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高采烈上賊船

我就是鹵水點了的那塊豆腐

勞動人民真的都是出色的語言大師，在談笑侃山間就產(chǎn)生了賊多的金玉良言。有時許多復(fù)雜的事兒，被那什么俗話諺語歇后語寥寥幾字，就能一語中的，把你唬得服服帖帖的。那可是多大的智慧啊。

勞動人民有云：“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我是人，而且是個風(fēng)華正茂的女人。女人也是天地間的物，總是會被某個男人在有朝一日降了去。對。沒錯，我挺沒出息的，一不小心，就成了他鹵水點的那塊豆腐。

回想過程，有點憤然，怎么就這樣地受降了呢?卻也于暗地里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fēng)里。

小菊說，發(fā)騷的女人真可怕。我說，可怕就可怕，總比某些人發(fā)霉好!氣得她對我一陣什么飽漢不知餓漢饑趁機落井下石的惡罵。我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計較。我嘆氣，哎。沒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內(nèi)分泌原來真的大多不正常啊。小菊抓狂著咆哮沖過來，揚言要消滅我。這時電話響了。小菊搶過去對著電話大吼，喂，告訴你，肖可，你要不好好替我管教好你這刻薄的小人準(zhǔn)老婆，小心我抽你的桌腿!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肖可對小菊這種威脅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嘿嘿賊笑著說，好的好的，小菊好妹妹，快叫我那小人準(zhǔn)老婆聽電話。小菊怒目向我，扔下電話，哼了一聲。我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昂首挺胸地從她面前走到電話旁。

天底下，再沒有像肖可這樣會說情話的男人了吧?不管他說什么，聽在我耳朵里，都是甜言蜜語。小菊塞著耳塞，看我嬌笑甜蜜，妒忌得咬牙切齒。放下電話，我撥開她的耳塞，對她說，我的鹵水約我逛街吃飯去了，拜托你把今天的晚飯都消滅掉。小菊扁嘴，就知道重色輕友，可憐我這塊24年的豆腐，再沒有鹵水來點，就成臭豆腐啦。我哈哈大笑。換上衣服就拋棄了當(dāng)初約定要一起終老梳起不嫁的小菊揚長而去。誰讓愛情這樣美好，誰讓肖可這樣可愛呢。重色輕友那也不是我的錯呀。

豆蔻的年華，少女情懷總是情

認(rèn)識肖可那一年，我19歲，剛剛上大一。豆蔻年華的小黃花閨女不知天高地厚，當(dāng)然也就不知道何為愛情了，只知道成天在圖書館里不見天日地泡呀蹭呀?？戳嗽S多驚天地泣鬼神的中外古今愛情故事，向往之情也就慢慢地于心底里彌漫。高考后松懈下來的我，竟然也被莫明其妙的閑愁弄得成了一個懷春的女孩兒。比起小菊，我算是慢熟的了。那家伙，現(xiàn)在幽怨沒有鹵水點她這塊豆腐，可是高中時就嘗過戀愛滋味了，還不時地硬是要和我分享她的戀愛心得。那時的我還沒有興致來懷春，也就不獲慕不妒忌一心只讀圣賢書。小菊說現(xiàn)在總算是明白了銀發(fā)班主任當(dāng)年對她和那男生的苦口婆心了——“早熟的果子不甜哪!”成長著的小菊發(fā)現(xiàn)，她那塊豆腐根本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一塊，大一大二時哭哭鬧鬧的分分合合幾十個回合后，終于是用了一堆理由來說服自己放手了。如今的小菊總是作出一副過來人的滄桑姿態(tài)，對男人的感覺處于一種既厭惡卻又渴求的矛盾狀態(tài)之中。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是我硬要向她炫耀戀愛心得了。每次聽得她又羨又妒?！皼]辦法，愛一個人，就想告訴全世界呀!”我用當(dāng)年小菊這句話來渲泄我的幸福。

呵呵，肖可。我只要一想到他的名字就感到暖暖的哦。關(guān)于肖可，還得從小菊說起。小菊的懶惰眾所周知，可是教授布置的論文啊作業(yè)啊之類的，不見她找資料冥思苦想揮筆疾書，卻見她總是第一個上交，并且還常常和我爭教授心中的那個“A”。幾年閨中密友的了解，我當(dāng)然知道她不可能真的如教授評價的那樣“聰慧過人，潛質(zhì)驚人”了。幾番審問。才得知她有一個遠(yuǎn)房表哥在這個城市的大報社工作，聽說還曾經(jīng)是我們教授的得意門生，深請教授的口味。小菊的作業(yè)都是他幫她做的。一定是小菊那份撒嬌加耍賴胡纏亂攪的本領(lǐng)派上了用場，那個倒霉蛋招架不住了吧。我認(rèn)真地看過他的論文，真的非常棒。小菊說人家可是文學(xué)碩士啊，只是……我好奇地問：“只是什么?”小菊嘿嘿地說：“只是肖可那傻哥哥，雖然一身才華，可是卻丑得一塌糊涂，瘦得登峰造極?！边@下我終于知道了什么叫最毒女人心了。不過，在心里我可是壓根兒不相信肖可這樣的才子“丑得一塌糊涂，瘦得登峰造極”的。

