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人

王　洋

自從我喜歡上了一個叫水水的女子，我開始喜歡照鏡子。

每天，我都在鏡子里檢查自己的衣冠是否整潔，舉止是否得體，面部表情是否豐富。說真的，我喜歡水水很久了，卻從來沒和她說過一句話，有時夜半醒來時我會問自己：這叫什么事呀？我喜歡一個人卻不和她說話。

在我認識水水若干天后的某一天，我在鏡子里看見了水水，鏡中的水水笑靨如花、青春逼人，她在熱情地向我招手，我受寵若驚地走了進去。

我剛走到水水身邊，水水就拉住我的手說：“我們去看《如果、愛》吧！”水水說的正是我夢寐已求的，我一連串地答應著：“好呀！好呀！”

我牽著水水的手走在人潮涌動的街頭，我感覺此刻的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做夢都想不到幸福會這么快地來到我身邊。

電影院里是成雙成對來看《如果、愛》的男女，和水水坐在電影院里的軟座上時，我的大腦里突然冒出來一個疑問：如果、我們、不愛了呢？這個念頭只在我腦海中閃了一下就消失了，電影已經(jīng)開始了。

當電影院里變成了一片黑暗，寬大的白色幕布上一場愛已上演了。此刻，黑暗中的我也開始了我的“愛”，我的手在緊緊地攥住水水的手的同時，我的身體已被她慢慢地“吸”了過去。

從電影院里出來時已是暮色四合，人影寂寥的街頭，水水說：“我餓了?！彼f餓的時候，我的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在一家?guī)в袔讉€星的酒店里，我和水水點了精致的六菜一湯?？墒?，在這家有點檔次的酒店里，在這間有些情調的包間里，在這些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都上齊了的時候，我的大腦里突然又冒出了那個疑問：如果、我們、不愛了呢？

這個疑問只在我大腦里停留了一分鐘，然后就消失了，因為我聽見了水水吃東西時的音樂聲，天哪，水水真是一個可愛至極的女子，她吃東西時的聲音竟然如此動聽！我忘記了水水是什么時候吃完的，我只記得音樂聲消失的時候，水水對我說：“我們走吧?！彼f走的時候我竟然有些發(fā)呆，我問水水又像是在問自己：“我們去哪里？”我剛說完這句話，背后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先生，我們酒店里有供客人休息的地方?！?/p>

半夜里我口渴難耐地醒來，那個折磨人的疑問又出現(xiàn)在我的大腦：如果、我們、不愛了呢？這樣想著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和我躺在同一張床上的水水像換了一個人，她的睡姿歪三扭四、頭發(fā)枯黃散亂，臉上皺折密布，厚厚的粉石灰一樣散落著，最讓人不能忍受的是她身上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氣味。

像是有了某種感應，水水也醒了，醒來后的水水捂著鼻子說：“你身上怎么這么難聞！”我說：“你身上的氣味比我身上更難聞呢！”我又說：“你看看你的睡姿歪三扭四，臉上的粉像石灰，睡覺時像男人一樣打呼嚕，你還有半點淑女的樣子嗎？”水水被我說得惱羞成怒，她像個潑婦張著兩只惡鬼一樣的爪子向我撲來，我的臉上剎時印滿了十個紅手印，我勃然大怒，飛起一腳把她踢到床下，水水被我踢到床下的一剎那，我聽到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鏡子像一個禮炮在空中天女散花……

后來的某一天，我又看見了水水，水水依舊笑靨如花、青春逼人。我遠遠地看著水水，心里很矛盾，我不知道是該走近她還是該悄悄地離去，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來了一個男人，男人走到水水面前單膝跪下，雙手捧著一枝鮮紅的玫瑰遞到她面前，我看見水水笑了，像在鏡中曾經(jīng)對我笑過的那樣美！