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迷疑

楊貴星

少女接連失蹤，

一個偏僻的浴室成了偵查的重點。

撥開層層迷霧，

刑偵警察即將為我們展現(xiàn)一個離奇的浴室迷案。

一少女失蹤

剛把女友接來，哪知出去洗個澡就失蹤了。小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把附近大大小小的浴室都找遍后，只得報了警。

雷清警官這幾天正為幾宗少女失蹤案發(fā)愁，聽到小羅的報警，頭都大了。不過，小羅報案很及時，而且很明確，女友是出去洗浴，而且新來乍到，一定不會跑很遠(yuǎn)。雷警官不由一振，腦子好像突然閃了一下光亮。他忙帶著助手小王暗暗排查小羅住處半徑一公里范圍內(nèi)的澡堂。

這附近澡堂不是太多。高級一點的大都在繁華街面，一般不會有什么問題。他們重點關(guān)注較偏僻的地方。

最偏僻的要算三道街附近的金龍浴池了，背街小巷，被舊居民區(qū)所包圍。不過這倒是個模范先進單位。他們自制污水處理設(shè)備，使臟水能循環(huán)利用。這對一個嚴(yán)重缺水的城市來說，確實值得贊賞學(xué)習(xí)。

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金龍浴池房頂上的兩個大油罐，雷警官倆人也都不由得笑了。

檢查的結(jié)果很令人失望，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蛛絲馬跡。每家浴池看上去都是遵紀(jì)守法的模范。尤其是金龍浴池，一進去便看到市政府頒發(fā)的“節(jié)水標(biāo)兵”錦旗，不由得讓人肅然起敬。老板金相龍給人印象也不錯，白白胖胖，一說話就帶笑，沒有一點架子。

剛接到報案時的興奮勁一點也沒有了，雷警官感到很沮喪。

二浴池寫真

案子沒一點眉目，上面卻催得很緊。這幾宗案子發(fā)的不是時候，上面正部署著全國嚴(yán)打，而且省局、市局一再向社會承諾命案必破，想不到有人竟頂風(fēng)作案！雷警官苦惱極了，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火竄鼻孔，鼻子下邊紅紅腫腫的。

長期的案情折磨，使雷警官養(yǎng)成了個排解憂愁的習(xí)慣，那就是隨意散步。

這天雷警官信馬由韁地轉(zhuǎn)著轉(zhuǎn)著，竟然來到了順天路。順天路臨著清水河，地處偏僻，是市里有名的地下黃碟市場。雷警官穿著便衣，悠悠閑閑的，一轉(zhuǎn)悠，賣黃碟的便瞄上了他。

有個很不顯眼的地方，擺放著幾幅光碟宣傳畫。有個畫面是一群女子在洗澡，題頭字寫著“女子浴池最新大寫真”。

“女子浴池？”雷警官不由一愣，把眼睛定格在了上面。畫面拍得倒還清晰，有的在水池里泡，有的趴在平臺上小憩，搓澡的正在為一個皮膚白嫩的女子揉搓。這完全是澡堂的自然景象。誰這么大膽，竟然跑到浴池里拍起片子來了。

賣黃碟的人湊過來低聲說：“哥們，據(jù)說這是咱們本地的真貨呢！”

本市的，這是否與案子有關(guān)？雷清來了精神。他沒有聲張，掏錢買了一張。

這完全是偷拍的片子，沒加任何修飾和處理。浴池里煙霧蒸騰，高矮胖瘦丑俊的女人們都在忙活著搓身子。女人的臉大都看不很清。

他和小王反反復(fù)復(fù)播看，仔細(xì)辨認(rèn)畫面里的每一個人，以求找出較熟悉的面孔。很遺憾，沒有一個熟悉的。倒是一個個美麗的胴體和她們很自然隨便的揉搓身體的動作，讓倆人感到很不自在。不過從她們很少的斷斷續(xù)續(xù)含糊不清的話語中聽出，她們的確是這個城市的。

小王又播放了一遍，突然指著一個畫面對雷警官道：“你看，這是個月牙形水池，哪個浴池有？”