也許是我的模樣兒還算是對得起市容，也許是我的才華還算是過得去，也許是我的性格還算可愛，也許是我懷春的氣息散發(fā)了出來。我接二連三地收到男生情書和紙條的轟炸。盡管是看著那些字兒會臉紅耳熱自我陶醉一下，可是看到那些男生乳臭未干的樣兒，我就提不起興趣來。那時大學(xué)校園里王朔已經(jīng)過氣了，可是他老人家說這時代玩的就是心跳，那么多的暗送秋波的男生中，沒有一個能夠讓我這個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的懷春少女怦然心動。小菊說我是眼睛長在頭頂上，說我是害群之馬，讓一旁的她黯然失色。其實是大家都知道她有個在遠(yuǎn)方等她的癡情男友，誰還敢橫刀奪愛啊?小菊的妒忌牢騷發(fā)完后，她有時也會一本正經(jīng)地對我說：“杜鵑，千萬別隨便就愛了，千萬不要把初戀隨便地交出去，千萬要想好了那是不是你想要的。杜鵑，不要像我一樣。”然后她還會抱著我流流眼淚。我問她，小樣兒，你當(dāng)時不是說你挺幸福的嗎?她作個哲人狀說：“哎，年少時，我們不懂愛?！蔽覇査热徊豢鞓窞槭裁床环珠_?小菊說：“這么多年了，付出太多，不甘心?！笨粗【盏谋砬?，我對愛情也多了點疑惑和不安，到底應(yīng)該怎么樣去接受怎么樣去付出，才不至于受到太大的傷害?什么樣的人才是我生命中的主題曲?什么情況下我才會有那種心跳之后還暖融融的感覺呢?

我想的最多的是——我會愛上一個怎樣的男人?

想過無數(shù)種邂逅的可能，可是就沒有想過是要別人來介紹撮合的；想過無數(shù)個男人的樣子，可是就沒有想過他是個“丑得一塌糊涂，瘦得登峰造極”的；叫過無數(shù)個在心中虛構(gòu)的名字，可是就沒有虛構(gòu)過他的名字叫肖可。

記得當(dāng)年初相識

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小菊賴在床上一動不動難得的安靜。我掀開她的被子，這家伙正淚眼汪汪地走神兒。手上還握著一本打印的詩集，封面是一個穿長裙子站在煙雨中的女孩的背影，詩集的名字叫《給夢中的女孩》，作者肖可。我問小菊你怎么了。小菊說，受不了哇，受不了哇，這傻哥哥幾年前寫的情詩好感人啊，要不是親戚，要不是他丑得一塌糊涂的，瘦得登峰造極，我就搶他來當(dāng)男朋友了哇。我知道小菊又在發(fā)神經(jīng)了，懶得理她。我拿過那本小菊說正要出版的詩集，心不在焉地翻起來。這年頭，還有人給他出詩集?不是自費的就是出版社吃飽了撐的吧?？墒欠藥资字?，我暗暗地為自己開始的不敬道歉了，我也受不了哇，這年頭，竟然還有這樣清澈真摯而且難得不矯情的情詩!小菊說，她的傻哥哥其實根本就沒有女朋友，所有情詩都只是他對愛情和對心中的女孩的一種憧憬和追求。我說不可能吧，你傻哥哥快30歲了，還沒有談過戀愛?小菊說，聽說大學(xué)時談過，可是那女的扔下他闖深圳去了?！霸诘餍憋w時等你/正是百花凋殘時候/等待多久都無所謂/十個秋天夠不夠?”我看到這最后一首詩的日期是1996年8月26日，是個秋天，是個適合離別的季節(jié)?！耙簧膼蹜?如落英晶瑩地飛墜/飄曳的長發(fā)/彈奏出離別的愁緒”。我想，也許是從那一天開始，肖可便不再寫詩了吧。

不知道為什么，看完了那本詩集，我覺得我懂了肖可。我覺得肖可一定是個陰柔和剛強、理智和熱情完美結(jié)合的成熟男人。可是，直到大一下半學(xué)期快結(jié)束的時候。我才見到了肖可的廬山真面相。

一天小菊跳著進門，說她剛剛從教授那聽男人們吹牛回來，還說教授要我過去他的家里一趟，有重要的事兒和我說。小菊坐到我們合伙買的電腦前，便再也不理我。我用冷水洗了一下昨晚為了趕雜志社要的稿子熬得有些灰暗的臉，隨便整理了下衣裙和頭發(fā)，就向教授家奔去。

