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人開始說胡話

我的眼睛不大，這事是這一個月才漸漸知道的。

先是在博客上限時放送了關于新浪的一個東東，將之諱稱：大眼睛網站。胖星沒看明白，留言說：你眼睛又不大，往那里擠做什么?我一愣：啊，她怎么會把話題轉移到這，我眼睛不大……而且這么刺激她的不大……刺激到無意識，隨便都能讓到她把這事想起來。

然后是前幾天出去玩，同行一哥們兒收到了一女孩發(fā)來的彩信照片，我跟他研究那女孩漂不漂亮，他隨口一句：眼睛不大，不過比你大……我又一愣：啊，他怎么會把話題轉移到這，原來男孩這么注意女孩眼睛大不大，原來我眼睛這么刺激他的不大……刺激到無意識，隨便啥都能讓他把這事想起來。

我用了20分鐘接受現實。

我覺得我眼睛大不大這事不嚴重。嚴重的是我所混跡的人群心態(tài)發(fā)生了改變。也許奇怪的是現在，大家毫不在乎地提這事。也許奇怪的是過去，這么多年竟然從來沒人提這事。

兩相對比說明了什么呢?

胖星曾經說20歲女人和30歲女人的區(qū)別，20歲的女人會臉紅，任人欺負了也一聲不吭，到了30歲就會捍衛(wèi)自己了，能撂得下臉來了。

我覺得，何止是你對人家撂下臉來，人家對你也都撂下臉來了。何止是撂下臉來，我在廣州呆了心如死灰的三年，豁出去抹去生命中的那三年，一天回了北京，發(fā)現人都裸了。

20歲煲湯，30歲爆炒。煲湯是溫情脈脈循序漸進，還愿意照顧點對方脆弱的心靈。爆炒就是直入主題刀帛相向，還理直氣壯“生活本來就是這樣”。

其實人裸這事，在廣州的時候就有先兆。一天百年大報年會，優(yōu)秀記者介紹采訪經驗(別怪我記得這事)，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呢，第一句是：“采訪突破就像泡妞……”

當時我痛感人生失敗?；乇本┲?，才發(fā)現優(yōu)秀記者的用語實在算得文雅。讓我哭都哭不出來的失敗在后面應接不暇呢。

此處略去200字。

兩年前瓜爾加寫博客的時候，因為用語情色，我干脆刪掉了他丟人的鏈接。他審時度勢，判斷用語情色是不合潮流的，為了討人喜歡，決定潔凈語言，讓每一句都健康得鑲金邊閃金光。

反抗之后我其實總會自省，問題在我還是他。

幾天前接到一面之緣的人的電話，我說：“我在買衣服的路上，換季，沒衣服穿了?！彪娫捘沁吶苏f：“你不會穿著……就出門了吧(此處再略倆字)”我非常吃驚，楞了5秒，說：“別跟我這么講話?！迸緬炝?。

我不知道，我不了解這世界還是他。

前兩天和幾個朋友出門玩。其中之一是認識10年的朋友，不記得他當時用了什么詞評論什么事，破罐破摔的我已經不吃驚了，只是記起剛認識時他的樣子，說：“10年前你可不會這樣講話?！?/p>

當然10年前也不會有人這樣對我講話。

昨天見了杭導：他說，你和10年前一模一樣。我說：“理論上我已經老了?！倍椅矣X得實際上也會很快變老。因為你不可能脫離人群獨自存在，你不可能不被潛移默化，慢慢地你就會覺得這種話語方式理所當然。

如果某天有人對我說了胡話我還呵呵傻笑甚至得意洋洋，那我也就真的老了。

女人變老的一大標志是：開始有人敢對你說胡話了。

女人變更老的一大標志是：你開始從胡話中得到樂趣了。

女人徹底變老的一大標志是：你開始調戲男人說胡話了。

摘自《婦女之友》 2007年第12期編輯/孟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