這樣的浴池不多見，很有點浪漫的意味。但從洗澡人的肌膚和話語夾雜有很重的方言土音看，不像是很有檔次的浴池。

這是個很重要的線索，雷警官立即來了精神。他迅速派女警官們下去排查。

信息很快反饋過來，普通浴池只有金龍浴池因地方窄長，水池呈不規(guī)則的月牙形。

金龍浴池？雷警官感到有點意外和失望。這么個模范單位會……他決定還是去看一看。

三 案中有案

金龍浴池雖背，規(guī)模倒不算小，分男女兩部，有幾十張床位。

雷警官和小王穿著便衣，裝著來洗澡，進到了里邊。

洗澡的人不多，水池顯得很寬大。他倆泡在水池里，仔細(xì)觀察浴室的環(huán)境。

房子很高大，南山墻上有個排風(fēng)扇。山墻一角有個很不顯眼的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來的小門。

雷警官裝著小解，過去用手推推門。門推不動。

服務(wù)員很敏感，忙過來干預(yù)，說解手可去門口廁所，這個門打不開。

“這個門是干啥用的？”雷警官裝著隨口問一句。

“查看房頂上節(jié)水裝置的。”服務(wù)員倒沒避諱。

為免打草驚蛇，雷警官沒有往下問。

回去后他和小王分析：女池在南邊。那么這男女浴池中間應(yīng)該有一很窄的小胡同或樓梯。如按推理，女池山墻中間也會有一排風(fēng)扇，一邊也會有個小門。那么，偷拍片子……

他們重又放了一下寫真光盤。小王突然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地叫起來：“你看，這人雖在流動，但畫面始終在一個環(huán)境，不像是人抱著攝像機拍的?！?/p>

“對，我懷疑的就是這個。他們很可能在排風(fēng)扇的地方安置了個探頭，然后對著熒屏用攝像機拍攝了畫面，通過剪輯，制成了光盤。這從畫面跳躍性極大上可以看出。咱們再去金龍浴證實一下?！崩拙俚拿碱^稍微有了點舒展。

他們找到了那名服務(wù)員，說明了利害關(guān)系，讓他配合。

男女浴池中間確實有一非常狹窄的小樓梯。服務(wù)員在值班時進去，察看了女部的排風(fēng)扇。排風(fēng)扇下邊沒有發(fā)現(xiàn)探頭，但有兩根細(xì)金屬線頭。

問題也算明了，他們審問了老板金相龍。

沒費多大勁，金相龍就都招了。

原來金龍浴池在舊居民區(qū)，居民家里大都有洗浴裝置，出來洗澡的人不多。他們只能掙些在這兒租房居住的外地人的錢，所以生意一直不是很好。為了降低成本，他們才想了節(jié)水這個方法，但生意也就是僅能維持。這時候，有個專制盜版光盤的熟人給他出了這個黑主意。他從中牟取了不少的利。

至于少女失蹤之謎，金相龍則說他一概不知。

忙活了多天，僅結(jié)了一個小案，大案仍沒一點眉目，雷警官倆人都泄了氣。

四 魔影出現(xiàn)

金龍浴池暫時被查封了。

昔日這里很熱鬧，現(xiàn)在浴池外邊的小廣場上冷冷清清的。

好不容易才有了點線索，想不到這么平平淡淡地斷了，雷警官有點不甘心。潛意識里他覺得這里應(yīng)該還有些問題，可一時又覺得無從著手。

他又恢復(fù)了無聊散步的習(xí)慣，不過不是去別的地方，而是就在金龍浴池附近。

金龍浴池僅留了一個看門的，各個房間的門都關(guān)閉著。

天氣慢慢熱了。今年的天氣有些反常，剛進入五月份，氣溫竟突然躥升到30多度。

人們都有點猝不及防。降溫設(shè)置還沒來得及調(diào)配、安裝，不免都有點手忙腳亂。

天氣熱，雷警官晚上散步也就延長了一會兒。這晚一直到11點多，他才順著清水河邊慢慢踱著步回家。

清水河是條人工河，不大，彎彎扭扭流過市中心。城市缺水，人們也就對河流倍感親切和倍加呵護，所以，河兩邊整修得很好。

畢竟是河邊，地勢開闊，涼快舒服。雷警官愜意地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金龍浴池門口。

