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下的鳳尾竹
2008-08-02 00:00:00姚蕾
小品文選刊 2008年20期
陽光亮晃得很，都到了５點，還熱的可以曬死人。
母親卻已下地兩三個小時了。
“叫她別去別去，那地又不急用，你母親天生一副勞動相。去，給你媽送杯水，讓她歇歇?！?/p>
你怎么不去？只知道看電視，是要成瞎子的。
可我沒敢說出口，被她聽見了，那還了得。她一張口，準會“無意”地泄露出去，并只泄露給一個人——我的母親。
上回我就說了一句“缺德”干了一星期的活。這回，我肯定是要做一個月的。
我可不要，可累人了。
“我親愛的母親，給您送水來啦！”
“這還差不多！”
哼！
才一出門，我就后悔了，太陽似乎要把我活吞了，可一想到屋里有比太陽更恐怖的，我就渾身充滿了勁，沖啊。
大老遠，就看見了母親。
她躬著腰，手里的鋤頭聽話地在土地里翻轉。太陽的光輝落到她身上，跟鍍了一層金似的，我倒覺得母親有點圣母瑪麗亞的味道了。
“媽，水來了！”我叫了一聲，這個哺育了我十多年的女人就過來了。
“姑娘真孝順?！眿鹫f了一句。
女人沒說什么，臉上卻開滿了花朵。
“唔，大熱的天，跑來干什么。”母親接過水杯，一下就喝完了?？吹贸鏊軣?，衣服濕淋淋的，頭發(fā)上都沾滿了汗珠。
“都怪老不死的，硬要砍那叢鳳尾竹，要不然您也可以在竹下休息?！?/p>
我有些憤怒，這些話也就不小心冒出來了。
闖禍了，母親最討厭人家說阿婆了，真不知她怎么想的。
果不其然，母親打了我一記耳光。真響呀，震得我頭皮發(fā)麻。
她竟然為了她打我。
可是我又分明看見她的手在顫抖。
“娃呀，這種話可不能說呀，要招天打雷劈的。老太太再不好，是媽的公婆你的阿婆，我們得孝順她呀。不過那鳳尾竹也真可惜呀?！?/p>
聽了母親的話，我連忙說：“阿婆，對不起啦，原諒我?！庇殖爝盗藥紫?。
母親滿意地摟著我，那種神情，無法用語言具體描繪出。像是為我又躲避了一場災難而感到愉悅。
噯，我這母親喲。
“回去吧?！蹦赣H又去干活了。
我只好往家中走，走著走著，心中莫名地升出一股欲望，看一下母親的背影。
依稀中，母親像是成了一株鳳尾竹，亭亭玉立在土地上，為這土地無私奉獻。
哦，我親愛的母親，我要為您寫著贊歌。
不，是太陽下的鳳尾竹，向你致以崇高的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