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事的故事（上）
2008-04-29 00:00:00［法］皮埃爾·格里帕里
紅領(lǐng)巾·萌芽 2008年2期
現(xiàn)在，我開始講。從前有一個故事，一個非常非常美麗的故事，可是這個故事從來也沒有人寫過，也沒有人講過，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個故事。
你們一定會對我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一個故事如果沒有人知道就不能存在。但我這個故事有點兒特殊。
這個故事是這樣產(chǎn)生的：
一天夜里，在一個旅店的房間里，皮埃爾先生在睡覺。這個故事就是他在睡覺的時候夢見的。這個故事在他的夢中構(gòu)筑、完成。皮埃爾先生是這個故事的導(dǎo)演、觀眾、演員，甚至還是作曲，因為這個故事也是一支長長的、美妙動聽的樂曲。
“我一定不能醒，”皮埃爾先生心里想，“至少不能馬上醒。我還要睡一會兒，讓這個夢做完。到那時候，我就起身，把它記在一張紙上。”
他繼續(xù)睡覺，這個故事一遍、兩遍、三遍地在他眼前展現(xiàn)，一次比一次生動。當(dāng)這個故事到達完美的境地后，皮埃爾先生醒來了，他睜開眼睛后想：
“我必須起來，至少我要把這個故事的要點記下來……”
可是被窩是暖烘烘的，房間是涼颼颼的，夜晚是黑洞洞的，而且皮埃爾先生還有睡意。他一面看著掛鐘一面想著：
“什么？才五點鐘？今天還是禮拜天！算了，我還要睡呢！至于那個故事，到我起身以后再記下來，再等四五個小時……它不會飛走的！”
可是事實上它卻飛走了。在中午前不久皮埃爾先生起身的時候，看不見的故事就在他頭頂上空飛翔……可是他呢，他已經(jīng)把這個故事忘了。
但是故事卻在竭盡全力使他想起它。它在他四周打轉(zhuǎn)，停在他的頭上，給他發(fā)信號……全都是白費力氣。
這時故事又另外想出了個主意。皮埃爾先生正要去盥洗室梳洗，它便停在他的肩膀上（它輕得沒有分量）對著他的耳朵說：
“皮埃爾先生，記住你的夢！我是故事，你夢中見到的那個故事！把我講出來，我求你了！皮埃爾先生，皮埃爾先生，記住你的夢吧！把你的夢講出來，記下來！我是你要寫的美麗的故事！記住我吧，把我講出來吧，把我寫下來吧，我就是故事，我就是你的夢……”
就這樣說個沒完。
在開始的三分鐘里，皮埃爾先生什么也沒有聽見。突然他站住了，右手拿著牙刷，左手拿著漱口杯，滿口都是白色的泡沫。
“咦，”他想，“昨天晚上我沒有做過夢嗎？”
“做過的，做過的！”
“有個故事，我原來想立刻記下來的，后來因為我懶得動……”
“是的，是的！”
“我做錯了，我當(dāng)時無論如何應(yīng)該醒來的。因為我現(xiàn)在把這個故事忘記了……嗯，這個故事講的是什么？”
“講一個國王！”
“不是講一棵樹嗎？”
“不，不，講一個國王！”
“或者是講一個郵局里的職員？”
“一個國王，我對你說，講的是一個國王！”
“或者是一斤軟干酪？”
“不是的！”失望至極的故事說。
“唉，算了吧！”皮埃爾先生說，“如果故事真的很美，我會記住的！如果我忘了，那就是說它并不太美！”
“不，不，我是非常美麗的！”故事竭盡全力地叫道。
可是皮埃爾先生，唉，他的精神太好了，根本聽不到它的話。
所以就這樣，一個故事來到世界上，沒有人講過，也沒有人寫過，因此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故事看到皮埃爾先生不再想到它了，看到他走來走去不再關(guān)心它，就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不由得氣得臉也紅了。
“噢，原來是這樣！”它說，“我自己的父親不承認我！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到別處去想辦法！”
趁窗戶開著，它飛出去了。
它久久地在街上徘徊，想留住行人，讓他們看到自己，對他們講話，拉住他們……可是行人們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看不見它，因為它是看不見的；他們聽不見它的話，因為它的話是聽不見的。在它停留在他們身上時，他們毫無感覺，因為它是沒有重量的。
故事終于懂得它僅僅存在于夢中。
“我一定得找到一個在睡覺的人，”它想，“他將會聽到我的話。”
選自《比波王子的故事》
（未完待續(xù)）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圖表、注解、公式等內(nèi)容請以PDF格式閱讀原文?！?/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