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尤尤
半支煙說到“5”的時候,每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因為每個人都聽到了重音,似乎在他說“5”的同時,另外一個陰森的聲音也同時說了那個數(shù)字,和他分秒不差。
1.●●●
其實,自從油畫在木魚鎮(zhèn)買下那只水龜?shù)臅r候,一切就都變了。
木魚鎮(zhèn)在神農(nóng)架腳下,神農(nóng)架是我們這次穿越的目標。除了我以外,領隊油畫、帥哥半支煙和小丫頭CC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驢”。四個人用的都是網(wǎng)名,這是多數(shù)驢友的習慣。
領隊油畫性格沉穩(wěn)果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個變態(tài)的習慣。
一路上,我們被他這種習慣折磨得哭笑不得,因為他每隔半小時就要我們報一次數(shù),即便我們只有四個人,可以一目了然的四個人。
“1!”他總是從第一個數(shù)報起。
“2!”
“3!”
“4!”
“……”
“5!”
半支煙每次都搗亂,報完了自己該報的數(shù),然后又報一個“5”,繼而大家都哄堂大笑。但是油畫從來都不笑,他只是冷冷地看看半支煙,然后自己又默數(shù)一遍,這才放心地坐下。清點人數(shù)對于油畫而言,似乎是一個神圣不可侵犯的信仰。
記得在木魚鎮(zhèn)下車的時候,大家報完了數(shù),CC咬著水袋的吸嘴突然說:“半支煙,你每次都多報一個5,要是萬一大家突然發(fā)現(xiàn)車上真的無緣無故多了一個人,你說恐怖不?”
半支煙一改一路的嬉皮笑臉:“我們本來就是5個……不是嗎?”
他的話音一落,每個人的臉都沉了下來。
當時,天空烏云密布,油畫冷冷地瞥了半支煙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走在前面,那只半死不活的水龜,就是他在那個時候買的。
2. ●●●
晚上,我們窩在油畫的房間里打撲克,當時那只水龜就放在油畫的浴缸里,腦袋縮在龜殼里一動不動。
打著打著牌,油畫突然抬起頭,說:“從左向右報數(shù)!1!”
我一愣,大笑著:“2!”
CC說:“3!”
半支煙咽了口唾沫,說道:“4!”
“5……”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那聲音很沉悶,有點像半支煙的,又有點不像。
CC扣好了底牌,說:“半支煙,這種玩笑你開了一整天了,有點創(chuàng)意好不好?”
半支煙說:“這次可不是我說的!”
我瞪了他一眼,嗔怒道:“你就裝吧你!”
半支煙沒吭聲。于是大家也再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繼續(xù)專心打牌。
凌晨,我和CC回房間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來,看著我,眼睛里閃爍著某種奇怪的光芒:“小妖,你說……今天那個說5的人,萬一真的不是半支煙呢?”
“那也不可能是油畫?!?
“總不可能是水龜吧?”CC的聲音在昏黃色的走廊里顫抖著。她的普通話不太標準,說“水龜”的時候,聽起來和“水鬼”一模一樣。
我打了個寒戰(zhàn),心里涌動著某種奇怪的東西,酸酸的,堵堵的。
3. ●●●
早晨七點半,四個人重新打理了裝備,登上了去彩旗村的汽車。一上車,油畫二話不說,直接吼道:“從前向后報數(shù),1!”
“2!”
“3!”
“4!”我說完,直直望著半支煙,半支煙壞笑著:“這次我不報5了,行了吧!”
半支煙說到“5”的時候,每個人都顫抖了一下,因為每個人都聽到了重音,似乎在他說“5”的同時,另外一個陰森的聲音也同時說了那個數(shù)字,和他分秒不差。
“錯覺吧……”半支煙神經(jīng)質(zhì)地四下張望著。
“我倒希望不是錯覺!”油畫瞪了他一眼。
“哎?水龜呢?”CC突然問。
“水鬼?”油畫的臉突然變得煞白:“你也覺得那聲音是水鬼的?”
