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一輩子就這一個

拈花不笑

我和單夢夢保持了半年多的情人關系，你并不知情。

最初，我對你還心存愧疚，可很快你就給了我背叛的理由——你不解風情、穿衣服沒品位、生活習慣邋遢，做飯也越來越不好吃……你的一切在我看來都糟糕透了，你卻渾然不知。

而且，你居然絲毫沒有覺察出我的反常。我說公司加班，你就信了，根本不會打電話查崗；深更半夜，我?guī)е鴨螇魤羯砩系南闼痘氐郊?，你睡得正香。唉，你為什么就不能像單夢夢一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拽著我的衣服撒嬌?/p>

你說，居家過日子最重要的是本分。當初，就沖這句話，我娶了你?；楹?，你把所有心思都撲在這個家上，從不打扮自己，甚至被我請回家的同事誤以為你是雇來的保姆。老婆，你讓我拿你沒辦法，愛上單夢夢并不是我的本意。

其實你見過單夢夢，那次我謊稱加班為她過生日，在一家西餐廳臨窗的位置，你從超市買菜回家，正好看到我們。當你出現(xiàn)時，我手心里全是汗。我說，她叫單夢夢，公司新來的會計，大學剛畢業(yè)。你上下打量著她，眼睛里全是驚喜。你說，這姑娘真好看，人家剛踏入社會，沒什么工作經驗，你可得好好教她……

那天，單夢夢問我，在我眼中，你是個什么樣的女人？這么多年，我第一次試著去描述你：善良、勤儉、忠誠……我自己也很奇怪，你這么好，為什么我會喜歡別的女人。也許，當一個男人對婚姻失去激情的時候，哪怕妻子再好，他也不會珍惜了。

漸漸的，我發(fā)現(xiàn)你經常偷偷摸摸接電話，手機一響你就變得很慌張。你和我不一樣，你不是會撒謊的人。我只輕輕問，是誰？你就坦白了。你說，他叫李志剛，是單位的銷售經理，老婆去世了……你支吾了半天才說，他喜歡我。我得承認，那一刻我很生氣。

你從沒在我面前哭成這樣，你說你跟他真的沒什么，是他老打電話給你。我知道你是無辜的，可我還是不依不饒。我甚至卑鄙地想，終于抓住你的小辮子了，可以理直氣壯地跟你離婚。沒想到，你第二天就辭掉了工作，還換了手機號碼。離婚的話，我最終沒說出口。

李志剛再次得到了你的手機號碼，短信、電話不斷。我實在想不通，怎么會有男人打你的主意？你絕對不適合做情人，李志剛肯定是想讓你當他老婆。當他再次打來電話時，我一把奪過手機，警告他不要再騷擾你。李志剛語出驚人，他說，你不是有單夢夢嗎？既然你沒打算跟麗華好好過日子，那就讓我來珍惜她。

如果沒有單夢夢，我肯定拉著你的手去找李志剛，告訴他我們的婚姻有多幸福?？墒遣恍?，他會當著你的面，把我戳得千瘡百孔。看到我煩躁的樣子，你邊哭邊安慰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和李志剛亂來的。

我的心被揪得生疼，卻異常無助。那幾天我總是出去喝酒，每天都醉醺醺地回家。你總會為我泡上一杯解酒濃茶，為我放好洗澡水。你把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每天說很多次對不起。老婆，你哪里知道，我消沉的原因根本就與你無關。

那么突然的，我被查出得了肝炎。仿佛在一瞬間，單夢夢和李志剛都消失了，日日夜夜守護在病床前的只有你。你還是那個樣子，身材臃腫，面容憔悴，不修邊幅，只顧忙活。

這么多天，你絲毫沒有因為我是個傳染病人而嫌棄我，心甘情愿地照料，想想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心中充滿了愧疚與自責。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太多共同語言，這或許就是我對你感情淡漠的原因。結婚以前，我曾開玩笑地說，要娶一個熱愛做飯、洗衣服和收拾房間，并以此為終生事業(yè)來奮斗的老婆。沒想到，玩笑居然成真。你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度枯燥得讓我感到乏味?？墒乾F(xiàn)在，看著你忙前忙后，我突然覺得，原來你的身影是這么美麗。

出院后，像是重獲新生，我戒了煙酒，每天按時回家吃你做的飯。你的廚藝沒有絲毫提高，我卻吃得津津有味。飯桌上，你常目不轉睛看著我，我問你看什么，你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笑。

單夢夢再次打來電話時，我正踩著椅子掛一副新買的窗簾?？匆娛謾C上的來電顯示，我說，麗華，你替我接一下電話。

你說，是單夢夢，可能是工作上有什么事，我又不懂，還是你接吧。

我故意把窗簾掛得很慢，可單夢夢的電話就是不依不饒，一遍遍地響。那是我第一次內心坦然地在你面前接單夢夢的電話。單夢夢說，好久沒見你了，我想你，你想不想我？我生硬地回答，我正給老婆掛窗簾呢。單夢夢啪地把電話掛了。

這小丫頭喜歡我。我對你說。

我知道，你說，那次我看見你們一塊兒吃飯，我就知道她喜歡你，她看你的眼神都不對。

老婆，我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你只看出她喜歡我，難道沒看出我和她曖昧的關系嗎？我試探地問你，如果我也喜歡單夢夢怎么辦？你搖了搖頭說，你不會喜歡她的，對不對？

這是我們之間惟一一次談論單夢夢，短到只有一問一答。我那么篤定地回答你，對，我不會喜歡她的。

老婆，對不起，我曾以為自己需要一件華麗的外衣，事實卻是——能和我一輩子相依相伴的，只有你，我的布衣妻子。

（云舒摘自《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