金龍浴池呈一個凹形，三面是居民樓，正面卻對著河邊。

金龍浴池男部屋里亮著燈，里邊傳出嘩嘩的潑水聲?？赡苁俏堇锾珶?，看門的在洗澡吧。雷警官沒咋在意。正要走過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浴池高高的房頂上“呼啦”響了一下，他不由得扭過了頭。一個黑影攸忽一下閃到油罐后面不見了。

誰在這房頂上干什么？雷警官心里咯噔了一下。不過他沒停下腳步，在沒有弄清情況之前，不能隨便打草驚蛇。

第二天他和小王做案情分析時，談到了這個情況。

小王說他是不是想偷什么。

雷警官覺著不像，浴池里有什么可偷？再說一直停著業(yè)呢。

他們決定實地勘察一下。

這個地方很特別，金龍浴池三面的居民樓都是山墻對山墻，屁股對屁股。山墻上沒有窗戶，恰如一個陡峭、封閉的山洼。

人怎么上去的？他倆有些失望。

他們決定上去探個究竟。他們讓浴池看門的打開小屋門，順著窄窄的樓梯上到了房頂。

兩邊的樓房離得稍遠(yuǎn)，唯有后邊的樓房山墻緊挨著浴池。山墻雖沒有窗戶，但緊靠山墻兩邊便是兩溜陽臺。不過陽臺都是緊緊封閉的。

看來能上到這房子平臺上，只有浴池里這條窄通道了。那么，昨晚房子上的黑影……他們問了看門的。

看門的說，晚上就他一個人在這里。

這就怪了，難道這個人是飛上去的不成？

他們走訪了這里的居委會。居委會給他們提供了浴池附近居民的情況。這一片治安環(huán)境還是很好的，居民大都遵紀(jì)守法，沒發(fā)現(xiàn)過什么不良現(xiàn)象。具體到個人，浴池后邊那棟樓住有一個勞改釋放犯，不過這個人回來這一年多，看上去挺安生的，沒有人反映他什么。

他們對這個人產(chǎn)生了興趣，于是裝扮成檢查液化氣的，去了這個人的家。

這個人姓王，住在二樓，30多歲，高高的個子，面目很和善。不是聽居委會說，根本無法把這個人與曾犯過罪聯(lián)系在一起。

這是一棟舊居民樓，不僅樓梯狹窄，室內(nèi)格局也很小。王姓男子住的是兩室一廳，廳只有四五平方大。說是兩室一廳，其實沒有現(xiàn)在的一個居室大。

室內(nèi)收拾得很干凈，擺設(shè)很簡單，幾乎沒有什么現(xiàn)代的痕跡。

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蛛絲馬跡，王姓男子對陌生人很熱情。

他倆走出來，心里有些失落。這個黑影究竟是誰呢？是否與案子有關(guān)呢？

五 引蛇出洞

金龍浴池重又開張了。

老板金相龍被罰了款。原先說要判刑，現(xiàn)在突然被放出來，人們一時議論紛紛。有人說金相龍花了錢，這是一種腐敗行為。其實有些冤枉他，他沒有咋花錢。他對突然放出，也有些莫名其妙。

出了這樣的事，對金龍浴池的名聲很不好。洗澡的人明顯少了，尤其是女浴池。不過，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群美麗的年輕女子，經(jīng)常光顧這個浴池。

這群人當(dāng)中有個非常俏麗的姑娘，文文氣氣，言語很少，和這群人有點不和群。她來洗澡時，動作很慢，很細(xì)心，走時也往往走得最晚。

這個姑娘第五次來洗澡時，出了事。

那晚她仍然走得最晚。當(dāng)她慢慢揩著自己的胴體，欣賞著自己那白皙滑嫩的肌膚時，有一雙邪惡的眼睛在一個小洞口饑餓地注視著她。

服務(wù)員過來不耐煩地催促她快穿衣服走，她們要打掃衛(wèi)生，下班。服務(wù)員對這個磨磨蹭蹭、老慢半拍的顧客十分不滿。難怪，已是晚上十點半鐘，忙活一天，服務(wù)員是又困又乏。