“水龜,烏龜?shù)凝?!”CC特意糾正了發(fā)音。
“哦……死了……”油畫邊說邊從車座底下扯出一個網(wǎng)兜,水龜縮在龜殼里,淡綠色的濃汁緩緩滴下來,“水鬼……死了……”油畫的發(fā)音似乎被CC傳染了。
“怎么這么臭?”半支煙捂著鼻子,“就算昨天晚上死的,也不應該這么快就變臭了吧?是不是人家騙了你啊油畫,說不定你買回來的時候就是死的。”
“死了一年了,不是嗎?”油畫的目光里,閃爍著別的東西。
“油畫!”CC皺著眉頭瞪著油畫,于是油畫也瞪著CC。
眼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我和半支煙急忙好言相勸。可是勸著勸著,突然誰也不說話了。生活中常常會發(fā)生這樣的情景,幾個人熱火朝天地聊著天,聊著聊著,總有那么一瞬間戛然而止,仿佛大家突然都變得無話可說了。我在網(wǎng)上看到過一個帖子,說遇到這種情況,就說明房間里進入了不干凈的東西。
我微微打了個寒戰(zhàn),悄悄地問CC:“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CC看了一眼油畫,油畫扭過頭,悶頭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汽車在顛簸的山路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4. ●●●
剛剛到達彩旗村,本來就郁郁寡歡的天氣終于下起了雨,是那種不大不小但很可能下起來沒完沒了的雨。
不過這并沒有降低大家穿越的興趣,早在來神農(nóng)架之前,大家就預料到了山里的小氣候,因此,大家都對背包里的裝備做了防雨措施,沖鋒衣褲也足以抵擋這種雨水。
半支煙甚至說:“這雨下得好,否則防水裝備就白帶了!”
于是關于雨的話題就此展開,水龜也漸漸被大家拋諸腦后。
山路泥濘難走,幸好我們都穿著戶外穿越專用的運動鞋,因此并不吃力。雨中的神農(nóng)架別有韻味,脆生生的綠,顯得干凈利落。
走了一個多小時窄小山路,道路漸漸寬闊起來。油畫說,這是往山上運貨的路,順著這條大路一直走,過了中午就可以到“阿彌陀佛”,如果雨還不停,就暫時在“阿彌陀佛”扎營,次日再進軍老君山頂。
“不會又有山洪吧?”CC看著兩側山上流下來的褐黃色雨水,擔憂地說。
“又?”我怯怯地后退一步,“你們之前,都來過這里?”
油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剛要說話,只見山上下來一隊人。
這隊人看起來是和我們同樣性質(zhì)的組隊,年齡不一。他們每個人都濕透了,臉色蒼白,面無表情,背著裝備,略略低著頭,蹣跚著下山。他們就如剛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殘兵敗將一般,互相攙扶著,嘴唇發(fā)紫,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似乎每走一步,都忍受著巨大的煎熬。雖然如此,他們還是努力唱著變調(diào)的歌來鼓勵自己繼續(xù)前行:“1、2、3、4、5、6、7,我的朋友在哪里……”
這個時候,油畫轉頭大聲說道:“報數(shù)!1!”
“2!”
“3!”
“4!”半支煙說。
“……5……6……7,我的朋友在哪里……”那隊人有氣無力的歌聲,正好接在了半支煙后面。
我轉過身,愣愣地望著他們蹣跚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轉角,心里充滿了不安。我一直對轉角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總覺得這世界上的每一個轉角后面,都隱藏著什么陰謀,或者潛伏著命運的轉變。每天,我們都看著不同的人消失在轉角。那些消失的人里,很可能就有對我們來說很重要的人。
5. ●●●
雨越下越大,山上又有一隊年輕人狼狽地迎面而下。
CC終于忍不住拉住其中一個,問:“你們怎么都下來了?”
那個人看著我們,顫抖著說:“你們也不要上去了,山頂下了冰雹,還有大雪,隨時可能爆發(fā)山洪,很危險。”
CC一聽,馬上打起精神:“那更要上了!”
油畫沒吭聲,看了看我:“還是下山吧……小妖是新人……”
半支煙吼道:“怕什么?我們又不是來休閑腐敗的,就是自虐來了。況且,你看看那些下山的人什么裝備?我們什么裝備?能比嗎?我們的裝備,絕對經(jīng)得起考驗?!?
大家說完都不約而同地望著我,我不安地低下頭,咬著牙說:“上!”
油畫嘆口氣,眼睛里彌漫著濕濕的水汽,嘟囔了一句:“這就是命運吧……”
雨越下越大,山上偶爾有小石頭夾雜在雨水中滾落下來。我垂頭喪氣地走在隊伍的最后,感覺背上的裝備越來越沉重,好像整座山都壓了下來,衣服的外面淋了雨,里面又出了汗,呼吸越來越急促。
突然,腳下踩了一顆滑溜溜的石頭,我尖叫一聲,栽倒在地上,登山杖甩出去,差點刺到前面的半支煙。
“你連登山杖都不會用嗎?”半支煙大吼道:“登山杖的環(huán)套,要反交叉套在手腕上你不知道嗎?”
CC快步走過來扶起我,責怪道:“你吼什么啊!”
我擦擦臉上的泥水,看看了腳下,臉色頓然煞白:絆倒我的,竟然是一只水龜!
油畫摸摸自己的背包,發(fā)現(xiàn)外掛在登山包上的網(wǎng)兜空了,急忙跑過來,撿起那只烏龜,重新固定在背包外面。
“你也是!”半支煙又指著油畫罵道:“都是老驢了,連背包的外掛也打不牢嗎?況且,你怎么還不扔了它?它已經(jīng)死了!你懂嗎?水龜死了!”