師母不在家，教授家里卻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在客廳的柜子里隨便地翻教授收藏的碟片。他瘦削的背影透出一股鬧市中不曾多見的仙風(fēng)道骨來。只是他太專注，竟然沒有注意我的到來。教授叫他的名字時，我嚇了一跳，是心的驚跳?！靶た伞？爝^來，我介紹個人你認(rèn)識?！毙た赏型醒坨R，抬頭，驚愕的眼神一閃而過。他站直了身子，我的天，雖然他沒有小菊形容的“丑得一塌糊涂的，瘦得登峰造極”這程度，還真的不是帥哥啊!臉部還算是各就各位，只是那副牙齒，有些微的“刨”，嘴巴好像老是合不完全似的。他大約有1米75左右吧。他還真的是挺瘦的，雖然瘦得很有精神，可是我想象中的“徐志摩”式的風(fēng)流倜儻的才子肖可形象轟然瓦解。教授見我一直瞟著肖可走神，呵呵地笑了，說：“你們都是我的愛徒。你們應(yīng)該認(rèn)識認(rèn)識，一陰一陽，正好?！蔽視?，這個老頑童果真是名不虛傳，說話咋就這樣別扭?我臉紅的當(dāng)兒，肖可卻咧嘴笑了，一排潔白的牙齒在嘴唇外面陽光燦爛。教授說：“這就是肖可。暗地里幫小菊作弊的大記者?！蔽蚁蛩c頭，心里想，原來教授一直都是明察秋毫的啊。教授對肖可說：“這是小杜鵑。我像喜歡當(dāng)年的你一樣喜歡這丫頭?！蔽也涣?xí)慣教授這種贊美，臉紅得快要燒起來了。肖可卻饒有興味地望著我，說：“杜鵑你好，我常常聽小菊說起你。”教授讓我們坐下。給我們倒茶。怎么看怎么都覺得教授像是在做媒，我不敢吱聲，肖可話也不多，只有教授一個人在滔滔不絕地說古論今。干坐了一個多小時，教授突然說，肖可。時間不早了，你幫我送杜鵑同學(xué)回去吧。肖可說，好的，我也要回去了。在出門時，教授附在肖可耳朵邊說了句什么活，肖可抿著嘴無聲地笑了笑，那害羞的樣兒哪像是30歲的男人啊?

肖可陪我走在“高知樓”的樓道上，他雙手插在褲兜里，許久他才說：“杜鵑同學(xué)，你不要怪教授，他是好意而已?！蔽摇鞍?”的一聲表示不明白他說什么。他微笑說，你是明白的，你那么聰明。我的臉又紅了。低下頭又只是“嗯”的一聲。他說，奇怪，小菊說你活潑開朗可愛聰明此女只應(yīng)天上有地下無的啊，今天見你怎么這么安靜?我聽他這樣轉(zhuǎn)述小菊的話，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咬著嘴唇嬌羞地問他：“教授剛才和你說什么了?我看得出來和我有關(guān)?！毙た摄读艘幌?。問我：“你真的想知道?”他沒等我回答就說：“呵呵，可愛的老頭兒對我說我和杜鵑同學(xué)會有事兒?！薄坝惺聝?”“是的，老頭兒是這樣說的。”我咯咯地笑，肖可見我笑了，看我一下，也哈哈地笑起來。我說：“小菊那叛徒，還和你說我什么了?”肖可說：“我要是告訴你，我也成叛徒了?！蔽壹庇谥?，對他說：“那我們交換情報，怎么樣?”“啊，難道小菊也對你說過我?”我點頭。這一招果然厲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他有點孩子氣地說：“好。交換就交換。小菊對我說她永遠(yuǎn)不會讓你認(rèn)識我，因為她怕我搶走你，這樣就沒有人陪她過日子了。哈哈?！蔽艺f：“小菊怎么這樣說?說得好像她早就熟知月老的鴛鴦譜似的?！毙た烧f：“是啊。當(dāng)時我也這樣笑她發(fā)神經(jīng)。她到底對你說我什么了?”當(dāng)我把“丑得一塌糊涂的。瘦得登峰造極”，這一切的小菊論詞告訴肖可時，肖可笑得直不起腰來?！斑@丫頭，看我怎么收拾她，竟然這樣在背后侮辱她的長輩兼恩人?！蔽疫B忙大叫：“拜托不要收拾她，這樣她就知道我是叛徒啦。”肖可笑了，說：“那也是啊，那咱們就互相保密。”在宿舍樓下，肖可看著我說：“杜鵑，杜鵑同學(xué)，以后我還來找你交換情報好嗎?”我抿著嘴兒嬌羞地點點頭，就一陣風(fēng)地旋上樓去了。

小菊正在網(wǎng)上泡著帥哥不亦樂乎，顧不上看我的紅臉，正好免了我的尷尬。我一聲不響鉆進被窩，把手放在胸口，檢查自己的心跳是否正常。正當(dāng)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小菊掀開我的被子。對我賊笑道：“嘿嘿，杜鵑啊杜鵑，你也有今天啊，你完了。被判了情刑啦!”這個小菊，原來她也是這場半相親的參與者啊……

不知不覺愛上你

一個星期后，小菊說，杜鵑，我那個已經(jīng)寂寞了5年的傻表哥看來真的要發(fā)情了，你看!我被小菊扯到窗前，原來是肖可背著采訪包站在宿舍樓下，不斷地向上張望?？吹叫【蘸臀遥χ惺?。小菊說，人家是專門來找你的，去吧。小菊扔給我一條從我箱子里找出來的白裙子，要我換上，然后把我推出門去。