姑娘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就好，就好”，穿衣仍然很慢。

服務(wù)員等不及，只得好賴清掃一下屋子，自顧自往更衣室去了。

一邊的那個極不顯眼的小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姑娘剛一扭臉，就被一個蒙面人用一塊布猛地蒙住頭，像老鷹叼小雞那樣，扛起，瞬間消失在小門里。小門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這一切動作僅在一分鐘之內(nèi)完成。

服務(wù)員換好衣服過來，看到姑娘已不在，撇嘴笑了笑，罵道：“小樣，整天臭美的不輕！”驀地看到姑娘的梳子忘到床上，忙又拿起，自言自語道：“你也會丟一樣?xùn)|西呀！這把梳子可不錯。唉，好久沒拾到東西了！”

服務(wù)員說著，隨手關(guān)上了浴池的門。

蒙面人把蒙著頭渾身抽動掙扎的姑娘扛上浴池房頂，松一口氣，剛想把姑娘往和房頂平行緊挨的一扇已經(jīng)卸開的陽臺側(cè)面窗口擩的時候，姑娘柔軟的身體突然直挺起來。只見姑娘來了個漂亮的擒拿格斗架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把蒙面人制服了。

與此同時，雷警官等人從窄樓道里沖上了房頂。

六 真相大白

蒙面人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原來正是雷警官他們?nèi)ゲ檫^的曾勞改過的王姓男子。

王姓男子叫王月亮，因犯盜竊罪曾被判十年徒刑，去年春上才刑滿釋放。他沒成家，就母子二人。母親在他回來不久就生病死去。

王月亮生性孤僻，不喜與人交往。在和善的面孔下，隱藏著一顆邪惡的心。去年出獄后，他急于想找女人，然而家實在太窮，又因母親有病，且自己名聲不好，故遲遲沒能如愿。他感到很煩躁，常在陽臺上對著外面出神。有天聽到澡堂那邊傳來女人們嘻嘻哈哈的笑聲，他心里不由一動。恰在這時，澡堂的人從窄樓梯里上來檢查供水情況，他一下子有了主意。

澡堂的人下去后，他便跟了過去。在窄樓梯的半中央，他從排風(fēng)扇的孔洞里，看到了西洋景。女人們美妙絕倫的胴體一下子使他瞳孔放大了。

他開始心猿意馬，忙摸到下邊，用手推墻邊的小門。門鎖著，推不動。他看了看鎖孔，笑了一下。

他早就學(xué)過開鎖，有一串萬能鑰匙。待澡堂下班后，夜靜時，他摸過來，對著鎖孔輕輕一捅，就把門鎖打開了。

又一個夜晚到來的時候，他開始著手行動。

澡堂要下班關(guān)門了，洗澡的人陸續(xù)走了。最后一個換衣服的年輕姑娘，穿好衣服，正要走出，他突然推門摸了進去。

他把姑娘弄到自己屋里后，實施了強奸。在姑娘反抗，并說要報警時，他開始痛下殺手。連小羅的女友在內(nèi)，他已經(jīng)殘害了五個女人。

審訊完這個殺人惡魔后，大家都感到非常震驚和義憤。

震驚之余，助手小王有一點不明白，這家伙殺這么多人，尸體是怎么處理的？為什么去他家檢查，竟沒發(fā)現(xiàn)一絲破綻？

雷警官也有這方面的疑問。正是去王月亮家沒有發(fā)現(xiàn)一點破綻，才迫使他們讓金相龍先出來，使金龍浴池恢復(fù)營業(yè)，用以引蛇出洞。而王月亮認(rèn)為自己做的事仍沒被人發(fā)現(xiàn)，于是金龍浴池一開業(yè)，幾天內(nèi)他就迫不及待地又作開了案。

王月亮指認(rèn)了埋尸現(xiàn)場。

原來他住的房子是拆遷安置房。當(dāng)時房產(chǎn)公司賠他家兩小套房子，在一樓和二樓。一樓住著他的母親。母親去世后，他本打算把房子賣一套，可他把第一個女人害死后，沒地方處理尸體，情急之中，他想到了一樓后院。后院里有一小塊空地，他把尸體埋在了那里。

幾具尸體被挖出來了，場面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