油畫低下頭:“你是讓我……扔掉水鬼嗎?!”
油畫這話一落,空氣又凝固了。
6. ●●●
天色越來越暗,雨也越下越大,整座山里,除了我們四個,似乎再無活物,我咬著牙捂著小腿,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小妖,你還行不行?”油畫從前面拉了我一把:“堅持一下,前面就有一個可以做營地的地方?!?
我抬起頭,頭燈照在他臉上:“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個地方可以做營地?你來過?!”
油畫握著我的那只手顫抖了一下,答非所問:“別拿頭燈照隊友的臉!報數(shù)!1!”
“2!”
“3!”
“4!”
“5!”
這一聲“5”清晰無比,每個人都相信這絕對不是幻覺!大家慌亂地四下看著,頭燈們凌亂地掃過周圍的枝枝蔓蔓。
半支煙顫抖著說:“這次真的不是我……”
“肯定也不會是油畫……”CC嗚咽著。
“是水鬼……”油畫的聲音低沉而蒼涼,“是水鬼……我知道,水鬼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從我們踏上這片土地的那一刻開始。你們忘了?水鬼說,他會一直在山上等我們……”
“水鬼……水鬼是誰?!”我蹲在地上,捂著小腿。
“你的腿怎么了?扭了?!”油畫蹲下來,把自己的背包甩在地上,撩開我的褲腿——我的小腿上滿目瘡痍。
“你傻啦?被咬成這樣都不吭聲?!”油畫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
“我不想拖累大家……”
油畫咬著牙背起我,繼續(xù)吼道:“半支煙,你背著我的包,帶著CC趕緊到前面扎營去!扎好帳篷馬上把小黃散備好!”
“小黃散?!難道小妖被螞蟥咬了?!”CC顫抖著,臉在雨夜里異常蒼白。
“小腿上全是傷!”油畫怒道。
“和你那個時候一樣,是吧?”半支煙冷冷的。
“都他媽的別說了!扎營去!”油畫吼道。
我趴在油畫背上,嘴湊到他耳邊:“我怎么覺得,你們每個人,都怪怪的?”
油畫語氣里有了一絲溫柔:“別胡思亂想。”
“你們都來過這里對么?”我繼續(xù)問,“為什么會同意讓我跟你們一起來?”
“只是習慣了四個人一起行動而已?!庇彤嫴荒蜔┝恕?
“那我代替的那第四個人呢?為什么沒和你們一起來?”我繼續(xù)問,油畫卻不說話。
“是不是因為……他現(xiàn)在成了第五個?”我氣若游絲。
油畫依舊不吭聲,他把我放在空地上,開始幫半支煙和CC一起扎帳篷,雨中搭帳篷有一定難度,但是他們?nèi)齻€配合默契,扎得很快。
整個晚上,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每個人的心頭似乎都壓著什么沉重的東西。
7. ●●●
早晨,雨停了,換成了雪,雪花,還有雪粒,打在帳篷上,金珠玉珠落玉盤。
我吃力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身上裹了兩層睡袋,外面隱約有氣罐火苗的“呲呲”聲,繼而是熱水澆在飯盒里的聲音。
半支煙壓著聲音:“你瘋了?!把自己的睡袋給她?!你不活了?!”
CC的聲音顫抖著:“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獲得救贖!”
油畫的聲音夾雜著勺子攪動飯盒的聲音,他語氣淡淡的:“我們這次找個沒經(jīng)驗的一起來,不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他那種地步么?我買這只水龜,就是把它想象成他,想象他依舊和我們在一起。難道你們不覺得,他的靈魂一直和我們在一起么?”
“你別說這種不著邊際的話!”半支煙說道。
“怎么會不著邊際?”油畫輕笑著:“上山的時候下雨了,領隊要求下山,可是大家個個跟二百五似的執(zhí)意上山。新驢被螞蟥咬了,發(fā)燒了,第二天,所有人都發(fā)現(xiàn)原來大家在夜里迷路了。這一切,不是和去年一模一樣么?這一切,難道和水鬼沒有關系么?”
其余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沉默了半晌,半支煙嘆口氣:“接下來怎么辦?”
“去年是怎么辦的,今年我們就怎么辦!”油畫堅定地說。
“你瘋了?!”CC尖叫。
“我們都瘋了……要是沒瘋……我們就不會再次來到神農(nóng)架!而且,是帶著一個新驢上山!”油畫說完,端著熱湯拉開帳篷的拉鏈,扶著我坐起來:“小妖,喝了熱湯,咱們就上路。”
“去哪?”我吃力地張了張嘴。
“找下山的路。”油畫毫不隱瞞,“我們迷路了,這個營地,不是我們?nèi)ツ陙磉^的地方?!?