肖可對我說：“你好，杜鵑。”我也說：“你好，肖可?！彼f他剛剛從外地采訪回來，到教授家取點資料，順便來看看我。我的臉又紅了。他說，我們到湖邊走走可以嗎?我說好啊。肖可原來很健談，他給我說了許多這次采訪的見聞和感受。在湖邊的草地坐下，肖可突然說：“我想你一定看過了我那本詩集，是的，那是寫給5年前我愛過的一個女孩的。想聽故事嗎?”我點頭。他就告訴了關(guān)于他和那個女孩的一切，他說：“在她走后，我不再寫詩了。”我說：“很奇怪哦，這整個過程和我猜的差不多呢，可以說是分毫不差。”他看著我說：“我知道你會猜，所以我決定親自告訴你，我曾經(jīng)想過，當(dāng)有一天我可以對一個女孩和盤托出這一段往事的時候，就是我應(yīng)該要忘記她的時候了?！甭牭剿@樣說，我臉又紅了，心又跳了。他笑了，說：“還真沒有見過你這樣愛臉紅的女孩?”我不再說話。肖可走的時候，認(rèn)真地對我說：“杜鵑，剛才我對教授許諾了，我一定要追到你。”我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我何曾面對過這樣溫文爾雅中見霸道的男人?肖可卻溫柔地笑了：“放心，我絕對不是情場老手，我這樣說，是想讓你知道，你讓我心里的一些東西復(fù)蘇了?！?/p>

肖可走后，我的心無法平靜。這——也太快了吧?

然而，肖可攝我魂魄的東西遠(yuǎn)不止這些。經(jīng)過慢慢的接觸，我發(fā)覺到肖可這個男人快可以用“全能”來概括，他怎么有那么多的愛好啊!他對生命和生活充滿了熱情，對人友善，對工作認(rèn)真，他會彈吉他，會口琴，會唱歌，會作曲，會集郵，會乒乓球，會羽毛球，會寫文章，會做菜，會……而當(dāng)我知道他還是這個協(xié)會那個協(xié)會這個報社那個機關(guān)的理事啊會員啊兼職啊會長啊之類的頭銜，更加是暈菜得不行。我驚叫，天哪，這一堆頭銜兒都要砸死人啦!你的官癮還真大!他一臉無辜地說，我哪是官癮大啊，我都是副的而已，掛名的，他們知道我行，有時要用我來做事的。肖可就是這樣，哪兒有事要他幫忙，只要他有空他總是會傾盡所能的去完成。原來肖可不只是個才子，還是個“好好先生”。常常是聽到別人對他的贊賞，我怎么能不芳心暗許呢?有一次，我問他：“肖可，你是不是有許多的好妹妹啊?”肖可一愣。繼而笑了，說，像我這樣“丑得一塌糊涂的，瘦得登峰造極”的男人，就算是有許多好妹妹，也不會有人愿意嫁給我，讓我的形象折磨一輩子呀。我聽了’，撲哧地笑了。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也許是小菊事先就告訴他的，他給我作了一首歌。在湖邊的柳樹下，他彈著吉他唱給我聽了，“是否可以讓我牽你的手，是否可以讓我陪你度過這些花樣的春秋”……微風(fēng)吹過柳梢，我醉了。我的初吻便在肖可蓄謀已久的溫情下被騙去了。除了心跳和慌亂，我想不起任何的細(xì)節(jié)。只記得肖可的聲音很好聽，肖可的呼吸很急促，肖可的嘴唇溫柔而熱情，肖可，肖可……肖可他吻了我!這一天，我剛好二十歲。我的生命便被肖可譜上了愛的樂章。

為了肖可，我終于用我積攢的稿費裝了一部手機。肖可不管多么忙，還是在外地采訪，他每天都會給我發(fā)他獨創(chuàng)的信息，有搞笑的，有溫情的，有浪漫的。肖可發(fā)來的許多信息，其實本身就是首首精美的情詩。“想你，指尖按鍵如鋼琴琴鍵的躍動，有種溫暖，直掠三千里地飛馳，抵達(dá)我‘三星’的屏幕，收盡天下最美最美的獻(xiàn)辭，耗盡手機所有內(nèi)存，又怎能傾盡‘三月休聽夜雨’的相思”。戀愛也許真的可以讓人的潛能和靈感泉涌似的噴發(fā)吧。肖可說。自從他認(rèn)識了我。就又開始寫詩了。他的詩歌不斷地被各個報刊刊登出來。小菊說，肖可“是徹底地活過來了”。肖可。是個多么好的情人啊。小菊開始妒忌：我，開始后悔當(dāng)初沒有先下手為強。小菊問我，傻表哥有對你說了“我愛你”嗎?我疑惑地?fù)u頭。小菊說，既然他這么喜歡你，為什么這么久了也不給你個承諾呢?本來我是不在意這三個字的，因為從肖可的一言一行中，我已經(jīng)感覺得到了?？墒锹犘【者@樣一說，這蘭個字便成了我心頭的刺。我會想，難道肖可還在心里愛著那個遠(yuǎn)走了的女孩嗎?我只是替代嗎?和肖可在一起，我心里有了期盼，眼睛里有了淡淡的憂郁。

