn)，李密為瓦崗寨主后，隋朝政府又令王世充率師十萬征討李密，徐懋公帶兵迎戰(zhàn)，竟“以奇計敗世充于洛水之上”，殺得隋軍只剩下千余人。因立下大功，他后來被李密封為右武衛(wèi)大將軍、東?？す?。

隋大業(yè)十三年(617年)，河南、山東發(fā)生嚴重的水災，“死者將半”。隋煬帝命令黎陽開倉賑災，但由于隋朝當時政令紊亂，倉吏不能及時散發(fā)，致使“死者日數(shù)萬”。徐懋公對李密說：“天下大亂，本是為饑，今若得黎陽(今河南?？h)一倉，大事濟矣?！崩蠲芤烙嬓惺拢残祉邦I麾下五千人自原武濟河掩襲，即日克之，開倉恣食，一旬之間，勝兵二十萬余”。攻克黎陽糧倉后，糧食隨便讓老百姓拿，饑民熱烈擁護瓦崗軍，紛紛入伍，使瓦崗寨十余日內(nèi)增兵20萬。黎陽一戰(zhàn)，瓦崗寨成為天下反隋的旗幟，當時竇建德等諸路造反派都尊瓦崗為首，確立了李密在各路造反派中的盟主地位。這一年徐懋公才22歲，卻已經(jīng)名動天下。

歸降大唐

兩年后，也就是唐武德二年(619年)，李密被王世充打敗，帶著極少數(shù)殘存部眾歸唐。瓦崗寨的地盤全歸奉命留守的徐懋公，《舊唐書》中載：“其舊境東至于海，南至于江，西至汝州，北至魏郡?！睋碛羞@么大的地盤，徐懋公沒有據(jù)以稱王，取而代之，卻對長史郭孝恪說：“魏公既歸大唐，今此人眾土地，魏公所有也。吾若上表獻之，即是利主之敗，自為己功，以邀富貴，吾所恥也。今宜具錄州縣名數(shù)及軍人戶口，總啟魏公，聽公自獻，此則，魏公之功也?！币馑际钦f，這些人眾土地本就是李密的，李密既已歸順大唐，我如果向唐朝上表獻出，那是利用主公之敗來立我之功，如此求富貴，我不恥為之?，F(xiàn)在我把這些州縣圖表、賬冊都交給李密，由他獻給唐朝政府，那就是他對唐朝的功勞了。

于是，徐懋公派遣使者到唐營去見李密，唐高祖李淵見瓦崗寨使者并無土地圖表獻上，只有一封寫給李密的信時，不禁對徐懋公“甚怪之”。使者把徐懋公之意向高祖李淵說明后，李淵大喜，對徐懋公大加贊揚，說他“感德推功，實純臣也”，當時就下詔授他黎陽總管、上柱國，萊國公，很快又加授右武侯大將軍，改封曹國公，賜姓李氏，賜良田五十頃，甲第一區(qū)，并要徐懋公“總統(tǒng)河南、山東之兵以拒王世充”。徐世勣從此更名為李世勣。

李淵如此厚賞，可見他對徐懋公這份禮物很是推崇。李淵雖然稱帝，但當時的形勢嚴峻，統(tǒng)一天下還只是一個夢想。

首先是農(nóng)民起義軍的威脅。從公元614年到617年間，農(nóng)民起義造反的風暴席卷全國，先后興起的起義軍大小不下100支，參加的人數(shù)達數(shù)百萬。經(jīng)過斗爭與聯(lián)合，最終形成三支強大反隋主力：一支是河南的瓦崗軍，另一支是河北的竇建德軍，還有一支是江淮地區(qū)的杜伏威軍。其中瓦崗軍是三支農(nóng)民起義軍中最強的一支，雖然李密兵敗被迫歸唐，但瓦崗軍總體實力仍居第一。

此外，還有隋朝軍事割據(jù)勢力，如隴西有薛仁呆武裝割據(jù)，山西有宋金剛、劉武周軍事集團，河南有王世充隋朝軍事集團。這些軍事實體大都兵多將廣，具備問鼎中原的實力，誰都有可能成為中斷大唐王朝統(tǒng)一大業(yè)的關礙。現(xiàn)在，農(nóng)民義軍中勢力最大、影響最大的瓦崗軍一下子歸附過來，李淵不傷一兵一卒，不費吹灰之力就擴張了領土，壯大了實力，怎能不心花怒放?有了這一股重要力量的融入，唐王朝可以挺直腰桿了。

從史實來看，瓦崗諸將確實是李唐王朝最終統(tǒng)一天下的重要力量，如每戰(zhàn)必勝，常于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的秦瓊就是那時投到秦王李世民帳下的。徐懋公的這份禮物確實彌足珍貴，可以說，他的這次精彩亮相，博得了李淵父子的喝彩。

這年十月，竇建德率大軍南下攻黎陽，一舉破城，俘獲了淮安王李神通、魏徵以及徐懋公的父親。徐懋公因其父被挾為人質，一度被迫投降，但不久反正，重新投于秦王旗下，復為黎陽總管，后隨從秦王李世民平定劉武周，大獲全勝，隨后又平定王世充，俘虜竇建德。兩個最大的軍事集團被消滅，中原地區(qū)盡歸李唐，這是唐帝國統(tǒng)一戰(zhàn)爭中的決定性勝利，唐帝國的統(tǒng)一指日可待。在這次東征后論功行賞，李世民為上將，徐懋公為下將。徐懋公以自己的驍勇善戰(zhàn)位居諸將之首，與秦王一起身披黃金甲，乘戎輅，向太廟告捷。這一年，徐懋公26歲。

南征北戰(zhàn)

安內(nèi)之后，唐帝國開始攘外了。當時的唐帝國最主要的威脅就是北方的少數(shù)民族政權。武德九年(626年)八月，唐太宗剛剛即位，突厥頡利可汗乘唐朝皇帝更替之機，率十幾萬精銳騎兵再次進犯涇州(今甘肅涇川西北)，并長驅直人，兵臨渭水便橋之北，不斷派精騎挑戰(zhàn)，還派其心腹入朝，以觀察虛實。當時因征調(diào)的軍馬尚未趕到，長安市民能拿兵器打仗者也不過幾萬人，形勢十分危急。在此種情況下，太宗不得已親臨渭水便橋，與頡利可汗結盟，突厥才退兵。

對身為一代雄主的唐太宗而言，這樣的城下之盟是奇恥大辱，為徹底消滅東突厥，唐太宗擢任名將李靖為兵部尚書，拜徐懋公為并州都督(治太原)，圖謀北伐。并州是李唐的發(fā)跡地，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