8. ●●●
按照道理說,一天的路程,我們晚上扎營的地方肯定不是深山,僅僅只是在神農(nóng)架的邊兒上,可是,已經(jīng)走了兩天了,我們依然沒能走出這山。
這座山,似乎與世隔絕,成了我們唯一的世界。
又到了晚上,第三天的晚上。四個人筋疲力盡地坐在空地上,誰也沒有了清理地面扎營的力氣。
“東西都吃完了?!卑胫熣f。
“水倒是可以找到,不過過濾器在路上弄丟了?!盋C的眼神里充滿了絕望。
油畫看了看我:“你覺得好些了么?”
我搖搖頭,覺得自己的腦汁也跟著晃動,疼。
油畫蹭過來,抱住我,摸了摸我的額頭,對著半支煙說道:“你里面的保暖速干服暖干了么?”
半支煙點點頭,開始脫衣服。這幾天,他們幾個一直用自己的體溫幫我暖干潮濕的衣服,早已體力不支。
“報數(shù)。1……”油畫突然說。
“2……”半支煙邊脫衣服邊打寒戰(zhàn)。
“3……”
“4……”
我說完了“4”,大家說也不說話了,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油畫淡淡地說:“你不說5了么?”他邊說邊舉起一個黑色的盒子:“是不是因為這個錄音筆沒電了?”
我閉上眼睛:“你們都知道了……”
“你發(fā)燒的第一天晚上,CC幫你換衣服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庇彤嬚f。
“那你們?yōu)槭裁床蝗酉挛?,我是累贅,扔了我,大家才能活下去?!蔽业谋穷^酸酸的。
“我們不會扔下你?!盋C說。
“因為去年,水鬼沒有扔下任何一個人?!卑胫熝a充道。
“但是你們卻拋棄了他……”我冷笑。
“你認識水鬼?”油畫反問。
“他是我唯一的哥哥……”我淚流滿面,哥哥那一頁頁驢行日記歷歷在目,那些日記的最后一頁,是告訴我這個唯一的親人,不要追究責任,不要追究任何一個人的責任。
可是,我做不到,我怎么能不追究?那三個和哥哥同行的人,是靠著他才活下來的,不是嗎?
“水鬼……他是自愿的……”CC哭道。
“是,我知道他是自愿的……可是你們……就能眼睜睜看著他把自己的裝備一件件分給你們?你!”我指著油畫:“你就眼睜睜地吃了他的儲備食物,裹了他的睡袋,還讓他一步一步背著你走,去年,那個被螞蟥咬了的人,那個拖后腿的就是你!不是嗎?”
我含著淚,邊哭邊說:“可是最后,當他再也走不動的時候,你們卻扔下了他這個累贅……你們?nèi)恿怂?
“不是不是!”CC哭道:“他說他在山上等我們,他說走不動了……他在山上等我們……”
油畫抹抹眼淚:“不……水鬼他……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他不想拖累我們……”他疲憊地說:“其實……我也走不動了……你們先下山……我一個人……在山上等你們……”
油畫說完,腦袋歪向一邊,微笑著,睡著了。
“哼!他是想用這種方式感動我嗎?”我冷笑。
“不是你想的那樣!”半支煙猛地沖過來,揪起我的衣領,顫抖著指著油畫:“你能活到現(xiàn)在,靠的是什么你知道嗎?你以為你穿了兩層保暖衣是誰的?你以為你睡的兩層睡袋是誰的?你知道油畫已經(jīng)兩天粒米未進了么?!當初,我們?nèi)齻€和現(xiàn)在的你一樣!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著自己身上的里三層外三層,又看著滿臉疲憊衣著單薄的油畫,只覺得天一下子黑了下來,四周的山和樹,迅速地向我擠過來,擠得我透不過氣,擠得我無法呼吸……
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CC的懷里,身上裹著半支煙的沖鋒衣,腦子里“突突突”直響,仿若坐在拖拉機上。
事實上,我們就是坐在拖拉機上,半支煙說,我們遇到了一個老鄉(xiāng),得救了。
“油畫呢?”我吃力地搜索著不大的車兜——油畫不在。
油畫不在?。。?
“油畫他……”半支煙緊緊皺著眉頭,突然一笑,指了指后面。
我掙扎著轉過身,看到油畫正坐在拖拉機車頭的側座,揚著手里的龜殼沖我微笑。
他微笑著:“報數(shù)!1!”
“2!”
“3!”
“4!”
“5!”我們齊聲說,齊聲替哥哥說。
9. ●●●
哥哥日記的最后一句話,其實是:“不要追究,因為這是領隊的責任。”
(本文純屬虛構)
編輯 趙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