待你說愛我

21歲生日快到了，那三個字我還是沒有聽到。我真的想不到我竟然會這樣在乎。我的憂郁在加深，肖可感覺到了，他問我怎么了，我只能對他搖頭。所有的內(nèi)心狂潮，我把它變成了一篇小說《想做你今生的唯一》。這篇小說發(fā)表在肖可報社旗下的一本雜志里，肖可一定是看到了。他打電話祝賀了我后，嘆口氣說：“傻丫頭啊，你胡思亂想些什么呢?”原來，肖可他是看懂了。可是，電話雖。他還是沒有說。我問小菊，愛一個人不是說要大聲告訴她的嗎?為什么肖可他不告訴我?小菊說，也許曾經(jīng)受的傷。讓肖可懼怕了這三個字吧，給他時間。小菊又問我。杜鵑，你有對他說過“我愛你”嗎?我搖頭。小菊說，雖然我的愛情是失敗的愛情，可是我知道，愛是雙方的，勇敢也應(yīng)該懸雙方的。我若有所思，可是我是個女孩子啊，要我開口先說“我愛你”我做不到。21歲生日在肖可和小菊的精心策劃下，熱鬧地過去，肖可終于還是沒有說。雖然他的關(guān)懷始終不斷，雖然他給我唱了許多情歌，雖然他的眼睛寫滿了柔情，而我卻在生日PARTY后感到了深深的失落。我開始堅信，我永遠(yuǎn)也敵不過那個活在他記憶中的美麗女孩。我甚至想過，離開肖可吧。可是始終是舍不得，因為肖可太好太好，因為我深愛著他，因為我希望他能牽著我的手，走過所有的春秋。

而在這時，肖可的工作開始更加繁忙了。報社派他去駐在澳門，任務(wù)期限是三個月。肖可走的時候，我一臉如花燦爛的笑容去送他。在機場，肖可久久地?fù)肀?，對我說：“杜鵑，等我回來，千萬千萬不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和別的男生談戀愛啊?！蔽伊鳒I了，那一句“我愛你”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出口時，卻變成了：“肖可，你要注意照顧好自己。我會想你的?！彪x別讓我知道了什么叫相思斷人腸。原來我是這樣的愛肖可，我真后悔沒有在機場時說出那句話。晚上，肖可發(fā)來了一個平安到達(dá)的短信息。過了一會兒，他的信息又來了，只有五個字“杜鵑，我愛你”。我的淚水嘩嘩地流下來。我把他曾經(jīng)發(fā)給我的那條短信息回發(fā)給他“想你，指尖按鍵如鋼琴琴鍵的躍動，有種溫暖，直掠三千里地飛馳，抵達(dá)我‘三星’的屏幕，收盡天下最美最美的獻(xiàn)辭，耗盡手機所有內(nèi)存，又怎能傾盡‘三月休聽夜雨’的相思”。我最后說：“我也愛你，肖可，很愛很愛?！薄拔抑溃瑢氊悾俏也缓?，一直沒有給你一個明確的承諾，等我，我回去后一定親口對你說。睡吧，寶貝?！倍疫@一晚，卻是睡不著了。想起肖可的樣子，想起肖可的溫柔，想起肖可的才情，想起肖可的幽默，想起肖可的熱情。想起肖可剛才說的“我愛你”……

我親愛的肖可，終于明白了“不去傾訴/愛情怎會自己開口/情愁藏在海天深處/隔著渺渺的時空/怎能讀懂你內(nèi)心的感受”。這首詩，我把它看作是肖可對愛的領(lǐng)悟和對我的交待。我想，我又是一個快樂的戀愛著的女孩子了。肖可回來的時候。交給我一張光盤。肖可握著我的手，幫我打開了光盤。電腦屏幕上飛舞著許多粉色的杜鵑花瓣和淡綠的葉子，花葉間飄出幾行字“親愛的，就這樣歡欣地寫著給你的文字。這些如珊瑚色彩斑斕的文字，這些如琴曲音符彌漫的文字，這些如小溪潺潺流淌的文字，這些如菡萏清香四溢的文字，陪伴我走過煙雨迷蒙的江南?！边@是整張光盤的題記，我知道“江南”是肖可的一個深沉的故土情結(jié)，也是他精神的靈魂歸依。肖可在我耳邊說，杜鵑。是你讓我的愛情復(fù)蘇，是你讓我的詩情蘇醒，這些詩句，就是我珍藏在內(nèi)心的你。我的淚水流下來了，我想起了多年前，肖可也曾經(jīng)這樣給那個女孩寫詩。我問肖可。是不是所有你愛過的女孩，你都給她寫詩?肖可說。是的，我曾經(jīng)給另一個女孩寫過，可是她已經(jīng)遠(yuǎn)去了。而現(xiàn)在，你是我的唯一。我抬起淚眼問肖可：“你確定我是你的唯一嗎?”肖可點頭，他看著我說：“一個男人，在經(jīng)歷了磨難和離別后，他會更加懂得愛。我愛你，杜鵑?！蔽以僖部刂撇蛔〉乖谒麘牙铮瑖聡碌乜?。肖可啊。肖可，你可知道我等這句話等得有多苦啊?肖可愛憐地?fù)崤业拈L發(fā)，說：“傻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么，雖然我每次都想對你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想起破碎的過去，就害怕了，像我這樣的男人。其實也是脆弱的。你懂嗎?杜鵑?！蔽尹c頭，說，我愛你，肖可，好愛好愛你!然后肖可的唇就落了下來……“從今以后，牽去一根紅線/撥弄你的心弦/無論此刻永久/你是我唯一的記掛與眷戀”。我的電腦上，立刻就被肖可敲上了這樣的詩句。

