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你的腳從容走路
2008-04-29 00:00:00藍天的藍
小說月刊 2008年7期
我穿著一雙漂亮的布鞋走在大街上。
很多羨艷的目光落在我的腳上。確切地說，是落在我腳上的那雙布鞋上。
鞋扣鞋帶開始在我的腳上翩翩起舞起來。
我的步履更優(yōu)雅更瀟灑了。
我意氣風發(fā)。
走了幾分鐘。
我看見我前面有一雙漂亮時尚的高跟皮鞋在悠然地扭著。
很多羨艷的目光落在她的腳上。確切地說，是落在她腳上那雙紅高跟皮鞋上。
那是用什么皮做的？好漂亮！有人小聲地嘀咕。
牛皮吧。有人很在行地回答。
我低頭看了看我的布鞋，又臟又黑，滿是灰塵，繡花也由紅轉灰。
紅皮鞋和其它人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我及我的布鞋。
我真想跑到黑夜里的一個無人角落里躲藏起來。
我不知道這是我人生中的第幾次自卑。
我黯然神傷。
再走幾分鐘。
我看見我后面一只很小的赤腳和一根拐杖。
很多同情和震驚的目光落在那只裸露的左腳上。那只滿是凍瘡和傷痕的左腳，黑黑的，細細的，像只猴爪。
那是一只孩子的腳。
我大驚！連忙掏出紙和筆，將紙按在電線桿上，開始寫信給市殘疾人聯(lián)合會，強烈呼吁他們發(fā)動全市人民救助社會弱勢群體。
在我的發(fā)動下，圍觀的群眾紛紛擁擠過來，并搶著在我的信上簽下了他們的名字，筆跡工整。還有不少人自告奮勇要幫我郵寄，說他回家的那條路上有郵局。
那只小小的腳從容地走上來，一把從我手里搶走了信，撕了。并微笑地說了聲：謝謝！。
我咬緊牙齒，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
我氣沖如牛。
又走了幾分鐘。
我看見我左邊和右邊各有一雙布鞋，干凈而休閑。布鞋的上方，是兩雙強健的腿腳，它們走的方向和我巧合。它們時而和我并列與我作伴，時而落在我后面讓我興奮，時而竄到我前面讓我緊張。
我加快了步伐，又一次把它們甩在了后面。
可是不到兩分鐘，它們又趕上來。
我放慢了腳步，故意落在它們后面。
它們也放慢了速度，開始跟我比慢走。
經(jīng)過了幾個回合，經(jīng)過了七七四十九個紅綠燈后，我猛一抬頭，發(fā)現(xiàn)他們正笑瞇瞇在走我的左右。
我遇上了人生的對手了。
我絞盡腦汁。
再抬頭。
前面，紅高跟鞋的前面，是一雙高檔時尚的棕色高幫馬靴，旁邊，一條純種德國狗在汪汪地歡叫。
后面，殘疾小孩的后面，是一雙在地上艱難地匍匐前進的臂膀，旁邊，擺著一個落滿灰塵的不銹鋼小碗。
左右，是兩雙笑瞇瞇的強健腿腳。很淡定。
站在原地，我看了看前后左右，我說些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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