心里的結(jié)解開了。愛互相說出來了。我眼睛里的憂郁消失得全無影蹤。而肖可，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份感情中來了，他也不再有任何的顧忌。我們是一對快樂的愛人。教授是最安慰的，小菊的妒忌也是表面的，我知道她也是安慰的。只是小菊受的情傷。我想一時半載也治不好。好在肖可是個細(xì)心的人。那段時間里，我沒有空的時候，都是肖可在陪著小菊。小菊有一次哭著說：“你們要是結(jié)婚，把我一起娶過去好不好?小菊有你們陪著就好了，我再不要什么狗屁愛情了?！毙た晌ばδ樀卣f，好啊好啊，兩女侍一夫，那我可是美死了!話剛剛出，小菊就幫我給了他一粉拳，據(jù)說打得挺重的。肖可歪著嘴巴向我訴苦求助，小菊卻咯咯地笑了。于是。小菊像是要開始痊愈了。我就撲上去使勁地吻肖可的歪嘴巴，說：“肖可，肖可啊，你的歪嘴巴功勞真大!”小菊就變成哈哈大笑，于是，小菊就全好了，她也撲上來和我搶肖可的歪嘴巴。我當(dāng)然是要奮不顧身地保護我愛的領(lǐng)土啊，哪能讓別的女人侵犯呢!小菊后來拉著我和肖可的手說，你們都是我愛的朋友兼兄妹，你們一定要相愛到永遠(yuǎn)!肖可抱著我一起點頭。我們?nèi)齻€人的眼睛都升騰著霧氣了。

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有愛相伴的日子，過得悄無聲息的快。轉(zhuǎn)眼間，我大學(xué)畢業(yè)了。我和小菊都成功地留在了那個城市。小菊進了一個外資企業(yè)，我進了一家文化公司做總裁助理。

肖可問我。杜鵑，你會不會有一天不愛我了啊?我勾著肖可的脖子，俏皮地?fù)u頭。我也問，肖可，你會不會有一天也會不愛我了啊?肖可吻我的耳垂，說，不會的，我愛你，小杜鵑。

看著我走進五光十色的社會大染缸。我知道肖可心里其實是有擔(dān)心的。他總是說，杜鵑你太純了，你會被染成別的顏色嗎?我反問他，這么多年了。你自己的本質(zhì)有被染色了嗎?肖可毅然地?fù)u頭。我說，親愛的肖可，你是我?guī)煾?，你要做好榜樣哦，你不會被染那小杜鵑也不會。

可是我還是低估了職場生活的復(fù)雜。總裁是個離異的中年男人，還一表人才，風(fēng)流倜儻。公司里那些芳心暗許想飛上枝頭當(dāng)鳳凰的美女們，趨之若鶩。只有我把他當(dāng)作透明人?？墒锹墓纠锞蛡鞒隽丝偛每瓷狭宋业牧餮裕聦ξ业膽B(tài)度有的是巴結(jié)，有的是妒忌，有的是敵視。一次工作完后，總裁送我回家。剛好遇上肖可。肖可看我一眼后就立刻走掉了。我知道肖可一定是誤會了，別人誤會我不要緊，肖可誤會我就受不了了。委屈加上勞累，我的淚水嘩的流下來。死肖可，笨肖可，杜鵑的心里從來都只有你啊。杜鵑這樣拼命地工作，就是為了和你一起實現(xiàn)我們共同勾勒過的美好未來啊。半夜里忍不住打他的電話，聽得出他是在酒吧里，而且喝得差不多了。我到我們?nèi)ミ^的酒吧，一家一家地找過去。凌晨兩點找到肖可的時候，肖可看見我就立刻抱住了我。然后就排山倒海地嘔吐。一直以來，在我心里，肖可都是堅強的樂觀的，我從來都不知道，肖可竟然也這樣的脆弱。酒醉后的肖可，一直不停地說，鵑鵑，我愛你，愛你，好愛你，鵑鵑……

肖可對我的愛，是這樣深沉卻不信任，心疼中我有點酸楚。那一晚，我留在肖可的家里沒有回家。如果我的身體可以讓肖可消除一切過去被拋棄的陰影?？梢宰屝た傻男臏嘏桶捕ǖ脑挘以敢饨o他。肖可，和他在一起四年了，他從來沒有向我提出過非分的要求，不是他不想，而是在他心里，我像一個瓷娃娃一樣可愛純潔。他一直把我當(dāng)成是手心里的寶，寵著我，護著我，愛著我。而我卻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享受他這種愛護，而忽略了肖可也是個男人，男人有時也是像孩子一樣脆弱的。肖可在接觸到我光潔的身體時，這個醉了的男人卻一下子清醒了。抱著我喃喃地說，傻杜鵑，我的傻鵑鵑……我不說話，微弱的燈光下，我找到肖可的唇，溫柔地吻他……肖可埋在我胸前，流淚了。我吻他的眼角的淚，說，肖可，你知道嗎?你永遠(yuǎn)是鵑鵑心中的唯一，也是我今生的唯一。肖可說，鵑鵑，是我不夠好，其實我心里是知道的，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啊。我撫摸著肖可柔軟的頭發(fā)，心里許下了一個誓言：今生只做肖可溫柔的妻。

肖可在我的后背輕輕地寫著三個字：“嫁給我?！蔽已b作不知道，卻甜甜地笑了。等他親口說出這句話，又需要多久呢?

最是忐忑嫁女兒心

我終于不再在意同事和總裁知道我有相愛的男友。開始大家看肖可的外表，總是覺得我找這樣的男友，是不可思議的。公司的聯(lián)歡會上，肖可的舞技，肖可的情歌，肖可的搞笑幽默，讓眾人大跌眼鏡。而我只是靜靜地微笑?？偛靡馕渡铋L地看我和肖可，還是拍拍我的肩頭表示他的祝福和贊賞。就這樣，肖可成了我們公司每次PARTY的特邀嘉賓，而且是做主持的。沒有辦法，他好像天生有喜劇細(xì)胞。像周星馳那無厘頭一樣，站那兒不動就會讓人想發(fā)笑。有女同事說。杜鵑，你家肖可這樣優(yōu)秀，你還這樣放心他到處露臉，不怕我們搶了啊?我嘻嘻地說，不怕，只有我杜鵑才會愛死他這“丑得一塌糊涂的，瘦得登峰造極”的男人。她們哈哈大笑后，就會問我：“他牙齒那樣兒，你們接吻時會不會卡你嘴唇啊?”我甜蜜的笑容給了她們一個無可奉告。

24歲生日時，肖可來接我去過二人世界。小菊吵著要跟來，肖可死活不肯，說我們的燭光晚餐不需要特大號的燈泡。小菊噘起嘴巴，纏著肖可說：“不想我去照亮你們的偷歡也行，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毙た烧f：“行，只要是能力范圍之內(nèi)。”小菊壞壞地斜眼看肖可，說：“你今晚就向杜鵑求婚，嘿嘿，你敢不敢?”“……”肖可和我都愣住了，我抿著嘴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別處。肖可把小菊擰到一邊，惡狠狠地說：“我今晚本來就是有這打算的，被你這朵臭菊薰得沒了味道，搞得我好像是被迫的才求婚。你想鵑鵑會愿意嗎?”小菊吐了一下舌頭?！拔夷闹滥惆?，我還以為你要到40歲才結(jié)婚呢，誰知道你這膽小鬼是不是真的說?！毙た蓺饨Y(jié)：“氣死我了，你要壞我好事。我跟你丫沒完!”小菊說：“我看你們是煮了的蝦仁——紅了!沒人能壞你們啦?！薄昂俸?。這話哥愛聽，別再凈給我搗亂!”“你要是還這樣兇我，我還是給你搗亂，哼!”“你……”“一會我要吃‘麗晶’的招牌蛋塔。你們偷歡完了給我?guī)Щ貋??！毙た蓴∠玛噥?，無可奈何地放開小菊，換了一張笑臉拉著我走了。由于小菊那句“求婚”的忠告，這次生日我和肖可都弄得不太自然。肖可總是看著我傻傻地笑，肖可的幽默不知道哪去了，偶爾找話來說也是不著邊際。我知道肖可心里緊張別扭，忍不住低頭偷笑。送我回家時，在家門口，肖可吻了我的額頭，還想說什么，我卻笑著跑上樓去了。

小菊一見我就抓我的手看，“戒指呢?沒有鉆戒?”我把肖可今晚的反常說給小菊聽，小菊也狂笑不止?！鞍眩夷巧档每蓯劭珊薜母绺鐔?”我故意失落地說：“唉，可能人家壓根兒就不想娶我呢?！毙【照f：“不可能，你們這對鹵水豆腐，已經(jīng)到達(dá)水乳交融，如膠似膝，難分難離的境界了，肖可巴不得要快快把你弄回他的碗里盛著，好慢慢地吃。”我想起肖可今晚的困窘，又忍不住輕笑。如果，如果他真的開口對我說“嫁給我”，我會怎樣回應(yīng)呢?小菊問我：“你想嫁了沒?”我臉紅了。小菊就挨過來，賴在我身上，說，杜鵑你嫁了。我怎么辦呀?你真的忍心讓我在這兒孤伶伶地做臭豆腐呀?我說你的生命中真正的那個人會出現(xiàn)的。小菊扁嘴，和我一起唱著“我一定要找到你，呼喚你的名字……”

夜里我做夢了，夢見潔白的婚紗和艷紅的玫瑰，還有西裝筆挺的笑容可掬的肖可。天很藍(lán)，風(fēng)很輕，成群的白色鴿子在我們頭頂吱咕盤旋……

發(fā)現(xiàn)如果你真的是艘賊船，那么讓我栽進去

轉(zhuǎn)眼間就到了2005年新年了。元旦，我和肖可被邀參加了一個朋友的婚禮。新郎一臉忐忑不安與幸福交織地搓著手，對肖可可憐巴巴地說：“哎呀，想不到啊，想不到，我這就被老婆扯上了她的賊船了，是福是禍，躲不過?！迸笥褌兌嘉匦Τ梢粓F。然后把我和肖可推到一塊兒，“好事成雙你們這就一起辦了它吧?！毙た陕冻鰞膳藕糁龅难例X看著我呵呵地笑。

晚上肖可拖著我的手在古城長堤邊上散步。肖可自顧自地笑。我問他笑什么，他說：“賊船。”“賊船?!”“對，是賊船?！薄芭?。”“……鵑鵑，我有問題要問你?！薄班拧！薄叭绻乙彩且凰屹\船。你愿意上來嗎?”“啊?!”在我心跳臉紅的時候。肖可卻笑了，低聲說了一句：“不愿意上也得上?！彪S手塞給我一個絲絨盒子?！澳恪Ｄ?。你自己打開看看嘛?！蔽艺娴氖强煲獣灥?，這算哪門子求婚呀?這是肖可的作風(fēng)嗎?求婚有這么不好意思嗎?我生氣地一推他的已經(jīng)冒汗水的手。說：“我不要!”肖可怔住了，硬是拉過我的手，霸道地說：“不要也得要!”我快要哭出來了。肖可說。鵑鵑，拿著吧。好嗎?我明天就要隨著志愿救援團到印尼去了。我的淚水出來了。說，有你這樣求婚的嗎，你這是迫婚，不是求婚啊!肖可撓著頭說，我，我，我是準(zhǔn)備了快一卡車的甜言蜜語的，可是真到這當(dāng)兒。我說不出來啊。我還是嘟著嘴兒，肖可急了，鵑鵑。你行行好。讓我走得安心好不好?肖可說，你不會真的要我手捧玫瑰地下跪吧?那多俗呀!我的鵑鵑可是脫俗的女孩啊。咱的求婚也要與眾不同啊，你不是常常說簡單的才是最美的嗎?有鉆戒就不錯了。你就將就著要了吧。我聽了肖可恢復(fù)過來的貧嘴，忍不住就笑了。使勁地捶他打他。肖可就順勢擁抱住我，狠狠地吻下來。肖可在我驚魂未定時，打開絲絨盒子。我看著那枚精致小巧的鉆戒。大義凜然地伸出右手。親愛的，如果你真的是那艘賊船，那么讓我一頭栽進去吧。

我問肖可，要去多久?肖可說，農(nóng)歷新年前一定會回來的。我在他胸前說，我是你的賊婆娘了，你要好好保重注意安全注意身體，你要給我完整地去，完整地回來。肖可說，放心，我這艘賊船堅固得很，況且，我從鹵水到賊船，地位得到了質(zhì)的提升啊，要好好珍惜。我說，肖可，我等你回來娶我。

提心吊膽地牽掛一個多月，肖可終于打電話告訴我。他們就要回來了。我們的婚禮，我和雙方父母還有小菊的幫助下籌備得差不多了。我要給肖可一個驚喜。小菊天天擠進我的被窩，說是要和我做最后的“溫存”，沒把我給肉麻死了。小菊說，其實你嫁了也好，省得我有依賴，也許你嫁了，我的桃花也開了，豆腐也變香了。我說，小菊，我們是好姐妹，永遠(yuǎn)是的。說著說著，我們竟然感傷起來了。我想我真的很幸福，友情親情愛情，世上最重要三個瑰寶都擁有了。

肖可終于在新年前回來了。他黑了，更加的瘦了。肖可休息三天后，便在措手不及中被我告訴婚禮會在臘月二十八舉行。他大叫，到底還是角色變換過來了，到底還是你當(dāng)家作主了啊，到底還是我肖可被硬生生地扯上杜鵑的賊船啊。我惶恐地小聲問：“肖可，你生氣啦?”肖可把我扛起來，不，不生氣，我，我太高興了太幸福了，好杜鵑，聰明的杜鵑，先下手為強的杜鵑，老婆，肖可愛死你了，哈哈。

于是，經(jīng)過五年的相知相愛，我和肖可終于是手?jǐn)y著手，一起上了彼此的賊船。婚禮當(dāng)天，小菊和那個伴郎眉來眼去，我想，小菊終于也等來了她的那碗質(zhì)量上乘稱心如意的鹵水了吧。酒席上，肖可被轟著要當(dāng)眾給新娘即興作一首最經(jīng)典的情詩。肖可拿過麥克風(fēng)，對來賓們說：“這就作，這就作，所有的情詩都在這兒呢?”他指著他瘦瘦的肚子，大家都笑了。主持人是我們總裁，他立刻讓人換上了理查德的鋼琴背景音樂。肖可牽著我的手，深情地看著我，“……暖暖的風(fēng)中有歌在吟/眾琴皆斷/只余你是我唯一的/高山流水曲/親愛的穿行在歲月里/我一無所求/除卻刁蠻嫣然的你”。

在這樣的情懷中。在肖可的凝視下，在大家的掌聲里，還沒有開始敬酒，我已經(jīng)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